「一棵18米高,胸徑28厘米的紅松,生長周期需要50年!不算以前被小鬼子掠奪走的那些紅松,就從49年開始算起,37年了,我們山上還有多少大樹可以持續採伐?」
這不是開玩笑嘛!
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吃飯了!」趙秋蘭推門喊了起來。
梁建國眉頭微皺,「老秦整事兒,屁大點兒事兒沒完沒了,晚上還要接著再開會,我沒給他好臉,請假回家!」
「多,每年都不少!」
趙秋蘭有些緊張,小夥子不錯,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他答應了,自己會失望嗎?
但,只有一次!
梁建國披著大衣,笑道:「老婆大人命令我務必回來陪你喝酒,我就乖乖回來了!」
周東北就笑了,「姐夫,50年哪,時代在發展,科技在進步,那時候一定會有替代木材的原材料出現,而人類也會更加重視森林綠化,再想採伐可就難了……」
周東北笑容消失不見,講起了家裡一些事情,「那時家裡一團糟,如果我執意上大學,我姐和我媽就更累了!雖說大學的學費和書費能全免,每月還有18塊錢的補貼,可供一個大學生和多出一個掙工資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這年代,興安市城裡的平房結構都差不https://m.hetubook.com.com多,臨衚衕是裝雜物的平頂倉房,房頂上可以摞很多燒柴。
「要不……」梁建國呵呵一笑,「一會兒試試?」
這又算什麼心機呢?
三個人圍坐下來。
相比那些板皮或者原木杆,裝卸這種精燒柴反而費事,周東北和師傅兩個人邊幹活邊聊天。
這個年代,什麼公安局、工商局……沒人看得上,甚至都沒有食品水產公司吃香。
「你呀!」趙秋蘭看了他一眼,臉就撂了下來,「人家釋放一點善意,你就疑神疑鬼,總覺得有所求,怎麼著?當官就不能有朋友了?人家可是個實誠孩子……」
「好!」周東北爽快答應。
梁建國臉色緩和了一些,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點了點頭,「小夥子真是不錯,要不要把他調我們建委來?」
「師傅,您這車如果裝沙子能裝多少?」
周東北聽到後來,只能看到他的嘴在動,說什麼已經完全聽不到了。
趙秋蘭眉眼都是喜色,這車柴火是真好,以後燒起來太省事兒了!
周東北又問:「拉沙子活多不多?」
「你的意思,就不應該繼續採伐了,木頭停止買賣?」梁建國問。
「未來,國家一定不會再讓亂砍亂伐和_圖_書
,甚至休養生息封山育林,而到那個時候,這座城市的老百姓,又將何去何從?」
四輪車師傅收好錢,一邊拿著掃把清掃著車廂,一邊說:「好長時間沒拉這麼好的燒柴了,一根根小木方就這麼燒了,真是可惜!」
他見吉普車退出去了,跑過去指揮著四輪車往後退。
「呦。」望著倉房裡好大一堆燒柴,梁建國也是有些驚訝,往裡走了兩步,彎腰撿起一根。
梁建國沉默起來。
衚衕里,他正在支付運費,趙秋蘭扎著圍裙出來了,撕扯半天也沒搶過他。
這是機會嗎?
梁建國黯然一嘆,「可惜了!」
餐廳里。
趙秋蘭讓兩個人把燒柴都放到倉房,隨後就進屋做菜去了,又給梁建國打了個電話。
「紅松的,多好的木頭,哎!」
心思百轉,其實也不過十幾秒鐘而已。
周東北呵呵笑著,這話不好接,笑最合適。
「再加上我爺不顧我叔和我姑的反對,執意要讓我接他的班,思來想去,我就同意了!」
至於以後,呵呵……
梁建國點點頭,「是,不提了!哦,對了,想不想上班?」
梁建國沉思片刻又問:「封山育林50年後,再次伐木出售,豈不是又一次的循環?」
她很不喜歡這種測試,一個普通和圖書工人面對如此誘惑,有誰能拒絕得了!
趙秋蘭抿嘴一笑,「你姐夫也這麼說,不然早就把我休了!」
再說了,既然天上真掉下了一個大餡餅,可正式工作對自己有意義嗎?是自己重活一回要追求的嗎?
衚衕里有車燈亮起,是梁建國回來了。
趙秋蘭看了一眼已經到了衚衕口的周東北,換了個話題:「沒想到我昨晚無意間一句話,小周就記心裏了!」
「卸車可費點勁,為啥不改成翻斗子?」
無事獻殷勤,哪兒會那麼單純?
「對,如果你還想上班的話,可以考慮我們建委,或者市總工會、工商局、派出所和水利局等等,這些都可以!」
「說說!」梁建國笑吟吟看著他。
「作為一座資源型城市,我始終覺得,我們此時的狂歡,不過是在囚籠中跳舞而已!」
「趙姐真是好手藝!」周東北由衷贊道。
他在門口等著周東北,見他回來以後,兩個人說笑著進了院子。
趙秋蘭笑了笑,「已經過去了,不開心的事兒就不提了!」
「你是正式工人,可以先把關係調過去,弄個電大學歷,轉年就能提干……」
倉房裡的兩個人都沉默起來。
就憑救過他媳婦?就憑一車燒柴?
如果是,自己就能一步踏入仕途,相信梁www.hetubook.com.com建國有這個能力。
木方一米余長,粗細同拐杖差不多少,四個面都十分光滑。
趙秋蘭氣的抬腿就踩了他一下,梁建國不動聲色。
周東北搖了搖頭,「此時我們不靠這個還能靠什麼呢?而且全國各地都需要我們的木材來大搞建設,只能是採伐光了以後再謀出路!」
梁建國熟悉妻子的性格,可身處此位,不得不防。
周東北的話十分簡短,卻是一針見血。
可這是機會嗎?
話已經說了,就一定給他辦,畢竟人家救過自己妻子一命,知恩圖報,這是必須的。
到了趙秋蘭家以後,周東北也沒進屋,把大衣給了她,直接就和師傅幹了起來。
兩個人聊著天,時間過得很快,一個多小時才弄完。
「差不多六方吧!」
「哦?」梁建國看了他一眼,「說說,為什麼會沒了?」
人家拉來柴火,擺明了是想進一步交好,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有點小心思不是很正常嗎?
「最好的肯定是紅升鄉小蘭河,沙子里的泥最少,粗沙質量好,裝車也方便,就是稍微遠了點!」
周東北說:「是呀,都是紅松大板的邊角料,現在只能是燒柴,再過十年八年,想燒可能都沒有了!」
「河西灣和將軍背那邊的也行,就是太費勁了,和*圖*書大車下不去,都得用獨輪車倒一遍……」
畢竟今天才第二次見面,憑什麼對自己這麼好?
周東北憨憨一笑,端起了酒杯,「姐夫……」
梁建國拉了一下倉房門口的燈繩,燈滅了。
「姐夫,回來了!」
趙秋蘭低聲問:「晚上真有事兒?」
梁建國低頭夾菜。
兩個人的對話被打斷了,梁建國笑道:「走,喝兩杯,今天你可不能走了!」
「其他地方呢?」
「都去哪兒拉?您覺得哪兒的沙子最好?」
四菜一湯,兩葷兩素,還有一瓶五糧液。
幾口酒下肚,聊著聊著,梁建國問:「小周怎麼沒念大學?」
梁建國看著他,手卻沒有去拿酒杯,如果眼前這個小夥子同意了,自己並不會多說什麼,也不會有半點不悅。
囚籠中跳舞?
這聲姐夫,周東北叫的如絲綢般順滑,聽在誰的耳朵里都不會感到不舒服。
推開院門是條走廊,右手側是倉房的門。
梁建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細細品著這句話。
師傅笑了笑,「那不得花錢哪?」
周東北笑了笑,「我信口雌黃,姐夫您可別見笑!」
趙秋蘭沒吭聲,轉身就進去了。
穿過走廊才是院子,城裡人家的院子畢竟和鄉下沒法比,一般能有四五十平就不算小了。
「上班?」周東北就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