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人都是一臉懵逼，萬萬想不到是這麼個情形。
說完，她打開書包往裡看，裏面一沓沓半新不舊的大團結，看著至少也得二十多沓。
郝忠海拍響了那扇破爛的木門……
月光下，老人揚起了白花花的頭，潸然淚下。
橋洞很高，上面是通往烏伊嶺方向的火車道，橋洞外還有幾百戶人家。
「好，丫頭，那老頭子我今天就給你磕一個……」
說著，老爺子就要下跪，嚇得周東南趕快伸手扯住了他的胳膊，郝忠海也連忙攙他。
周東南感激地朝他點了點頭，這才發現人不可貌相，沒想到這個不男不女的小夥子，還挺暖心。
砰！
老爺子手裡拄著根木棍，已經磨的油亮，他顫顫巍巍往出走了幾步，「我老了，沒勁兒了，否則早就殺了他！」
他探著身子又說：「他還欠我十二塊錢呢！」
圖四他們三個人面面相覷，我操，這媽的是什麼情況？
啪啪啪！
他拍響了院門，又引得幾條狗叫了起來。
郝忠海見路邊一戶人家房子還算規整，屋裡明顯亮著燈，於是握住了剎車，「等一下，我去打聽打聽！和-圖-書」
男人絮絮叨叨：「這傢伙就是個禍害，早晚還得進去，快關起來得了……」
郝忠海的話還沒說完，老人就嚷了起來，「我說過了，我沒這個兒子，他死不死的和我沒關係！」
郝忠海扭頭問：「四哥，你怎麼看？」
木門打開了，男人鬍子拉碴，嘴角還吊著根手卷的蛤蟆頭，他站在門裡，並沒有往出走。
派出所戶籍檔案雖然寫的清楚，可他畢竟剛剛接手，再加上此時已經天黑，大多數人家也沒有門牌號，只能靠打聽了。
郝忠海過去敲門，沈波站在了他身邊，畢竟兩個人都穿著警服，能增加人的信任度。
說著，他「啪啪啪」用力拍著自己的右腿。
圖四沒吭聲。
房門關上了。
幾個人拐進衚衕，停好自行車。
「大爺，您是叫孫大強吧？」郝忠海朗聲問。
「有多少？」郝忠海直起腰，正了正大檐帽。
這些年林區富裕，陸陸續續來了好多全省各地的鄉下人，掏地溝、收破爛，幹什麼的都有，他們也沒有興安戶口，就在本是荒地的涵橋洞外蓋了好多房子，亂糟糟hetubook.com.com的毫無規劃。
「誰是打死我兒子的家屬？」老爺子挨個瞅了一遍。
馬小花走到她身邊，柔聲說：「姐，沒事兒，已經這樣了，一般人家都會選擇要錢！人已經沒了，就算真判了對方，他們什麼都得不到，還不如要錢……」
郝忠海回來推上自行車，「走吧，就在前面！」
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
一句話，讓幾個人像坐過山車一樣，心臟都在不停亂蹦。
所以，郝忠海才會第一個問他。
幾分鐘以後，來到了涵橋洞前。
見真是公安，他放心不少，問：「他家老三又犯事兒了？你是來抓他的？」
「大哥，你好！我是北山派出所的民警，我姓郝，麻煩你問一下，孫大強家是哪家？」郝忠海說。
「好嘞，謝謝大哥！」
她說：「大概兩萬多！」
郝忠海彎下腰，從木門上的鎖洞往裡看，院子里一點燈光都沒有，黑漆漆一片。
「去年，我這條腿就是他踹斷的，到現在走路都不利索，我們早就斷絕了父子關係！」
俗話說的好，人不可貌相，這些人里要說誰最聰明，首和圖書屈一指就是圖四，千萬不要被他兇狠的外表欺騙了。
周東南有些懵，她想了好多可能，哪怕傾家蕩產，哪怕自己跪下磕頭都行，可就是沒想到會是這樣。
郝忠海沒再說話，卻是暗自嘆息，現在老爺子是出了口氣，可以後夜深人靜的時候，能不想嗎？
馬小花也說：「對呀，既然人家都不認這個兒子了，那就更不可能糾纏這個事兒了……」
周東南搖搖頭，「不知道！」
不一會兒，門洞里那點黃昏的燈光熄滅了，狗也不叫了，悄無聲息。
幾個人都是一驚，唯恐他胡攪蠻纏。
楊歷年一怔，「你怕他回來……」
圖四看得出來楊歷年的緊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兩個人都沒說話。
郝忠海沒搭茬，「行，那我走了！」
他繼續敲著，引得越來越多的狗叫。
二十多分鐘后，一行人來到了涵橋洞片區。
郝忠海想了想：「看情況吧！」
六個人往回走，周東南沒送出去錢，反而覺得心裏沒底。
「誰呀？」
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兩側平房亮燈的不多，偶爾傳來幾聲不安的狗叫。
「失手？失什麼手？https://m.hetubook.com.com」
「哦，老孫頭家呀，一直往東走，緊挨著大壩右側那趟房，第五家就是！」
郝忠海想了想，又拍起了門，剛剛消停的狗又叫了起來。
汪汪汪——
圖四說：「不認不好嗎？」
周東南趕快上前，流著淚說：「大爺，我是，我是，是我弟弟……」
楊歷年撓了撓光頭，輕聲說：「孫大馬棒他大哥進去快三年了，二哥也跑路了，這老爺子等於就剩一個兒子了，怎麼還不認他呢？」
馬小花是1961年生人，比她大了三歲，可還是隨著周東北叫姐。
他往路邊張望，看到幾輛自行車后又狐疑起來，不像是抓人哪，怎麼還有兩個娘們？
關門時，他還在笑著，嘴裏嘟嘟囔囔，「真好，真好，這回可是清靜了……」
啪啪啪！
「你們到底要嘎哈？」老爺子終於又出來了，能聽到他拖拖拉拉走路的聲音，院門打開了，一張乾癟滄桑的臉上都是怒容。
有燈光從鎖洞映了出來，又聽到「吱呀呀」的房門聲，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誰呀？」
「好！」周東南緊張起來，鼻子又是一酸。
郝忠海笑了笑，「謝ｈｅtｕbｏｏk•ｃoｍ.cｏｍ謝大哥！」
圖四輕聲問楊歷年：「孫老二跑哪兒去了，你知道不？」
聽聲音是鄰居的狗。
「死的好，死的好啊！我孫大強養了三條狼，一個比一個狠，一個比一個狼！都說虎毒不食子，可我一點都不心疼，不心疼！死得好，死得好啊，哈哈哈哈！」
沈波說：「老爺子連屍體都拒絕去認領，看樣子真是傷了心，應該沒事兒了！」
郝忠海答非所問：「沒事兒了！」
「嗯。」老人咳嗽起來，好半天才停，「找我嘎哈？」
啪啪啪！
吱呀——
「大爺。」郝忠海陪著笑：「你看，這次我們把家屬都帶來了，人家覺得很過意不去，失手……」
「那個畜生連我都打！」
圖四面帶憂色：「孫老二什麼人你知道，只要不死外面，早晚有一天會回來！」
老人不再看他們，拖著腿往回走。
「大爺，我是北山派出所的民警……」
周東南有些擔心，輕聲問：「大爺不會有事兒吧？」
「操！」楊歷年露出一抹厲色，「他沒跑的時候我也沒怕過他！」
隱約傳來推開房門的聲音，院子里亮堂起來。
周東南低聲問他：「拿多少錢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