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周東北要等上幾天,等這筆錢到賬以後,才能把回扣以及那些手續給韓家根,可他卻絲毫沒猶豫,當場就取出了3810塊錢,又連同所有手續一起交給了他。
三兩三的酒杯口朝下,一滴沒有流出。
直到三天後的上午,火車皮才到了興安站,望著一車車腰粗的紅松原木,還有手裡的手續,韓家根樂的嘴都合不上了。
格局!
周東北夾起一大塊黑黝黝的籽,上面還裹著厚厚一層油脂,放到了徐輝的碗里。
沒辦法,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選手,解鈴還須繫鈴人!
當天晚上,就在韓家根和二狗同志還在綠皮車廂里苦熬的時候,周東北和徐大秘在一家小粑粑館里正把酒言歡。
碰了下酒杯,各喝一大口。
他這是在提醒自己,什麼時候方便把3810塊錢給他。
徐輝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怎麼突然關心起這事來了,放下了筷子,「咱們林區春季太過乾燥,去年,市裡又給消防部門增添了四台消防車……」
韓家根打給單位的長途電話,就折騰了好長時間,先是沒有線序要等,終於輪到他了以後,聲音又出了問題。
正所謂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因為兩個人都看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說罷,一揚脖子,一杯白酒也下了肚;隨後自己倒滿,又一揚脖子,又是一乾二淨。
「那不就得了!誰認識你誰呀?好吃就閉著眼睛吃得了!」
陳利華搖了搖頭,接過那瓶劍南春,打開和圖書
後走到了周東北身旁,周東北趕快站了起來。
周東北很滿足,以他的智商,在這個年代,在這座東北小城,一年多的時間而已,存款就已經達到了30萬,這是筆驚人的數字,甚至不敢對任何人說。
歷史出現了一些變化,可今年沒發生,不代表未來不會發生,他想提醒一下徐輝,可又沒法說的太明顯。
思來想去,周東北不得不衡量利益得失,最後還是長舒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那盒軟中華,抽出一根叼在了嘴上,輕聲說:「就麻煩史同志給我點根煙吧!」
周東北很清楚他後續那些心思,於是也沒客氣,不只帶上了楊歷年,同時還把二虎、老嫖、土豆、二驢子、大頭、趙光腚、老四、孫廣志、王貴、圖四和馬小花都喊了過來,狠狠宰了他一頓。
你不是想看看我這個南方老客胸襟有多大,可不可交嘛,那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咱南方爺們豪爽起來,不比你們東北爺們差!
「周經理,謝謝!」他有些動感情,「我要退了,可捨不得這些曾經出生入死的同志們,我承認他們有這樣或那樣的缺點,可這身衣服就是他們的命!」
周東北沒去吹滅他的火,更沒問什麼信不信我說過的話,深吸一口煙后呵呵一笑,「史大哥把今天的賬結了吧!」
第一次的木材生意,韓家根從中落了3810塊錢,周東北凈剩35250大元。
他讓王興學告訴史現,自己拉下老臉hetubook•com.com給他一次機會,想要保住飯碗,就抓住這次機會,否則誰都救不了他。
可這個大長臉怎麼拎了兩瓶酒,又點了根煙,瘋子就不再追究了?
當天晚上。
兩個人只有一個菜,桌子中間是個白色的瓷盆,裏面是30隻母林蛙燉土豆。
一杯白酒,他乾的一滴都沒剩,周東北怎麼攔都沒攔住。
這頓酒喝的十分熱鬧,更卻不了馬小花的朦朧詩和老嫖的二人轉。
這批木材雖然不多,自己也才偷偷摸摸加了5%的利潤,可是能把他們運回去,就是大功一件!
這個年代不管是存款還是取款,又或者是公對公以及公對私轉賬,都是特別的繁瑣。
史現連忙手忙腳亂地掏火柴。
另外,又因此結識了周瘋子這個「能人」,以後就不愁了!
「信!」徐輝嘆了口氣,「我也不是沒打聽,陳利華,老刑警出身,年輕時就人送綽號陳老虎,他可不是一般的護犢子!你呀,也是傻人傻有福,這事兒整的漂亮!」
周東北只好笑笑,沒再接著往下說。
至於以後,他還沒想那麼遠,腳踏實地往前走就行了,把一切交給時間。
第二天,韓家根帶著劉二狗去了佳市,要到那邊的鐵路局辦理到廣州的《木材運輸證》,沒辦法,此時的鐵路運輸手續十分繁瑣。
兩個人是第二天回的興安市。
周東北呵呵笑了,他給韓家根的價格合計是76200元,他倒是不貪,只加了五個點www.hetubook.com.com。
要說這韓老闆還真是個人物,不僅不生氣,酒桌上的表現,更是讓所有人都十分舒服。
史現差一點沒哭出來,連忙說:「我這就去,這就去!」
就不能還回去幾個嘴巴嗎?
韓家根帶著劉二狗和豬大腸,在市裡的宴賓樓國營飯店請客喝酒。
陳利華終於鬆了口氣,他今天打出去了好多個電話,當最後得知這位周經理背後站著的是徐輝后,失魂落魄放下了電話。
你不是想利用這個機會,多認識一些興安市的人物,多個朋友才能多條路嘛,那我就多給你帶一些朋友來!
當天,幾個人就去銀行辦理轉賬。
「嗯,說!」
周東北嘿嘿笑著,他心裏始終還惦記著一個事兒,正好今天就他兩個人,於是說:「輝哥,問你個事兒!」
這他媽也太不解氣了!
財富增長不多,卻提前把木材這條路趟出了一條小路。
徐輝用筷子點了點碗里的籽,「你小子總把我往這家店領,這玩意兒……」
錢副局長第一個鼓起掌來,緊接著其他人也都跟著鼓掌叫好。
直到幾年以後,他在電視里聽到了一個詞,再聯想這幾年在新青發生過的那些事情,終於恍然大悟,就是它,就是這兩個字:
可他就這麼幹了,韓家根也認了。
周東北連連賠不是,「哥呀,你以為我不想抽那小子幾個嘴巴?可咋下手啊?那位陳局太護犢子了,我要是真敢讓那小子自己扇自己一個嘴巴,陳局當場就和圖書得掀桌子,你信不信?」
楊歷年咧著大嘴也在跟著鼓掌,他一開始還不太理解,自己是看在朱長友孝順,又養大了小舅子,所以才會原諒他。
這一番操作下來,讓韓家根感動的熱淚盈眶,這周老闆說得沒錯,他真是個實在人!
史現愣了一下,身材微胖的錢副局長急了,「小史,還不快點?!」
徐輝夾起來放進了嘴裏,嘟嘟囔囔:「遇人不淑啊,我他媽都被你小子帶壞了!」
他給周東北的酒杯倒滿酒,「感謝你今天能給我老陳這個面子,新青局從上到下,都會感激你,來,我先干為敬!」
「85年春天北山一場大火,雖然柈子城沒了,變成了一片樓區,可畢竟那麼多戶人家被燒,損失太大了,市裡對防火這塊沒什麼舉措嗎?」
可當他聽完陳局這番話,再仔細看他那一頭花白的頭髮,莫名其妙地鼻子就一陣陣發酸,他能理解這位老人對下屬這份沉甸甸的感情,就像自己對待那些蹬三驢子的兄弟們一樣。
韓家根低聲對周東北說:「周老闆,我單位會給你轉80010元……」
他的理想並不遠大,承包沙場是起步,倒木材是墊步,而做個腰纏萬貫俗不可耐的包工頭子,已經是他目前最大的目標了!
徐輝笑了,「你小子還真是憂國憂民哪,咋就想起這事兒了呢?」
按理說,周東北的這種行為,換個人早就火冒三丈了,這不就是吃大頭嘛!
要不是那次請趙鳳霞夫妻喝酒,自己已經忘和圖書了上一世的那場火災,85年、86年連續兩年的大火,燒沒了兩座柈子城,燒出了兩大片新樓區。
周東北能這麼做,完全是建立在上一世對他的了解上,換個人的話,他就算真瘋了,也不敢這麼干。
兩個多小時,廣州那邊終於把轉賬完成了。
如果今天他周瘋子不依不饒揪住不放,氣是出了,可就把新青公安分局所有人都得罪了。
周東北有些怔怔出神,想了想又說:「我覺得防火宣傳和群眾意識也需要加強,尤其是進到五月份以後,風還大……」
嘆了口氣,舉起了酒杯,「來,徐大秘,走一個!」
於是,就有了眼前這一幕。
徐輝端著酒杯罵他:「好人都讓你做了是不是?」
「別整沒用的!」不等他說完,周東北就瞪起了眼珠子,「你就說好不好吃吧!」
「廢話!」
這就是我們的酒文化,尤其在東北,很多時候會把酒量和人品化為等號,喝酒豪爽才能證明你可交,周東北又一次用他最大的金手指征服了所有人!
通過這件事兒,他不由對自己這個小老弟又有了一番新的認識,他坐在那兒想了半天合適的詞,就是想不到怎麼形容合適。
沒辦法,他只好也端起了酒杯,「陳局,過去就過去了,就當他從來沒發生過!您是長輩,所以我必須得喝兩個,不然就是不敬了,話都在酒里,看我表現!」
他如蒙大赦,慌裡慌張出了門,陳利華起身去夠史現拿過來的白酒,朱長友連忙拿起來說:「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