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北說:「行,你老老實實躺著吧!」
楊歷年喊了起來:「操,不他媽喝酒了?」
一個人在倉房裝了一些干榛蘑,又把老娘凍得白面豆沙餡的豆包裝了一些,拎著面袋子出了倉房,綁在自行車後座上以後,才感覺不對。
劉二狗?
馬小花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剃了!」
「咋滴了?」圖四奇怪道。
圖四嘆了口氣,「狗是由狼馴化來的,不過始終還保持著死前離開家的天性,其主要目的是為了不給同伴造成麻煩,也不想讓主人傷心,所以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死去……」
趙光腚他們一聽放局,都很興奮,一個個七嘴八舌。
大眼兒確實還沒到,因為他在準備禮物。
「四、四哥。」他有點小忐忑。
大眼兒父親打著哈欠走了出來,不悅道:「喊啥?剛想眯一會兒!」
周東北左顧右盼,這條路太熟悉了,正是他去取那些糧票時走過的路,所以剛才他耍了個小心眼,把自己的自行車壓在了最下面,沒辦法,丟怕了。
大夥哈哈大笑,周東北去廁所才回來,坐炕沿上說:「花姐……」
「走吧,我知道在哪兒!」圖四說。
說完,他又瞥了一眼郝忠海,笑道:「有人民公安你不找,找我嘎哈?」
大眼兒找到楊歷年家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
「老黃丟了!」
圖四奇怪道:「大眼兒咋還沒來?」
五姐用手背撩了撩垂下的頭髮,笑道:「一看你就不常出門,我賣票的!」
和*圖*書「老黃呢?」
哪兒不對呢?
山路十八彎,爬坡時偶爾過去輛牛車,火車上的旅客都只能看著它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大眼兒遺憾地直搖頭,「哎呀,白瞎你這個人了……」
「爸——?爸——!?」他喊了起來。
「剛才撒尿的時候,我才想起個事兒,一直想問你,可忙活起來總忘。」
大眼兒愣了一下,「花姐,你頭髮呢?」
屋裡安靜下來,五姐眼圈有些發紅。
「這兩天老黃就有點不對,特別蔫,也不怎麼吃食兒……」
「走,我知道它在哪兒!」圖四說完就下地穿鞋。
再說了,已經有過兩次教訓了,按理說他不應該再敢動這個心思。
圖四問:「咋回事?你快說!」
圖四問:「這幾天老黃什麼表現?」
大夥嘻嘻哈哈喊著小馬哥,覺得還挺好聽。
大眼兒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後又說:「四哥,你說能不能是劉二狗乾的?」
到了南山浴池,大眼兒先回家問他爸,得知還沒找到以後,趕快跑了出來。
馬小花也覺得鼻子酸酸的,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已經不做詩人了,怎麼最近比以前還感性。
「啥事兒呀?」
楊歷年笑了,「行啊,小子,竟然找到我家了……」
「嗯!」
啥呢?
馬小花搖搖頭,「不可能,他沒這個膽子!」
老嫖用腳丫子一下一下懟著馬小花的屁股:「花……啊,不對!小馬哥哥,你就說說唄,你倆睡沒睡一起?」
朋友們又一和圖書次聚在了楊歷年家,周東北帶著二虎和老嫖,還拎了一扇野豬排骨和一些干木耳蘑菇,都是昨晚李紅河送來的。
「嗯吶!」周東北答應一聲,抓了一把瓜子,起身依著門框,一邊嗑著一邊又和做菜的五姐聊起了天。
他爸走了出來,站在衚衕里左顧右盼,隨後扯著脖子喊:「老黃——?老黃——?」
「滾犢子!」馬小花就是不說,身子直躲。
郝忠海笑道:「我沒聽見!」
沈波笑了起來,圖四愛吃狗肉,他們誰都知道,所以絲毫不覺得奇怪,只是沒想到大眼兒嘴裏的老黃竟然是條狗。
全屋爆笑,馬小花更是哭笑不得。
炕上。
他第一時間想到了有前科的劉二狗,可大過年的,好像不至於跑來偷狗,這得饞成啥樣?
「那行吧!」周東北眼珠一轉,想起了老嫖曾經說方有容喊他小馬,不由想起了《英雄本色》里的小馬哥。
誰都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兒,不只是頭髮換成了寸頭,身上的衣服也不再花花綠綠,言談舉止間的媚氣全無。
於是嘿嘿一笑,「我宣布哈,以後花姐的綽號沒了,咱們都得喊一聲小馬哥!」
二驢子說:「四哥,我覺得行,那玩意兒賊掙錢!」
「我爸說它不太愛吃食兒,一天天沒精打採的……我感覺它好像也越來越老了,嘴巴子都白了……」
他轉了一圈,看到紅磚砌的狗窩后一拍腦袋,我操,老黃呢?
也正因為如此,九十年代初開始,興安市到省城的和_圖_書卧鋪大客生意十分火爆,那時候如果手裡有兩台這樣的車,走路都得橫著走。
「老黃?」他往狗窩看了看,又瞅了一眼已經凍成坨的半盆苞米面,奇怪道:「早上的飯都沒吃,能去哪?」
圖四甩出兩張牌,「老七,過了年我想整個局子……」
大眼兒急了,連忙往大門跑,門沒插,半開著。
好像院子里少了點啥!
說完,他還偷著瞄了一眼五姐,不是不放心她,是實在不太放心老嫖這貨,這傢伙見著母狗都得繞兩圈再走。
大眼撓了撓頭,「小馬哥?頭髮變短了,就從姐變成了哥?」
圖四擺了擺手,「回來再喝!」
他把那天的事情講了一遍,聽的眾人也是嘖嘖稱奇,沒想到會這麼巧。
「五姐,我還一直不知道呢,你在哪兒上班呀?」
於是這一大群人飯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紛紛下地穿鞋套大衣,呼呼啦啦蹬著自行車去找老黃。
大年初四,下午一點。
炕上的人都笑了起來,郝忠海氣的指著他說:「好,這是你說的,以後你小子有事兒別找我!」
「我操,瘋子,那天這事兒我趕上了呀!」
馬小花又說:「那天擺三張的是趙老小一夥,別人也不敢來文化宮這邊擺,我罵他好幾回了也沒臉!」
二虎和老嫖也沒空手,三個人大包小包整了一大堆。
沈波懟了一下周東北,「瘋子,他們說啥呢?」
南山腳下,眾人把自行車都鎖好,順著山路往上走。
周東北也一臉懵逼和圖書,這條老黃狗真是太不容易了,難道是怕被宰,提前逃之夭夭了?
圖四罵了起來:「你別聽不見哪,還指望著你幫忙呢!」
「不過他那些人手腳都乾淨,這事兒八九不離十就是水蛇腰他們乾的,只是當時現場並沒有看到他們,等我幫你找找吧!」
那時候服裝生意很好做,絕大部分做服裝的去省城進貨,都會選擇卧鋪大客。
這和五姐那位神秘的男朋友有沒有什麼關係呢?賣票的時候認識的?可人呢?
上次聚會,站前七哥約大夥初四去他家聚會,他是第一次登門,總不能空著手,自然得帶點兒禮物。
「上次喝完酒,你不是還說它活蹦亂跳的嘛!」
「呦,你什麼情況?」
周東北就把劉老六丟錢的事兒說了一遍,聽的馬小花目瞪口呆。
「火車票?」
賣火車票的?
炕上分成了兩伙人在玩撲克,老嫖貼了幾個紙條以後,就在感覺身體有些虛,趕快退出戰局躺在了炕頭,點了根煙,笑嘻嘻看著大夥玩。
「啥?」圖四一下就躥了起來,一大桌子人面面相覷,有幾個根本就不知道老黃是誰,例如郝忠海和沈波,就是一頭霧水。
爺倆開始挨家敲左鄰右舍的門,都說沒看著。
馬小花急了,「再喊花姐我可就急眼了!」
圖四緩緩坐在了炕上,兩隻眼睛都有些失神,嘴裏喃喃道:「完嘍,完犢子嘍,老黃死了!」
「臭小子,一天天毛毛愣愣的!」他爸罵了一句就往後院走,繼續扯著嗓子喊:「和_圖_書老黃?老黃——」
原因是這年頭的綠皮車太慢,從興安市到省城不過700多里地,可坐火車得坐整整一夜,基本上是見站就歇,招手就停!
「大眼兒家有條老黃狗,四哥惦記好長時間了……」
桌子上的菜剛上全,楊歷年端著酒杯沒等說話,五姐領著他進來了。
馬小花也覺得不錯,朝他揚了揚下巴:「問吧!」
印象中,興安市的火車票就一直沒緊俏過,也從來沒有過票販子。
楊歷年用力砸出兩個2,奇怪道:「你放印子錢不是幹得挺好嘛!」
老嫖舉著手,「我不行,不敢嘚瑟了,我在家等你們!」
「你嘎哈去呀?」他爸在後面喊。
進南岔站之前,有段路由於坡度太陡峭,還需要在後面再加個火車頭推,就這樣的交通,還不如坐汽車了。
周東北撇撇嘴,「他還不如你好使呢!」
老嫖聽的直舔嘴唇,他是鮮族人,對狗肉情有獨鍾,曾經和二虎沒少嚯嚯十里八鄉的狗。
大眼兒撓了撓頭,嘿嘿笑著沒說話,心裏卻在想,我為啥那麼說?還媽的不是怕你惦記嘛!
大眼兒吃了一驚,結結巴巴問:「死、死了?怎麼可能?」
「沒啥情況,就是以後不能再這麼叫了!」馬小花沒好氣道。
「去朋友家,你再四處找找!」
大眼兒也不等他爸說完,拔腿就進了院子,推著自行車就往出跑。
老嫖笑道:「以後可不能再喊花姐了,你得叫小馬哥!」
「不耽誤啊,在局子里也一樣放,還能再多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