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昨天裝了十二車,出了貯木場往火車站走,結果在劉屯木材檢查站被攔下了!」
周東北四處瞅了瞅,可惜附近幾個電線杆子上沒有那種小廣告,也不知道是暫時這個病不多,還是沒滲透到林業局。
「你是……」姜金山抬起頭。
有人不知道的是,東北人其實特別愛說兒化音,例如喊老三,這個「三」就不帶兒化音。
再例如二百貨開局子放局子的陳寶軍,社會上好多人都喊他「軍兒哥」,沒有人喊「軍哥」。
許大寶和螞蚱子對視一眼,還是瘋子哥牛逼,到哪兒都有朋友!
「啥病啊?」
許大寶愣眉愣眼,「你可拉倒吧,磨磨嘰嘰都化了!」
「進來!」
「知道了,去忙吧!」
陳軍悶著頭抽煙,黑瘦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好半天才說:「我天天在這邊,具體什麼情況也不知道,就是聽說最近二驢子天天都抽塔山兒,經常帶著那幾個小子下飯店,還去了幾次站前山東子的旅店嫖……」
「陳軍兒,有啥話直說!」他坐在了沙灘上,點了根煙。
「伺候好就加褥子和_圖_書?吃好喝好睡好不行嗎?」
紅星林業局。
「謝謝!」
「市裡的,來請姜科長喝酒!」
小客車揚起漫天塵土,扭著屁股開遠了。
「哦。」他這才放下了戒心,揚揚手,「去吧,二樓右邊第二個房間!」
許大寶帶著螞蚱子站在路邊,一頭汗水迎了過來,「瘋子哥,出事兒了!」
「旅店呢唄!哎呀,這倆傢伙摳滴呀,加個褥子也講價,人家姑娘都說最低15了,他倆非說10塊,我說我花錢都不行……」
「我這兒有錢!」螞蚱子沒接他的錢,撒腿就跑。
「去哪兒?」
辦公室不大,看著隨時都要散架的辦公桌後面,坐著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男人。
「人家就好這一口咋整?老梁說了,如果哪個城市沒這個,他們都不愛去……」
「哦。」姜金山低下了頭,開始奮筆疾書,漫不經心道:「有事兒?」
周東北笑了笑,「找你們林政科姜科長!」
「走吧!」他站起來說。
周東北眉毛就是一立,「紅星也有了?能不能少扯點犢子?」
知道自己總和-圖-書往那邊跑,瘋子還笑著說水清則無魚,什麼差就沒徒弟啥的,還說只要別太過分,差不多就行了……可自己絕不能讓有些醜事發生,尤其二驢子還是自己的小兄弟!
他爸叫姜岩,興安市木材綜合加工廠副廠長,也是小屯王老騷的遠房親戚,上一世就是他誣陷自己偷工廠木材,又把自己開除了公職。
三個人走到路邊一棵樹下,他見不遠處有賣冰棍的,掏出五毛錢對螞蚱子說:「買幾根冰棍兒!」
這位林政科科長,正是老嫖他們初中同學姜銀山的親哥哥,姜金山!
不過他還是有些疑惑,既然是來請客喝酒走後門的,還需要自己配合什麼?
這麼喊陳軍是有原因的,今年春節前發紅包那次喝酒,瘋子說陳軍排行和四哥一樣,太容易叫混,萬一哪天自己喊老四,四哥准得削自己,說自己太沒禮貌……
許大寶挺委屈,「你不是說伺候好他們嘛!」
周東北也沒掏煙,看此情形,他弟弟一定和他說過什麼了,不然如果只是想卡好處的話,不會這個態度。
螞蚱子回來了,手m•hetubook•com.com裡掐著六根冰棍。
「見見領導!」
許大寶撓了撓頭,不應該去劉屯檢查站削他們嗎?
後來花樣越來越多,價格更是沒有最貴只有更貴,可這個味道卻再也找不回來了。
「姜科長,劉屯的檢查站說我們的車超重,我想知道有沒有什麼紅頭文件,如果有,麻煩拿出給我看看載重標準……」
……
周東北愣了一下,「別急,慢慢說!」
「哥,別忍了,憋的我直難受,不行就把杆子撅折了,捶他們一頓都他媽老實!」許大寶大口大口嚼著,很快就把兩根冰棍兒消滅掉了。
許大寶一臉委屈,「能不表示嗎,從兩盒紅塔山升級到了兩條,沒用,那兩個小子根本就不要,連遞煙都不抽!要不是哥你不讓動手,我他媽早就削他們了!」
同樣,「陳軍」這個名字,親近一些的朋友,喊的時候就會在後面加上兒化音,喊的是「陳軍兒」!
「別扯犢子!」周東北明白,該跳出來的人早晚得跳出來,哪怕現在職務還沒那麼高,可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不到十分鐘,三個人走進了紅hetubook.com•com星林業局大院,門衛攔住了他們,「幹啥地?」
見他沒聽出來自己的意思,周東北也沒再解釋,問:「老黎和老梁呢?」
三個人往樓上走,樓里老舊悶熱,不過收拾的還算乾淨。
不過即使這樣,自己對那邊也沒放鬆過,隔三岔五就跑過去看看。
可如果直喊一個字「三」,這時候就必須戴上兒化音,要喊「三兒」,似乎這樣才顯得親切,喊著也順口。
「放心吧!」許大寶連忙點頭,瘋子哥雖然有時候壞心眼兒挺多,可兩個人也配合這麼久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周東北笑了起來,「你吧,就是太急躁,冰棍兒你得嗦啰著吃,這樣才有滋味兒!」
「機靈點兒,明白了嗎?!」
「操,回頭得一身病可咋整?」
楊歷年沒讓他說完,聲音淡淡的,這讓陳軍心裏有些沒底,起身後沒再說什麼就幹活去了。
他沒注意到,七哥兩隻手在微微顫抖。
刀條臉上鼻樑低矮,這副刻薄寡情的相貌,簡直和他弟弟姜銀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你好,姜科長!」周東北大步走了進去,滿面春風,「www•hetubook.com•com我叫周東北,來紅星調些木材!」
「超重,讓咱們回去重新裝車……」
一人兩根,三個人蹲在樹下吃了起來,五分錢一根的奶油冰棍,這是童年最美好的記憶。
「你們哪兒的呀?」門衛是個黑壯的漢子,說話瓮聲瓮氣。
「操!」周東北爆了句粗口,「第一次聽說這麼奇葩的理由,是不是以為咱們是普通貨車呢?你沒表示表示?」
「你誰呀?」姜金山聲音大了起來,臉拉的比鞋底都長,「檢查站攔住了你們,那就說明你們有問題!按照檢查站的要求整改就行了,來我這兒廢什麼話?!」
那些沙子一共多少方,瘋子和孫廣志記錄的非常清楚,合計價值應該九萬多,量這些傢伙也不敢扯犢子!
周東北掏出煙,兩個人點燃,「說吧,啥情況?」
三個貯沙場地雖然相隔不遠,可二驢子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於是他就找了幾個人朋友幫忙,這幾個人一個月是五十塊錢,瘋子按月給,一分不差。
大夥嘻嘻哈哈,說以後就直接喊老四大名兒得了,於是大夥就都這麼喊了。
「手續都是全的呀,什麼理由攔?」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