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謝了!」
他仰起頭,深深嘆了口氣,「既生瑜,又他媽何必生我?其實,要不是那個老騷娘們,你還能多活一段時間……」
此時,外面大雨傾盆。
「為啥?對呀,為啥呢?」他拎著刀開始踱步,「王公公這個老騷|貨,不給我錢花,還想借我的手除掉那個李碎嘴子……」
「你瘋嗎?」郝忠海反問他。
楊紅岩目光獃滯起來,好像在想著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想,喃喃道:「玩唄,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正好看看我這個瘋子好不好使……」
吳洪和田玉成已經傻了眼,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周旺急了,一手扯著一個人的胳膊,慌忙往後退。
出人意料的是,楊紅岩並沒有去扎離他最近的周東北,而是竄向了不遠處的周旺。
他自幼與母親相依為命,萬萬沒想到她會傳出這種醜聞,想殺她又不忍心動手,於是把這種恨意轉嫁給了史桂香,成了他母親的代替品……
這一瞬間,周東北好像明白了,這個瘋子他媽和王老騷好過,所以他才閹了王老騷,同樣,他一定也恨自己的母親!
郝忠海一聲大吼:「別開槍!和_圖_書」
周東北有些怔神兒,原來根源在這裏!
周東北擺了擺手,又問他:「楊哥,你和我說說唄,為啥要殺李主任全家?」
周東北的事情就更簡單了,現場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槍響在前,那一斧子在後,又是為了救鄉長等三個人,並不需要承擔任何刑事責任。
他不能讓沈波開槍,此時兩個人與楊紅岩之間的距離不超過15米,而大五四在25米以內,能射穿3毫米厚的鋼板、6厘米厚的磚牆……
這個距離和角度,如果兩個人一起開槍,估計未來老丈人都得一命嗚呼。
自己為了報仇,施計讓楊紅岩閹了王老騷,可帶來的連鎖反應,就是父親兩次差點丟掉性命!而始作俑者之一的李紅河也因此死於非命,同時還連累了他的媳婦秦秋、豆腐房的張大軍以及小屯的史桂香。
1986年春節前,為了能給王老騷一個教訓,李紅河暗暗將王老騷和楊紅岩母親搞破鞋的消息放了出去,回家過年的楊紅岩知道以後,大年三十夜裡闖到王老騷家,將他閹了!
他說話顛三倒四,不過周東北也聽明白了,王公公就是小屯的王老和圖書騷,李碎嘴子?難道是李紅河?他嘴碎嗎?
楊紅岩的身體像截木樁一樣,直勾勾撲倒在了地上,塵土飛揚!
從那兒以後,王老騷就成了王公公。
此時鄉長吳洪和田玉成正站在周旺兩側,吳洪雖然很不願意和周旺接觸,可他兒子在現場,無論如何也得表現出關心的樣子。
直到第二天下午,周東北才從分局走了出來。
周東北默默抽著煙,自己交代了很多,唯一沒說的就是和李紅河合謀算計王老騷的事情,事實上,這才是一切的起因。
這年頭也沒有針對開槍擊斃歹徒后的心理疏導,郝忠海內心強大,絲毫沒有什麼影響,無論是李紅河屍體的發現,還是當場擊斃楊紅岩,他都立了大功!
與此同時,郝忠海和沈波也拎著槍跑進了大院。
來不及解釋什麼,他邁步側身跑動,舉起的槍口已經瞄向了楊紅岩的後背,這個位置面積最大,是最可靠的射擊點。
「……」
周東北明白了,其實自己早就暴露了!
砰!
冤冤相報何時了?
想想也不奇怪,王老騷最恨的人其實是自己,不然也不會挑動鄉親們圍攻自己的沙場。
郝忠和_圖_書海他倆已經支起了槍,可院子里太過昏暗,唯一的光線,是兩間辦公室窗戶里映出來的燈光。
「我沒錢,你能借我點不?」他問。
……
他開始審視起自己,王老騷、鄉長吳洪和鶴崗的孟老二,還有曾經誣陷自己,又將自己開除公職的姜岩副廠長……
「行,沒幾個錢,不用還了!」
勾動扳機……
他看向了楊紅岩。
「海哥,你說楊紅岩真瘋嗎?」
「那老東西當然想讓我把你也殺了,可我為啥非得聽他的話?我就不幹!我就挺著,我就想看他著急……」
楊紅岩又看向了他,瞬間好像換了個人,一點瘋樣都沒有了,「那個診斷你真能辦嗎?用不用我去?」
槍聲響起,子彈斜著擊穿了楊紅岩的后心。
後半夜,他和郝忠海有一番對話,就在分局一樓悶熱的走廊里,兩個人都是一臉疲憊。
很多時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就會改寫很多人的人生軌跡。
電光火石間,周東北的大長腿邁出一步后,揚起了手裡那把銹跡斑斑的大斧,用盡全身力氣劈了下去……
院里院外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傻了。
周東北沒說話。
郝和圖書忠海嘆了口氣,「沒想到這個人心思竟然如此縝密,秦秋的屍體還趴在鍋台上,他不慌不忙把地窖里的土豆都折騰出來,埋好李紅河的屍體,又把土豆折騰回去,還能把現場收拾的利利索索后再去殺張大軍,這心態,真是強悍!」
一件看似簡單的事情,結果搭進了四條人命!
而那把大斧,幾乎是在槍響的同時,剛剛好劈進了楊紅岩的後腦,半片腦袋洋洋洒洒飛了出去……
楊紅岩也在看著他,直勾勾的,嘴角還掛著一絲嘲諷,輕聲說:「好一招借刀殺人!」
「知道他王公公為啥要殺李碎嘴嗎?」楊紅岩停住了腳,瞥了周東北一眼后,也不等他回答,又開始說了起來,「報仇,這老騷|貨查出來是他傳出的謠言,所以我才會閹了他……」
周東北聽到了腳步聲,不由就是一喜,終於來了!
楊紅岩眼睛斜了斜,抬起那把殺豬刀看了看,一隻手撩著長發,伸長了脖子放在嘴邊舔了一下上面的血,臉上都是享受,看得幾個人胃裡直犯噁心。
「其實我賊煩你,知道不?現在去市裡,那幫逼養的張嘴閉嘴都是周瘋子長周瘋子短的,我楊瘋子差哪兒?」
留在分www•hetubook.com•com局這麼久,主要也是協助公安辨認李紅河的屍體,做整件事情的梳理以及筆錄,上午市局來了幾位領導,案情總結會他也破例參加了。
噗!
周東北問:「你又何必殺她?」
楊紅岩手裡的刀還在滴著血,兩個人卻聊了起來。
「楊紅岩,我們是刑警隊的,你已經被包圍了,不要衝動,放下你手裡的刀!」院外傳來郝忠海的聲音。
審訊時,更是沒有一個人提去年小蘭河沙場發生過的案子,更沒有問精神疾病一事,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三個人沒想到這個瘋子竟然朝他們沖了過來,此時他前胸都是鮮血,跑動時遮擋右臉的長發揚起,燈光下,那張臉實是可怖!
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能把這件事情查了出來,那自己呢?
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報仇,既給了他們足夠的教訓,又不會傷害到其他人呢?
趕過來的鄉親們發出了一陣陣驚呼,眼看著這個瘋子已經揚起了手裡的刀,距離吳洪他們三個人只有不到五米遠了。
聽到刑警兩個字時,楊紅岩就動了。
他暗自嘆息,又想起父親和三叔之間的事情,父親沒去報復任何人,選擇了自暴自棄,可同樣也會傷害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