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旺奮力奔跑著,可畢竟是快五十歲的人了,還沒跑進鄉里,心臟彷彿要從嘴裏跳出來!
還不到一分鐘,後面傳來了腳步聲,不好,這個瘋子追上來了!
自己要想辦法拖住他!
終於看到了鄉政府大院,裏面隱約能看到燈光。
可緊接著又會拿出一些疑點來自我否定,例如他和李紅河有什麼仇?他為什麼要這麼干?都說他是瘋子,手腳怎麼可能這麼利索?
聲音戛然而止,她低下頭,看到了楊紅岩握著刀的手。
她的腿軟了,掛在了楊紅岩的身上。
周東北沒說話,盤算著時間,不知道郝忠海他們什麼時候能忙完,如果出來看不到自己,一定會趕過來。
「精神疾病診斷證書!」
噗!噗!
天已經黑透了,鄉里的路沒有路燈,他聽到了李老蔫的喊聲,前面就是鄉政府了,他在告訴自己,快跑,跑進去就不會死……
雖說現在是炎熱的夏天,但屋裡的地窖應該很蔭涼,自己家買的西瓜和香瓜,母親都是用土籃吊在地窖里,什麼時候吃再往出拎,吃的時候冰冰涼,不比冰箱冷藏效果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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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桂香終於感受到了刺骨般的疼痛,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快跑——快跑!快……」
天漸漸黑了,圍觀的鄉親們越來越多。
周東北蹲在了那些土豆旁,眉頭緊鎖。
她沒覺得疼,只感覺肚子微微一涼。
楊紅岩先是拖著史桂香的身體走了幾步,見走不動以後,才開始掰她的胳膊。
「……」
周旺又是重重幾拳,這瘋子嘴角已經流了血,人卻還是紋絲未動,只是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
跑進大院他就大喊起來,怕其他人受到連累,在路上他沒敢喊,一般人制不住這個瘋子。
過了好一會兒,他聽到了沈波的喊聲:「找到了!」
拎出來以後,都倒在了門口的園子里。
「楊紅岩!!」
他撲了過去。
出了院門一聲大吼:「誰喊的?」
法醫開始在地上撲白布,不等周東北湊到門口,兩名隊員扯著一塊白布擋在了門口,一人說:「周經理,這事兒多晦氣,別看了……」
這時,有喊聲由遠至近,聽著有些滲人和圖書:「殺人啦——殺人啦——快!快,有個長頭髮的在砍老旺——」
人群轟然回頭,周東北身體一僵,隨後邁開大步就往外跑,跑到一半,見左手側柴火垛上有把滿是銹漬的長柄大斧,伸手就拎在了手裡。
他看向了屋裡,郝忠海在地窖里直起腰往出拎土籃,他恍然大悟,李紅河家地窖挖的太淺了!
周旺閃身躲了過去,憤怒並沒有燒糊塗他的腦子,他明白,再這麼下去的話,這個瘋子擺脫了史桂香后,自己也得被他捅死!
楊紅岩呲牙笑了,一隻手摟住了史桂香的脖子,用她的身體擋住了周旺,那把刀抽了出來,眼睛瞪著他,又狠狠捅了進去。
「行啊,得花點錢,你有錢嗎?」
這些土豆應該是去年秋天存下的,李紅河家出事時剛剛過完年,這麼久了,土豆長芽子不奇怪,可有的已經爛掉了,是不是快了點?
「周瘋子?」他咯咯笑了起來,「聽說你挺牛逼?」
「你有證嗎?」周東北問。
周東北愣在了那裡,迷霧豁然散開,竟然是他?!
至少兩麻袋的土豆被清理了出hetubook•com•com來,郝忠海身子矮了一些,沈波也跳了下去,兩個人開始往外清理土……
……
楊紅岩腳前腳後跟了進來,兩個人已經來到了院子中間,他舉刀就刺——
周旺不再猶豫,掉頭就跑。
「為什麼?」周東北握緊了斧柄,眼睛死死盯著他。
周旺雙眼彷彿要噴出火來,邁步揚拳,重重擊打在了他的臉上,楊紅岩腦袋只是偏了一下,隨後繼續拔刀,再捅……
楊紅岩明顯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你幫我辦一個唄!」
落日餘暉,西側天空長長一片火燒雲,看來明天一定會有場大雨!
其實今天每次想起田玉成媳婦的話時,他都隱約有這麼一種感覺:如果李紅河也被殺了,會不會是小屯楊紅岩乾的呢?
一般來說,室內地窖都得挖一米五至兩米深,室外地窖則更深……
不一會兒,二隊的幾個隊員開始用柳條編織的土籃往出拎土豆,大部分土豆都長出了長長的白色土豆芽,有一些已經癟了,明顯爛掉了。
史桂香已經沒了聲息,兩隻手還死死抱著他的脖子,楊紅岩又一次抽出了那把鮮血https://m.hetubook.com•com淋漓的殺豬刀,就往周旺身上劃去。
供銷社的售貨員李老蔫跑了過來,氣喘吁吁,「我、我下班回來看到的,你爸在往、往鄉政府跑,後面一個人拎著刀追呢……」
楊紅岩一隻手揮舞著刀去扎他,另一隻手用力去掰掛在脖子上的雙手。
史桂香伸長了兩隻手,不管不顧一把就抱住了楊紅岩的脖子,嘴裏大喊:「旺哥,跑!報警抓他,快跑!快……」
兩條腿越來越重,熬不住了,他喘著粗氣停了下來,兩個膝蓋上的那塊骨頭開始不停地抖。
鄉政府門開了,鄉長吳洪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鄉會計田玉成,兩個人看到這個場面都嚇了一跳,尤其看到周旺後背破爛的襯衣和鮮血。
不等周東北說話,周旺就喊了起來:「兒子,是他殺了李主任一家,剛才又殺了小屯的史桂香……」
難道?
郝忠海身高175公分,他直起腰的時候已經露出的腰,這說明這個地窖最多一米深,這個深度保鮮效果會差很多。
他聽到了照相機的機械快門在「咔咔」作響,閃光燈透過了那塊布,他嘆了口氣,轉過身體看向了遠和*圖*書方。
他站了起來,戴著口罩踱著步,目光一直沒再離開屋裡。
兩個人一前一後,你追我趕,跑到鄉里最寬敞的大街上時,周旺後背已經被劃了三刀,他不知道多深,血順著褲腳流進了黃膠鞋裡,跑起來開始打滑兒。
「啥證?」
他的話還沒落地,周東北已經拎著大斧已經沖了出去。
楊紅岩就像在聊家常,又像兩個老友久別重逢,「周瘋子,你說我傻不傻?以前出點事兒就知道跑,我他媽也是瘋子呀,我殺人也不用償命,你說是不是?」
身後一聲大吼,他停了手,眯著眼猛地轉過身。
「救命——救命啊!」
理智告訴他,絕對不能回家,否則這個瘋子能屠了自己全家!就去鄉政府,武裝部和鄉聯防隊、治保主任都在鄉政府大院,這個時間一定還有人……
再有,如果屍體是埋在土下面,說明比土豆更深,怎麼能這麼快就腐爛了呢?
楊紅岩高挑的細眉動了動,臉上都是漠然,「玩唄!對了,一直想問問你,你說到底是你瘋?還是我瘋?」
周旺目眥欲裂,自己是個爺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女人被活生生殺死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