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野蠻生長
第四百零三章 我先伺候著吧

他盯著點滴瓶子,見沒多少了,趕快去喊護士。
「別聽他胡咧咧,暴脾氣的多了,都出血了?」
周東北暗暗搖頭,他太了解木材綜合加工廠什麼操行了,對他們不抱什麼希望,「海哥,待會你先和我姐去公司一趟,告訴二虎一聲,不然他肯定得擔心!」
拔下氧氣管,停了所有葯,說來簡單,但這個決定可不好做。
「他應該了解老爺子家情況,以為我是親戚……不過人家可沒說出來,只是我瞎琢磨的而已……」
如果自己伸把手呢?
他回頭看,是姐姐和郝忠海來了,大衣帶著涼氣。
名聲很重要,尤其這樣的好名聲!
「護士。」周東北見護士要走,連忙問她,「我看他嘴乾的厲害,能喝水嗎?」
暖氣燒的太好了,病房裡燥熱。
郝忠海嘆了口氣,「無論怎麼樣,也不能把你搭進來,如果一天天綁在這兒,你啥都不能幹了!」
他點了點頭,「也是個辦法,老人畢竟有單位,這個錢他們得掏,這個心他們也得操!」
天很快就黑了,一瓶又一瓶的甘露醇也終於打完了,換上了好大一瓶葡萄糖,滴落速度調慢了好https://m.hetubook.com.com多。
第二天一早,二虎拎著兩個燒餅和一碗豆腐腦來了,外面太冷,沒等吃就已經涼了。
「……」
十幾分鐘后,周東北和郝忠海出了病房。
「沒事兒!」周東北站了起來,小聲說:「就是一直昏迷不醒。」
「我也一樣,從年輕到老,和你就尿不到一個壺裡……」
走廊里。
八點半,第一瓶甘露醇點上了。
盛夏小聲說:「你都快臭死了,讓二虎替替你,一會兒去好好洗洗,回公司睡一覺兒!」
幾個人說了一會兒話,周東南和盛夏到時間要去上班,周東北送他倆往出走。
望著一動不動的老爺子,又獃獃看著玻璃管里不緊不慢滴落的葡萄糖,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了。
「啥是大事兒,非得等我死了能哭兩嗓子是不?」
二虎說:「哥,你回去吧,睡一覺,我在這兒就行!」
「嗯,路滑,你倆慢點騎!」周東北說。
即使老人同樣也病了,可畢竟還有兒子,他就算再不孝、再畜生,那也輪不到這些人忙前忙后。
「輕點嘚瑟吧,人家大夫都說了,https://m.hetubook.com.com就是因為你脾氣太大,所以才導致的血管破裂!」
周東北深吸了一口煙,感覺腦袋有些暈,一下午沒抽,有點上頭。
他把大夫的話,還有和方浩亮說過的話都敘述了一遍。
點滴一直沒停,後半夜倒了兩次尿袋。
「……」
老太太說:「小點聲兒,一個個工作都忙,你也沒大事兒……」
「打過電話了,可到現在也沒來人,老爺子還曾經連續三年被評選上勞模呢!」
周東北拉他來到了走廊,把醫生的話小聲說了一遍,最後又說:「方哥,是否放棄搶救,不是咱們說得算的!我的意思,能不能請張所長和上面打個招呼,這時候應該讓他家老大來看一眼,你覺得呢?」
聽到腳步聲,他抬起了頭,揉揉眼睛,「回來了?怎麼說?」
廁所里,兩個人系好褲子,點了根煙。
孫大馬棒是死在自己手裡的,如果這時候自己肯幫忙,沒多久就會傳揚出去。
「勞模?」周東北想了想,「你去吧,我先在這兒!」
看他狼吞虎咽吃完以後,兩個人才拿著碗走。
郝忠海覺得這個詞挺新鮮,護理病人的工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兩個字很容易理解。
周東北回到病房,見方浩亮坐在床邊頭一點一點的打著盹,點滴換了個新的。
指望著街道或者加工廠出人伺候,那是不可能的。
他把紗布拿了下來,嘴唇確實不那麼幹了,孫大強依舊一動不動,呼吸平緩,間隔時間比普通人長很多。
很快他就回來了,拿了一卷醫用紗布,疊了三層再撕開,放在一個白瓷水杯里浸濕,又貼在孫大強的嘴上。
天蒙蒙亮,又去喊護士換了一瓶葡萄糖,這才敢眯一會兒。
「我和你就說不到一起去!」
「孫大馬棒畢竟死在了我手裡,如果他沒死,可能就不會有老爺子的今天……拋開這些不談,我也不能明明知道了,卻當不知道……」
老爺子就剩兩個兒子了,老大孫洪波判了20年,在大西北蹲大獄,距離出獄還有16年;老二孫洪剛一直沒啥消息,誰能做這個主?
「太幹了,又不能喝水,護士說這樣能緩解一下,一會兒就得拿下來,浸濕以後再放上就行……」
其他床有人在吃東西,陣陣香氣飄了過來,周東北的肚子在咕嚕嚕叫,自己把方浩亮替下來了,可誰www.hetubook.com.com又能來替換自己?
「甘露醇,常溫下是白色針狀結晶,使用前必須加熱融化……」
「能行嗎?」
周東北也是感嘆,如果那次自己出手輕一些,如果孫大馬棒沒死,或許就不會出現今天這種情況。
「我先伺候著吧,大夥都打聽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護工!」
周東南快步往裡走,「咋樣?我才知道……」
八點,大夫來查房,看了看孫大強,只說了一句:「和昨天一樣,繼續吧!」
方浩亮也犯起了愁,醫生說得沒錯,真救過來怎麼辦?
拿回棉花以後,周東南撕下一點捲成條狀,隨後沾著杯子里的水,一點一點的點在紗布上……
「上個月我去,還給大爺做了手擀麵,他可高興了,吃了一大碗……一丁點預兆都沒有,你說咋就得了這麼個病呢?」
小護士又拿過來一個小玻璃瓶,還用毛巾裹著,他問:「這是什麼葯?還怕凍著?」
周東南想了想,「不用反覆往下拿,你去要點棉花,幹了以後粘點水點在紗布上就行!」
方浩亮走了,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怎麼合眼,周東北想明白了該怎麼做,所以主動留了下來。
護工?
半個多小時以後,郝忠和圖書海和周東南走了不大一會兒,又返了回來,給他買了六個發麵蒸餃和一碗小米粥。
他剛吃完,周東南和盛夏也來了,也買了飯,只好放在了窗台上。
「東北?!」
「咋就得了這個病呢?」她坐在椅子上,伸手攥住了老人的手,眼眶就紅了。
「哦。」
臨床半躺著一個山羊鬍子老頭,對身邊老太太說:「老蒯,你瞅瞅人家這兒子,再瞅瞅咱家那仨畜生,來過兩次影兒都沒了!」
周東北已經過了困勁兒,怕他馬虎,剛想說沒事兒你回去吧,就聽門口有人問:「問一下,哪位是孫大強家屬?」
「大夫的意思是不救了?」方浩亮驚訝起來。
「不行,千萬不能給他喝水!這樣吧,你跟我走,取塊紗布浸點水貼他嘴上,能讓口腔濕潤一些……」
她問:「嘴上怎麼有紗布?」
「方哥。」他壓低著聲音,「我留在這兒,你回所里吧!看看能不能聯繫上他家老大,讓他拿個主意!另外,我記得老爺子是從加工廠退休的,單位打過招呼了嗎?」
「沒事兒!」
過了一會兒紗布幹了,他拿下來繼續浸濕,再貼上。
「行,我知道了!」
「還是你聰明!」他趕快起身去了護士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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