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看的直抽涼氣，真怕這倆人再撐死。
實在無聊了，兩個人就去紅星商店北邊對過，有個規模不小名字叫「上號」的廢品收購站，花點小錢兒，買回來好多舊報紙和舊書。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又發生了這麼多事兒，哪怕自己公司以後不想用社會人，這二位也得伸把手，能幹點啥就干點啥吧！
兩個人坐下以後，兩雙眼睛就盯住了桌上那半碗紅燒肉，一動不動。
周東北知道，老嫖現在還不敢把自己的話忘腦後，於是開始盤算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倆人相互看了一眼，還是劉二狗張了嘴：「瘋子哥，四哥走了，你說我哥倆能不能把局子支吧起來？」
有一天晚上。
怕被通緝，不敢亂嘚瑟，就花了15塊錢一個月，在升永街租了個四處漏風的小偏廈子，兩個人開始在房子里干靠。
這一宿睡的還挺好，第二天早上到了省城，三個人也沒敢走出站口，在站里繞了好遠扒牆頭出了火車站。
周東北點了點頭，這兩個人能有這個心就好，也不枉四哥收留他們一場。
豬大腸也沉默了。
周東北剛站起來，門就開了。
米飯上來了，兩個人頭不抬眼不睜地埋頭就吃，閉上眼睛聽，像掉豬圈裡一樣。hetubook.com.com
劉二狗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樣，望著他一臉的眼淚，喃喃自語：「難道……都是咱倆妨的？」
「瘋子哥。」豬大腸頭都沒抬，「還有飯嗎？」
劉二狗一聲長嘆，開始說了起來，豬大腸在一旁溜縫。
豬大腸一語驚醒夢中人，「二狗啊，你精明的像猴兒似得，這事兒咋就犯糊塗了呢？」
另外那時候真不缺人，這二位打架又太一般，唯一的長處就是扛揍，真沒必要弄兩個吃閑飯的。
聽他這麼一說，周東北不由就是一怔。
「有，我給你倆盛！」
盧曉光說要往南走，可劉二狗和豬大腸不敢，說過段時間就沒事兒了，還不如在省城獃著。
他倆也沒記住周東北辦公室的電話號碼，更不知道找誰打聽，就想熬到過大年再回家。
豬大腸苦著臉，「一周才一次啊，再不讓我整一口，活著還有啥意思？」
吃膩了烤土豆和二米飯拌醬油，想改善生活的時候就出門往北走，街中心有家紅星商店，買四包華豐三鮮伊面，回去燒好水一泡，吃的那叫一個狼吞虎咽。
兩個人連連點頭。
三個人都大笑起來。
因為沒啥準備，三個人兜里一共還不到50塊錢，為了逃票，和-圖-書再加上硬座車廂人太多，於是紛紛鑽進了車座下面。
忙完就得去紅山局，也不知道老客哪天到……
這個味兒呀，要不是不好意思，周東北都想捂著鼻子和他倆說話。
遊逛了幾天，50塊錢花的一分沒剩。
還得去河西灣沙場看看七哥，那邊已經開工一段時間了，今年要把沙子都包給個人屯，不知道效果怎麼樣。
兩個人打著飽嗝，用袖子擦了擦油嘴，拿起飯桌上的中華煙，點著后深吸一口，心滿意足的眼圈又紅了。
就見跑路的劉二狗和豬大腸走了進來，兩個人都穿著髒兮兮的鐵路勞保大棉襖，棉帽子比衣服還埋汰，鬍子拉碴，又黑又瘦。
豬大腸紅了眼睛，「你琢磨琢磨，咱倆跟洪濤玩了五年，結果他死了，跟四哥還不到一年，他又……」
剩下兩個人咬著牙熬，一直干到入冬，工地停工。
孫大馬棒畢竟死在了自己手裡，儘管這兩個人本性不壞，也不得不防！
周東北這才問：「跑哪兒去了？早就沒啥事兒了，也聯繫不上你們，曉光呢？咋沒和你們在一起？」
幸好盛夏米飯燜的多，剩下半電飯煲，都讓這倆餓狼造了，半大海碗紅燒肉，一滴湯都沒剩……
「瘋子哥——」兩個和-圖-書人眼圈一紅，眼淚差點下來。
劉二狗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哽咽道：「四哥的後事安排的咋樣？」
「誰呢？這個點兒了，我去看看！」二虎披上大衣跑了出去。
29號三胖子結婚，忘了問老嫖準備的怎麼樣了，這是飯店第一次辦婚禮，必須像樣一點。
兩個人脫了大衣，摘了棉帽子，劉二狗的「奔式」頭型早就成了雞窩，看著都擀氈了。
劉二狗說：「都怪他，我說吃方便麵的時候不能配紅腸，可這老豬賊他媽饞，每次都得來根紅腸，這還不是最可氣的，他還得整二兩60度散白……」
劉二狗說：「經歷過這麼多事情，我覺得瘋子哥應該能要咱倆……」
「明天吧，我和老豬去墳前燒點紙！」
走出工地那天，已經落了兩場雪，要不是工棚都拆了，兩個人還賴著不走。
其實周東北不知道的是，關於回來以後幹什麼，劉二狗和豬大腸研究、探討、爭論了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周東北嘆了口氣，把他們走以後的事情說了一遍。
豬大腸眯著眼睛，在罐頭瓶子里扒拉出一根長一點的煙頭，划著火柴點燃后才說：「咱哥倆妨人哪！」
「二狗？！老豬？！」他驚訝地喊了起來。
三個人開始找ｍ•heｔuｂoｏｋ•ｃｏm.cｏｍ活干，可除了建築工地，其他地方很少有招人的，又不敢明目張胆的四處找，無奈之下，在香坊一家工地篩起了沙子。
一天兩塊錢，三頓免費的白菜湯加饅頭，半個月後，三個人臉都青了。
說到這兒的時候，豬大腸苦笑道：「我他媽一共就上了一天學，還是禮拜天！這段時間可好，認識了上千個字不說，看報紙看的把國內國際形勢都摸了個透……」
又熬了半個月，盧曉光見勸不動他倆了，拿著新開的62塊錢工資，一個人走了。
實在不行，就跟著七哥去看沙場，或者明年跑工地也行。
本來他都想好了，去年這哥倆就有心想要跟自己，可那時候真不能要他們。
萬萬沒想到，他倆竟然不是想跟著自己，而是要繼續放局子！
兩個人盤腿坐在出租房的小炕上，就著一包三鮮伊面調料包衝出來的湯，喝著最便宜的65度散裝。
「以後怎麼打算的？」周東北問。
得去紅升鄉看看馮嘎子了，天這麼冷，也不知道他的蔬菜大棚怎麼樣了，雖然自己一再告訴他不計成本往死了燒，可畢竟剛剛開始，一切都得靠摸索。
那個時間正好有一趟去省城的火車，他們知道公安不可能這麼快，於是就上了火車，並沒有去扒hｅｔuｂooｋ•ｃoｍ•ｃｏｍ貨車。
對了，還有老區長李大宏和陳阿姨的婚禮，人家還要見見自己。
這一天天的，咋就不能消停消停呢？
這裏面原因很多。
劉二狗很奇怪，「我咋就糊塗了？」
「有啥話就說，別磨磨嘰嘰像個老娘們似的！」周東北自己點著煙，有些不悅。
那晚在分局門口，得到郝忠海的暗示以後，三個人家都沒回，直接就奔了火車站。
為了省錢，基本上都是自己動手做飯吃。
「快快快，這是咋了？加入丐幫了？」周東北伸手扯住了劉二狗的胳膊，拉他倆坐下。
劉二狗猶豫起來。
「哥——哥——」走廊響起二虎的喊聲，「你看誰來了？」
劉二狗大眼瞪小眼，「你他媽喝多了吧？」
「你們找不到，找時間我帶你倆去吧！」
自己過年送禮就指望這些新鮮蔬菜了，前兩三年不求別的，只要能供得起飯店用，夠送禮就行了！
周東北拿起桌子上的煙，分給兩個人，二虎划著火柴，分別幫他倆點燃。
東北大飯店雖然有冷藏保鮮庫，但那裡面的蔬菜熬不到過年，以前去宴賓樓喝酒，臨近過年時蔬菜就不新鮮了。
周東北聽的想笑，又有些心酸，就問：「這不還沒過年嘛，咋提前回來了？」
得去看看爺爺，有一段時間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