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話說這哥倆可能真是怕冷，才走的小衚衕，自己要是就這麼跑了，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周東北雙手插在將軍呢大衣兜里，慢慢悠悠踱著步，走到了兩個人身前。
「這是人過的日子嗎？」
「救命——」
他還沒說完，眼瞅著二虎一個助跑，蹬蹬蹬——小短腿飛了起來，伴隨著一聲大吼：「走你奶奶個腿兒！」
「……」
齊志明像條彎弓大蝦，沒幾下就開始吐起了酸水，嘴裏嘟嘟囔囔說行了行了，別打了……
「我知道，你這樣的滾刀肉，什麼話都聽不進去，我也就懶得教育你！」
他仰天長嘆，天上飄起了小雪，想想以後不能再當社會大哥，兩天後就得去扛木頭了，不由悲從中來，兩行熱淚滾落。
「你個大傻逼！」
二虎打一拳罵一句：
「能……能……我能……嘔……」
「不惦記，不惦記！」
說完要站起來，見皮手套上有血，隨手往他黃棉襖上抹了抹，又把嘴上的半截煙插在了他的嘴上，這才起身，「抽口煙，暖和暖和和圖書！」
二虎站了起來，揉著手。
二虎貓下腰，「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對三姐和劉娘不好，下次比這次打的還狠，聽見了嗎？」
齊志明剛進衚衕就站住了，他也察覺出了不對，用力眨著眼，頻率急促，小心臟開始胡亂蹦躂。
太陽漸漸西下，家家戶戶飄出了裊裊炊煙，這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啥也不是！
齊志明心灰意冷，一個人在街道上晃悠著，孤魂野鬼一般。
「還有那五百塊錢，別他媽惦記！」
「我聽說那個周瘋子都嚯嚯死三四個人了，那把斧子輕易不亮出來，亮出來就必見血……」
「……」
為啥呀？
「作為一個男人，娶了她，你就得對得起她！你得做一個好丈夫，做個好父親，做個好姑爺……可惜，你一樣都沒做好！」
二虎的腦子是沒老嫖聰明，上學時學習一塌糊塗不說，好多事情腦子反應也慢，可他畢竟不是傻，從周東北說讓齊志明干調度開始，他就覺出不對來了。
二虎又是一聲怒罵，一條膝蓋跪和*圖*書在他的胸口上，兩個大拳頭開始往他臉上掄，齊志明慘叫連連。
齊志明好半天才爬起來，呸！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白雪染紅一片，還有那個早就滅了的煙蒂。
噗！
萬一人家沒那個意思呢？
「算了，能進貯木場挺好的，要是再能混個職號，以後還有退休工資了呢，多讓人羡慕！」
噗！
他想跑，可又捨不得這麼好的工作，調度啊，哥們要是幹上以後，在紅山就是橫著走的人物了！
周東北站了起來，拍拍屁股，「二虎！」
齊志明就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後退兩步，一屁股就結結實實地坐在了雪地上。
周東北呵呵笑了，「都這逼樣了，就休息兩天吧，然後去第一貯木場找楊場長，聽明白了嗎？」
噗！
「來人哪——打死人了——」
噗！
「紅山距離市內不遠，削你一頓都不耽誤回去吃午飯，聽明白了嗎？」
齊志明努力睜著眼睛，覺得眼皮上面好像壓著什麼東西，他知道自己的臉肯定像豬頭一樣了，哆哆嗦嗦地問：「擁護m.hetubook.com.com、擁護啥呀？」
「我操你嗎！」
「當年三姐多好個女孩，嫁出來這麼遠，給你生兒育女，辛辛苦苦操持家務！」
噗！
齊志明又開始叨叨叨說個不停，周東北捏了一下二虎肩膀，隨後有一搭沒一搭應付著這個話癆。
周東北輕咳一聲，二虎停了手。
「往哪兒走啊？走大路唄！」齊志明有些奇怪，這哥倆走得太快了，咋又拐衚衕里了呢？
他可不想去扛木頭，於是連著去了四個小兄弟的家，結果沒一個人願意跟他去報仇。
「明、明白了！」齊志明覺得自己快死了，說話已經有氣無力。
「行了！」周東北蹲了下來，用皮手套擦了擦他嘴角上的血，臉上的表情很是心疼，埋怨道：「二虎啊，哪能出手這麼狠呢？這可是六哥的親姐夫，打兩下意思意思得了……」
二虎好似下山猛虎，又是一腳，直勾勾蹬在了他的臉上，齊志明的疑問都沒時間問出口，木頭一樣躺在了地上。
他又蹲了下來，問：「能幹嗎？」
「我會讓貯木場領ｈｔtｐs://m.ｈeｔubｏoｋ•ｃom•ｃｏｍ導盯著你，如果發現你偷奸耍滑請假偷懶不幹活，我就來削你！」
齊志明大白天看到了漫天星光，嘴裏和喉嚨里黏糊糊都是血，他努力想大一點聲，可喊出來的聲音像蚊子一樣：
「……」
穿過兩條衚衕，又進了一條小衚衕，腳下是厚厚一層雪，上面腳印都不多。周東北見離他家有段距離了，這個位置也夠僻靜，就停住了腳。
兩個人一起轉過身來。
「聽、聽見了！」
「你聽著，明天就給我去貯木場抬木頭去！」
他咧了咧嘴，伸手往南指，「東北，還是走……」
周東北立起了大衣毛領子，倒退著說：「竄衚衕走風小，快點吧姐夫！」
二虎朝雪地上啐了一口，「我看跟你混的人還不少，我們就在藍天旅社住，歡迎來干我！」
「我他媽早就想削你了，知道不？」
「擁護你沒正事兒！」周東北並沒有破口大罵，輕聲說了一句后還嘆了口氣，拿出煙點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才繼續說：
難道他倆要削我？
「救命啊——」
兩個人大搖大擺和-圖-書出了衚衕。
「瞅你把三姐嚯嚯成啥樣了？」
這一腳重重地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沒一個人肯幫自己，不是還得挨削？
就這點事兒，就算罰款再關他倆幾天，可出來以後呢？
二柱子送他出了家門，苦口婆心的勸：「志明啊，兄弟勸你消停兒滴吧！」
齊志明哭了起來，眼淚嘩嘩往下淌，「我幹不了活，真幹不了……」
「哦！」他覺得挺有道理，快步跟上。
二虎二話沒說，又是一頓大拳頭，這次打的是肚子。
噗！噗！噗！
算了，先去馬寡婦家住兩天吧！
「操你媽！」
前面就是紅山公安分局，他猶豫著、徘徊著，思來想去還是沒敢進去。
畢竟不是第一次挨揍了，他晃晃悠悠輕車熟路地去了家小診所，大夫檢查了半天，說啥事沒有，讓他用水漱漱嘴就攆了出去。
「你說咱們這些苦哈哈要錢沒錢，要勢沒勢，拿啥和人家斗啊！」
周東北又叮囑他：「反正你也不經常回家，這兩天去朋友家養著吧，別回去以後再嚇壞了三姐和劉娘！記住了，我會一直盯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