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東北點了點頭,馬上就反應過來了,俗話說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皮三喜上來以後,肯定要把以前供煤的公司換掉,換的應該就是這哥倆了。
扭過頭對老童他們說:「快,給孫大爺換衣服!」
周東北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看了看手腕上的老上海手錶,起身笑道:「馬上中午了,我請領導吃點飯,咱慢慢聊?!」
「走,去孫大爺家!」
周東南已經淚流滿面,連連搖頭。
「那、那個……」
看到這隻鐲子,孫大強明顯有些激動,急促地喘了好幾口,周東南連忙說:「慢點兒,不急。」
「不行啊,下午廠里還有個會,喝的臉通紅不像話……」
「這……這是我家裡傳下來的,當年、當年我母親給了我媳婦,她一直捨不得、也不敢戴,今天、今天我給你了……」
這個項目去年拿下來時很費勁,一頓又一頓的大酒,硬生生把孫廣志胃喝出了血。
和這些錢放在一起的,還有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稿紙,看到上面的文字,周東南就愣了,這m.hetubook•com.com是一份遺囑,字跡歪歪扭扭,最下面還簽著孫大強的名字和鮮紅的指印。
周東南打開以後,發現裏面是幾件舊衣服,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兩個人往出走,皮三喜只是象徵性地繞過辦公桌,往前走了兩步,隨後一臉微笑地看著他倆,不再動步。
皮三喜又擺了擺手,人也站了起來,「周總的心意領了,還是算了,剛上任就和人吃吃喝喝不好看,還是要注意影響嘛!尾款的事情呢,再給我們一點兒時間,好不好?我就不遠送了!」
「是這個道理,可電廠沒錢哪,年年賠,月月賠,這不馬上又要開始進煤了,錢還一分沒批下來……」
是魏軍和魏兵哥倆,後面跟著陳軍和王大牙。
郝忠海俯下身,探了探孫大強的鼻息,隨後將他的雙眼合上了,輕聲說:「孫大爺,走了。」
可能就因為這一點,今天就看到後遺症了!
開出電廠大院,他讓二虎把車停在了斜對面一條衚衕里,隨後放下窗戶,兩個人都點上hetubook.com.com了煙。
金山發電廠是火電廠,具有10萬千瓦發電能力,每天需用約50餘萬立方米的循環水,循環水流經汽輪機凝汽器后溫度升高,具有養殖羅非魚的有利條件。
幾個人在樓梯上擦肩而過。
檔案袋裡都是錢,只有幾張100的,剩下多數都是10元和5元、1元的舊票子,一沓沓都用橡皮筋整齊地綁著。
二虎低聲說:「操,慣他毛病!」
「打、打開……」
「大爺,我不能要,您還有大兒子沒回來,等他回來以後,我替你轉交……」周東南連忙說。
「那就吃口便飯,晚上再喝……」
前年,廠里開始四處出去考察,最後決定建一個300平的留種飼養池,一個280平的室外沉澱池和四個室內流水養魚池,每個30平。
大約二十幾分鐘以後,魏家哥倆和陳軍出來了,同時還有矮胖的皮三喜。
出了辦公大樓,就看到了魏兵那輛走私的凌志LS400,旁邊還有一輛桑塔納,那是老大魏軍的。
「丫頭,錢、房子……家…和-圖-書…都是你的了……」
不一會兒,那兩輛車開了出來,開向了縣裡。
以周東北的辦事原則,求人辦事從不臨時抱佛腳,也儘可能的投其所好,無論什麼場合,更能照顧好每個人的情緒。
老童連忙過去打開了箱櫃,後背頂著箱蓋兒,半截身子都趴在了裏面,好半天才翻出一個花布包,放在了炕沿上。
孫大強正過了頭,仰望著糊著舊報紙的天棚,眼角流下渾濁的老淚,喃喃道:「兒子……指望不上了……」
一時間看不清多少錢,估計不到一萬,應該是他這些年一點兒一點兒積攢下來的。
走廊里。
這是下逐客令了,周東北只好走到辦公桌前,又和他握了握手。
這個位置,正好能看到電廠辦公大樓出入口,二虎明白二哥的意思,也不吭聲。
魏軍呵呵笑了起來,「周總,這是要走?」
魏兵抬了抬眼皮,陰陽怪氣,「周總經理賞個臉唄,中午一起喝點兒?!」
皮三喜是個胖子,打著哈哈,「周總啊,你也要體諒我們嘛,養殖馬上就能見到效益了,再等等https://www•hetubook.com.com,再等等嘛!」
隨後,他長長呼出了一口氣,眼睛還看著天棚,一動不動了。
周東南打開了手絹,所有人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裡面包著一隻樣式古樸的金手鐲,手鐲用料很足,看著至少得200多克左右。
所以即使這位皮副廠長沒參与項目,逢年過節也一樣把禮物送到家。
車裡明顯還坐著人,估計是他們的小兄弟。
「打、打開!」孫大強看著周東南。
周東北眼角就是一縮,猜對了,人家不是沒時間出來吃飯,是不想和自己吃而已!
周東南連忙拿起那個檔案袋,看著他。
周東北笑了笑,「改天,我請哥幾個!」
「大爺——!」周東南手裡還掐著那封遺囑,撲在了老人的身上,放聲大哭起來。
路上,他打出去了一個電話。
兩個人走到二樓位置,正看到四個人往上走,都停下了腳。
「瘋子哥!」陳軍反應很快,連忙打招呼。
周東北大步流星,「走!」
新上任的廠長皮三喜以前是副職,沒什麼存在感,更沒參与這個項目,老李走了以後,和_圖_書他不知道走了什麼關係,竟然越過幾位副職,直接坐在了老李的椅子上。
「不能、不能拒絕,這、這是大爺的心意……」
老童伸手拿起上面的幾件衣服,露出了一個乾乾淨淨的手絹,下面還壓著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檔案袋,看著有些年頭了。
欒翠縣。
「領導,不能把工程和養殖混在一起,畢竟我們是和電廠簽署的合同,您說是不是?」
孫大強越說聲音越小,幾乎是在嗓子眼裡說出來的,要仔細聽才能聽到。
但有一些酒場不可能喊他,畢竟他沒參与項目,老李又沒表態,他就不好自作主張。
郝忠海連忙勸她,「別哭別哭……」
「皮廠長,尾款說好是一年,現在已經過兩個月了……」周東北說。
由此可見這哥倆的性格,老大個性隱忍,老二張揚跋扈。
按理說,能拿下來項目,說明各個環節都沒有問題了,可倒霉的是,前段時間一把手老李查出了胰腺癌,從查出來到走,只有短短兩個月。
這可是塊肥肉,無數以倒煤為生的趨之若鶩!
兩個人上車以後,周東北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