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肆很不忍心拒絕顧年末,可又實在對相親這種事不感興趣,她思索了一會最終決定還是跑一趟,不能讓小末沒面子。
他離開時的話語,每一個字,每一個語調,都在耳猶新。
梁肆就快要喘不過來氣了,他的手臂將他圈的有些緊。她無數次的想象過他們重逢時的擁抱,卻沒想過真到了這一天,她的心跳竟然如此平靜。
梁肆嘴一撇:「少跟我套近乎,我才是包身工好嗎?你是深港的准女婿,就算是再賣命不也還是給自己家撈金?」
忽然想起懷孕的那一年,他回國。
「沒事的,見一面嘛,眼看我都奔三了,沒相過親的人生怎麼算完整呢?呵呵,只是小末,你有沒有告訴你表哥我是個單親媽媽?免得到時候見面尷尬。」
手機上一直有一個陌生的電話一遍一遍的打來,她都沒有接。
是你選擇的逃避,我也曾在是棄是留的問題上掙扎了好久。
梁肆苦笑著搖搖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對顧年末說道:「小末,我也拜託你個事兒,明天幫我送小耳朵去幼兒園,我怕我捨不得,會哭。」
高崎楠笑笑:「成交。」
一時間,所有人都圍在這個小傢伙身邊,哄堂大笑。
顧年末指了指購物袋裡的一堆吃的,說道:「今天萬達周年慶,我就去大潤發買了些減價的日用品,小耳朵最近開始吃肉了,我又買了些肉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她要等的人也沒來。
顧年末小臉紅撲撲的,由於也是深港的員工,便先對一旁的高崎楠點了點頭,打招呼:「高經理好。」
混血帥哥的身旁站著的男人停下腳步,望了望這些久違的中國面孔,出神。兩人穿著均是一個牌子卻不同款的黑色呢子大衣,高大挺拔,站在人群中,十分惹眼。
「小耳朵,有沒有想媽媽呀!」梁肆蹲下來,正準備迎接女兒的懷抱,卻見她徑直奔向了高崎楠的方向,高崎楠一蹲,單手一攬,這柔軟的小傢伙就坐上了他的手臂,被他抱了起來。
陳勵深迫不及待的下了車,抱住她,沒想到見到她的第一句話,竟是自嘲的笑了:
顧年末說:「要不咱們百度一下?」
梁肆無奈的搖搖頭,猜想對方定是堵車了。
「小耳朵睡啦?」顧年末一邊刷碗一邊與她閑聊著。
「你記不記得上次來看我的那個表哥?」
這時,機場里傳來一個聲音:「大家好,我是深港大酒店的銷售部經理,我叫高崎楠!」這聲音洪亮年輕,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剛說不怕,小傢伙表情一變,打了個噴嚏。
這些年,儘管有朋友們的幫助,可她畢竟沒有母親帶,所以對育兒這方面知道的少之又少,每每遇到問題,比如小孩吐奶,哭鬧這樣的小問題,她和年末都會百度一下,說來也挺心酸。
陳勵深貪婪的望著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卻從她的眼中找不到自己的倒影。
梁肆也親了她一口,問:「你光著屁股和冰箱玩,就不怕感冒這隻小怪獸來找你么?」
「我去。」
「沒問題,是湖南路的那家連鎖雙語幼兒園嗎?挨著東喬印象的那家分校?」
季輝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尷尬。
裴葉琪一見梁肆和高崎楠回來,立刻崩潰了,跺腳裝可憐:「梁肆你看看她呀!就是不讓我抱!」
她在心裏暗暗發誓,任何時候都不能對小耳朵失去耐心,她要她成長在快樂的氛圍中,靠她自己的力量,而不是依賴別人。
高崎楠豎了豎掌:「也不是在酒店,叫我崎楠就好。」
小耳朵咯咯咯的笑著,抱著高崎楠的脖子躲避這兩個女人的圍攻。
「Chen,幸好我們提前回國,否和_圖_書
則就是這個下場。」一個高大帥氣的中英混血帥哥,摘下墨鏡,指了指周圍因為被大雪延誤航班的乘客,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說道。
對方「嗯」了一聲,很直接的玩笑道:「真是太不巧,可能是老天在跟我開玩笑,他明知道我現在有多急切的想要看到你。」
自從有了孩子,梁肆做什麼事都習慣提前,這一次,她也是提前了半個小時到達咖啡廳,坐在那裡一邊看雜誌一邊和檸檬水。
其實見年末的表哥,也並非完全的應付。上次見他,是在香港遊玩的時候,梁肆和顧年末還有她的表哥三人,維羅利亞港的夜景中喝啤酒吹風,那時她便覺得,這個男人談吐文雅,是個不錯的男子。
她抬頭遠眺,只見那輛車的車門被推開,一雙黑色皮鞋落了地,梁肆第一反應就是顧年末的表哥,忙朝他的車子看去,卻發現那是一輛黑色奧迪。
裴葉琪嬌氣的抱怨道:「你們家這位又不理我了,自己一個人玩呢,不行了,我就快要被萌化了,我要買個光頭強呢玩具賄賂一下下。」
而在她的不遠處,一個穿著白色小上衣的光屁股娃娃,正站在冰箱旁邊,好奇寶寶一樣將冰箱門一關,一合,圓鼓鼓的小屁股翹著,根本不理她。
這個女孩已經和她合租了四年,也是深港的員工,為人實在又善良,兩人相處尤其融洽。
「記得,表哥嘛,那個香港來的?儀錶堂堂,年輕有為。」
陳勵深似乎是被她這個笑容牽引了一般,邁開步子,走了過來。
總是被小耳朵萌到的裴葉琪,又被她萌化了,心肝寶貝的叫著,撅著嘴趁她不注意親上她的臉蛋。
看看手錶,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她與顧年末的表哥約定見面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梁總監,聽說下個月您就要調去快捷做店總了,那我們怎麼辦?」人事部的小劉問。
小劉點點頭:「梁總監,如果覺得太累的話就還留在人事部吧,畢竟您家裡還有小耳朵。」
陳勵深看不透她一樣,眉心折皺,剛要說什麼,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過來。
「我的……」梁肆的耳根悄悄紅了,她真的想不出該怎樣介紹陳勵深。
「那好吧。」梁肆爽快的應下。
「嘖嘖,這才是肯為女人花錢的模範好男人!刷卡還是現金?」
小耳朵搖搖頭,小手揉了揉眼睛:「不怕!」
梁肆客氣的笑笑:「沒關係,我也剛剛到。」
季輝大方的伸出手:「你好,我叫季輝,瑞士好啊,酒店精英的天堂。我就是做酒店洗衣機器的,也算有點聯繫。」
梁肆的笑容冷不防的僵住,點點頭,呵呵的笑著。
梁肆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別整天跟在我們家寶寶身邊揩油,你要是真的那麼喜歡小孩,你和高經理趕緊生一個去!」
「小姨給你買玩具都不讓抱抱,你高叔叔不費一兵一卒就把你搞定了!你這個顏控小鬼!」
或許去見一見,也是一種選擇,一年一年過去,梁肆慢慢發覺,人生,多一種選擇的時候,就會多一條出路。
從那以後,梁肆報了個「辣媽培訓班」,每天練瑜伽,調理肌膚,身體很快就恢復到了孕前的樣子,甚至比孕前更加凹凸有致。
高崎楠也自嘲的笑笑:「可不么,咱們倆就像是深港的包身工。」
陳勵深的眼睛里暗涌著著一種不知名的情緒。
前男友?不對,前夫?哪裡是?孩子的爸爸?自然不能說。
大概是瑞士的簽證最長三個月,而學校為學生申請長期拘留證最長也只是一年,所以陳勵深每年都要回國一次,重新到大使館提交申請材料。
陳勵深,你知道嗎?你剛www.hetubook.com.com才的樣子差點就失控了。
高崎楠笑著,與她說了句什麼,她便對著客人們開起了玩笑,兩人配合得極為默契,不一會兒,就有幾個乘客打算拎著行李隨他們而去了。
可是漸漸發現。
梁肆掛了電話,轉頭對高崎楠說:「明天把我們家那個小逗比租給你們家裴大小姐算了,你看成不成?」
鳴笛聲,催促聲,街上人來人往的喧囂聲,全部被抽了去,儘管相距有十米,她彷彿聽到了他的呼吸一般。
出了咖啡店,馬路上依舊被堵得水泄不通。梁肆穿著超長款的黑色呢子大衣,黑色尖頭高跟鞋,手插著大衣口袋,步子不徐不緩的沿著人行道走著,一輛車一輛車的尋找著。
當天晚上,她抱著小耳朵回了爸爸家。
說曹操曹操到,裴大小姐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梁肆快要瘋了,這一整天都在擔心小耳朵,什麼事都做不進去。
「他昨天給我發簡訊說,想跟你見上一面,他對你好像有那個意思……讓我幫忙看看能不能約一下你。」
「實在抱歉梁小姐,我的車子被堵在湖西路的路口了。」
梁肆走到辦公室的洗手間里,看了看鏡中的自己。
「網上說,最好帶一些吃的什麼的。」梁肆說著,往小書包里放進一盒草莓果泥。
「高經理,真是高明啊!一會兒的功夫就『收留』了這麼多客人回來。」梁肆笑著說。
陳勵深皺皺眉,不喜歡她用這樣市儈的語氣介紹他。
「小花痴小花痴!見到帥哥就不要媽媽!」
梁肆無奈的笑笑:「我們家閨女也不是誰想抱就抱的呀!小耳朵?你又不|穿褲子!」
梁肆接過高崎楠遞過來的電話,懶洋洋的說:「小的們正在給深港鞠躬盡瘁呢,裴大小姐有何吩咐啊?」
「嗯,有點感冒,不過應該沒什麼大事。」梁肆坐下來,將新買的小書包拿在手裡擺弄。
小耳朵一回頭,兩個觸角一樣的小辮動了動,一見有人回來,水汪汪的大眼睛立刻裝滿了驚喜,笨拙的光著腳丫,一邊奔過來一邊要抱抱。
梁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她那因為懷孕而粗糙的皮膚上,沾滿了滾燙的淚水。
「說呀。」
混血帥哥看過去,很專業的讚許說:「航班延誤是酒店接單的好時機。」
身旁的高崎楠笑了笑,無奈的搖搖頭。
小耳朵開心的笑著,露出潔白的小乳牙,指了指冰箱,奶聲奶氣的說:
原來愛沉澱下來,是泥,是沙,是年華踏過命輪碾壓。
「小末,今天這麼早啊?」梁肆一邊拿鑰匙開門,一邊接過顧年末手裡的大購物袋。
梁肆想了想:「光頭強吧,怎麼了?」
「小末,你看看這書包里還要裝什麼?小耳朵明天就要上幼兒園了,我害怕少帶了東西給她。」
「我在和冰箱玩,我要看冰箱,它的門關到哪裡燈會變黑……」
話音落下,有几絲曖昧的氣氛蕩漾在耳邊。
「我的好朋友,陳勵深,剛從瑞士回來!厲害著呢,東喬印象連鎖酒店聽說過吧?」梁肆和氣的說。
她曾告訴好友,誰都不許和陳勵深提起小耳朵的事,可做單身媽媽的日子,讓她變得異常想念他。
季輝知道自己惹她反感了,心裏暗暗後悔,卻在聽到她小女人一樣的撒嬌要求吃大餐時,鬆了一口氣,自然欣然受罰:「沒問題。」
年少的我曾為你哭過怨過不捨得過。
方才他在車上,遠遠的就注意到了她,她打扮入時的穿著,性感時尚的紅唇,和穩重深邃的眼神,那樣的惹眼,高跟鞋每走一步,都帶著韻味與沉穩,與當初那個牛仔褲白襯衫的梁肆,截然不同。
「真是太巧了啊!」她熱情的乾和-圖-書笑著,卻在下一秒,被大步走上來的人緊緊的抱住了。
「不了,我今天都約好了,改天吧,記得幫我和阿姨問好。」梁肆恰到好處的笑著,沖他擺了擺手。
沒想到她梁肆,最終還是走上了相親這條路。
那一剎那,他熟悉的臉龐,他的身形,他凝望過來的眼睛,都像是一部時光的相機,將她傻傻的定個在了原地。
「阿肆,快快告訴我,你們家這位,最喜歡哪個卡通人物?」
那是他第一次回國,也是她最無助的時期。
梁肆笑著拍了拍他寬大的後背,順理成章的將這個擁抱定義為「禮節性」的,然後輕輕地推開他,站開一定的距離。
轉身的時候,她的餘光掃過陳勵深的身影,卻發現他一直站在那裡看著自己。
吃過晚飯,裴葉琪和高崎楠便離開了,顧年末堅持要刷碗筷,梁肆搶不過她,便把電視機打開,讓家裡熱鬧一點。
「不會,穿習慣了,就當做散步了,你開的什麼車?」
冬季蕭肅的街道上,煩躁虛浮的鳴笛聲中,她悠然沉穩的步伐,和艷麗的紅唇,儼然成了一道鮮明的對比。
四年後
深港集團人事部
梁肆從化妝包里拿出一管復古紅色的口紅來,細細的塗抹在唇上,又在眉骨處,用小指蘸了點高光。
「我的小寶貝,你怎麼能這麼可愛呢!」
我安慰自己,你走了,也好,畢竟我們之間的感情,有太多太多需要去剔除,需要去沉澱。
梁肆回身對高崎楠說:「你瞧見沒有,那個小人精到處賣萌蹭飯。張婆婆,真是麻煩你了。」
「沒帶在身上,季先生,我會聯繫你。」陳勵深轉身看著梁肆,目光灼灼:「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臉還是那張臉,只不過這眼眸,卻像是一潭死水,很久沒有風吹過。
三個人一打開門,撲面而來一股奶香,裴葉琪正站在沙發上,臉藏在光頭強玩偶後面,神經質一樣的說:「小耳朵,看過來,我是光頭強。」
我要走了……
於是第二年陳勵深回來之前,她去了廈門度假,第三年他回來,她去了香港。
小耳朵現在講話越來越流暢,她真的不想錯過她成長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梁肆小心翼翼的深吸一口氣,再呼出來,一直端著的肩膀慢慢放鬆。
梁肆走在街頭,神色遊離。
高崎楠一聽梁肆提起這茬,抿嘴笑了。
她正要進去,別墅的門便被打開,陳勵深和一個外國女人從房子里走出來,有說有笑,梁肆愣住了,她下意識的躲到一旁,看到那個金髮碧眼的漂亮女人在陳勵深臉上落下一吻……
「陳勵深,你瘦了!」她笑著,笑的嫵媚動人,白皙的手指輕撩頭髮,自信而從容。
顧年末從抽屜里找來一條白色的小內褲,給小耳朵套上,笑著問:「小耳朵一直不理小琪阿姨,在做什麼呀?」
行李箱的輪子滑動在光滑的地面上,機場大廳里人流竄動。一雙皮鞋反射著機場上方的燈光,發出高貴的光澤。
裴葉琪哪裡聽她的,聲音賤賤的柔柔的在那頭說:「來嘛,小琪阿姨抱一下嘛,就一下下……」
他的步伐很大,唇線緊緊的抿著,眼神有些令人看不懂,梁肆總想要往後退的,卻忽然又加大了那個笑容,就像是見到了久別多年的老友一樣。
「你穿了高跟鞋吧?會不會累?」
「這樣啊……」
不知何時,擁堵的汽車緩緩動起來,她的心,也隨著這流通的車水馬龍而變得順暢。
換做以前,梁肆定會覺得這個男人很輕浮,可之前有過交談,梁肆了解他是個怎樣直爽的人,便也拿出些落落大方的姿態,笑言:「沒關係,湖西路不遠,我可以順著這條街走過去。https://m.hetubook.com.com」
可挨過這三冬四夏,才欣喜發覺,原來沒有你,我依然可以,笑對雪與花。
一輛黑色的轎車一直沒動,停在了馬路中間,已經焦急不堪的車主們紛紛鳴笛,打破了梁肆心中的寧靜。
「對對。」梁肆拿起手機,打開瀏覽器。
「姐,你要是沒有找對象的心情就不用……」
季輝自然樂意,抽了張名片給他:「陳先生的名片呢?」
梁肆「嗯」了一聲,心裏忽然漾起一絲絲的浪漫。
顧年末「嗯」了一聲,似乎是有心事一樣,拿著一個碗,一邊擦著一邊支支吾吾的說:「姐……我有個事兒想跟你說。」
怎麼辦,她今天第一次去幼兒園,會不會哭?中午吃了什麼?飯菜里會不會有她討厭吃的青椒?小朋友們會不會欺負她?畢竟她是新來的……
去不去快捷做店總,她還是很頭疼,不去的話臨時招不到合適的人,偏偏上頭又欣賞她的能力,可要是去了,她陪小耳朵的時間會變少。
而為了小耳朵的成長氛圍,她對人更加友善,結交了不少朋友,她漸漸發現,原來離開陳勵深,她的朋友圈一下子擴大了不少,她經常帶小耳朵去朋友家做客,也會定期在家中備下酒菜,讓家裡充滿歡聲笑語。
高崎楠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揶揄道:「是啊,小耳朵確實長得漂亮,這個看臉的世界啊,漂亮的小孩子生來就是賣萌的。」
遠遠在門口望進別墅,她的小八還停在院子里,可能沒人打理,車身已經有了微微銹跡。
梁肆怕方才陳勵深抱她太久被季輝看見誤會,連忙介紹:「季輝,這位是……」
陳勵深卻頓住了腳步,再也不能往前一步。
顧年末連忙擺擺手:「我表哥說了,他真的鍾意你,不在乎這些的。」
所以當裴葉琪告訴她陳勵深回國的消息后,梁肆便抱著小耳朵去了陳勵深家樓下。
因為他看見,高崎楠正在高談闊論的宣傳著自己的酒店,然而從不遠處走過來一個女人,利落的短髮,瘦削的下頜,精明靈動的眼睛,凹凸有致的身材,自信的踩著高跟鞋,職業而穩重,她走到高崎楠身邊,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他,眼神中帶著讚許。
梁肆站起來,看看樓下忙忙碌碌的車水馬龍,響起女兒,心裏滿滿的都是她上幼兒園的樣子。
張婆婆道:「哎呦你就別提我有多喜歡那孩子了,我一看她那小模樣就喜歡得不得了,人說生女兒像爸爸,你們家那位一定英俊的不得了。」
梁肆從不是個被動的人,儘管她不知和他說些什麼,卻還是大方的笑一笑,人家大老遠從國外回來,總不能裝作不認識吧?
果然,手機響起,她接聽起來,耳畔傳來一個沉穩悅耳的男聲。
「梁肆,這些年,你躲我躲的很辛苦吧?」
因為這些年在工作上的出色表現,梁肆一路攀升,如今成了深港集團的人力資源部總監,前陣子集團高層發生了很大的變動,店總辭職,董事長說,想把梁肆調到深港快捷當店總,所以梁肆當初給小耳朵選幼兒園的時候,就找了一家離深港快捷酒店近一些的雙語幼兒園,方便上下班的接送,可現在才驚覺,原來這所幼兒園不僅離快捷近,離陳勵深的東喬印象,更近。
算一算,他該回國了吧……
「我可沒空看,我這一天簡直累成了狗。哪像個女呢!」
梁肆笑笑,疲倦的說:「是呀,所以我也在猶豫。」
梁肆再一凝眸的時候,就看見那個人下了車,站在那裡,遠遠的看著自己。
晃晃四年過去,陳勵深竟沒有多少變化。只是頭髮短了些,髮絲依舊黑亮堅硬,下頜的線條比往昔硬朗分明,墨色而深邃的眉眼中,多了幾和*圖*書分成熟男人的深沉。
而如今,他就站在那裡,眼眸深深的望著她。
見面的地點並不是什麼高檔場所,是一家文藝裝潢的咖啡廳。
小耳朵呆住,想要用手摸鼻涕,卻又沒敢碰,衝著梁肆撇撇嘴,黑漆漆的大眼睛轉了轉:
「梁肆……」陳勵深不自覺的念出她的名字,手掌緊緊的攥在行李箱上,指節泛白。
陳勵深竟沒有不想和眼前這個與梁肆站得很近的男人握手,儘管這樣很失禮。
儘管他離過婚,可她的條件,也並不是那麼完美。
回來的路上,高崎楠開著車,梁肆坐在副駕駛,她回頭看了看車後跟著的三輛GMC商務車,眼中裝滿了成就感。
幾個大人看到小耳朵的鼻孔里,慢慢爬出一條晶亮的液體,全都哈哈大笑。
兩人剛剛上樓,恰好趕上與梁肆合租的女孩子顧年末下班回家。
季輝問:「這個人真的是你的朋友?」
梁肆嘴上笑著,語氣中卻多了幾分提點:「遲到了還這麼多問題?罰你請我吃大餐。」
孩子小的時候,她真的是捉襟見肘,皮膚變得粗糙,懷孕時生的黑斑還在臉上,也令她無暇顧及。
梁肆心裏一熱,拉著她的手:「快進屋,這麼多東西拎回來,怪冷的。」
的確,她的女兒,像陳勵深多一點。
「媽媽……我的鼻子吐了……」
梁肆,房子我留給你,還有車,你想要什麼都好……
陳勵深掩蓋住自己的失禮,淡淡的說:「能否有幸拿到季先生的名片?」
梁肆看他的眼睛波瀾不驚,彷彿在和他打太極,他的每一句話,她都能輕而易舉的化成玩笑之詞:「瞧你說的,你現在是瑞士深造回來的酒店高級精英,我巴結還來不及呢!」
「我開的黑色途銳。我看見你,就會鳴笛。」
時光剎那凝固,只剩下一雙深邃的眼眸。
「Hey,你還真的走過來了?」顧年末的表哥季輝走過來。
梁肆放下手裡厚厚一沓等待簽字的單子,揉揉額角:「我還在考慮中,你們先把手裡的活做好,這個月要加強各個店的員工培訓。」
顧年末見梁肆在愣神,以為她不想去,連忙說:「沒關係的,你沒時間不出來也行的……」
車子開到了梁肆家的樓下,高崎楠和梁肆說說笑笑的進了她租住的老式居民樓里,鄰居張婆婆剛買菜上樓,碰見梁肆就眉眼彎彎的:「下班啦?小耳朵在不在家呀?你告訴她,張奶奶做蒸蛋糕給她吃。」
此時已到了下班高峰,咖啡廳外的馬路上漸漸響起鳴笛聲,梁肆向外望去,車輛排成長隊滯緩在馬路上。
梁肆把自己手裡的包包遞給季輝,季輝紳士的接過來。
堅固砸實后,成了實實在在的路,沒有若即若離的曖昧,沒有蕩氣迴腸的痴纏,走一步,便賺一分娉婷成熟。
高崎楠用眼神提醒她扣安全帶,待梁肆帶好安全帶,他才說:「我這也是跟一部韓劇學的,我發現你們女人看得韓劇其實也並非那麼無聊。」
小耳朵是刨腹產生的,三天兩頭生病,梁肆白天上班,晚上又要爬起來哄她,那時她初為人母,儘管對這個小生命充滿了新鮮與疼愛,卻也有不耐煩的時候,久而久之,她的脾氣變得易怒,小耳朵哭鬧不止的時候,她索性把她放到床上去,對著她吼,小孩子哪裡懂得她口中的威脅,停頓一下,哭得更凶,梁肆心裏不是滋味,總是默默的掉眼淚。
梁肆和裴葉琪全都呆住,然後兩個女人全部撲過來,抓小耳朵的痒痒!
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女人與她擦身而過,梁肆腳步,滿滿的轉過身去,望著那個女孩子的背影出神。
季輝和陳勵深都看著她。
梁肆沒想到她會提這家酒店的名字,一時間有些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