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認為,非華夏的子民可以作為奴隸。不但要作為奴隸,而且還要像給牛馬配種一樣。」
陳健坐在那,聽著這一番如此「講道理」的言論,也不言語。
「教化?你們出錢?」
「生出來強壯的,就把他們留下來養大;不強壯的,就把他們淹死。這樣一來,夏國又何愁沒有做活的勞力呢?用不了五十年,便可到處開墾。」
華歷七十一年,也是三年一次的國人議事會年份,從新華城、夏郡和周圍各城邑被推選出的國人代表們齊聚王都華城。
用三十年時間控制起來的過家家一樣的政治結構培養了一大批懂得為自己利益抗爭的人,之前的幾條法律都是靠著陳健的威望和特殊的三分之二否決權推行下去,讓夏國人逐漸明白了什麼是遊戲規則,雖然並不公平,但是很適合夏國今後的發展,也為暴力革命埋下了種子。因為最窮的兩批人尿不到一個壺裡,而且人數加在一起才有正常提議的否決權,照著這種規則玩個幾百年真到了解決不了的時候,那就只能用槍炮另立規則了。
從無到有,用了四十年,至少在夏國這點小地方有了新時代的模樣。這也是他為什麼沒有在活著的時候攻打佔據更多的、上千公里土地的原因,幾十萬人他或許還能保證效率運轉,更多的實在是忙不過來。
於是各種幼稚的、玩票一樣的黨派在夏國如雨後春筍般出現,很多年輕人以此為時髦,但經過二十年的沉澱,那些鬧著玩性質的甜黨、咸黨逐漸消失,到頭來什麼都沒剩下。
www.hetubook.com.com在學校中陳健說了一個有趣的話:同窗為朋,同志為黨,朋黨就是把各自的追求擺在明面上講,不要藏著掖著,沒有朋黨一樣會有爭鬥,還不如明面上斗。
大面積土地私有制和僱工制的前提下,農場主為了更多的產出,不得不興修水利,僱人在農閑的時候做一些肥田的事,反正有錢,還有大量的什麼都沒有隻有自由的人。
「咱們可以扶植一部分,或是在那裡開墾土地,雇傭那裡的人幹活。為了防止他們反抗,還可以扶植一些城邑內的人,讓他們分享一點利益,讓他們的子女來學堂。總比當奴隸要強。」
早晚會有一個人完成統一,相同的文字,相同的認同感,對市場統一的追求,都會逼著有人來統一,那不是這代人要做的事了。
大農場主們提議,非華夏的子民可以作為奴隸,並且在農學班的建議下提出了十分「科學」的理論。
只留下了一個朋黨的叫法,被國人議事會的人當做一個玩笑。
兩件事,宣戰、擴張。
因為技術優勢和對外剝削,這幾年夏國過得相當不錯,階級矛盾並不嚴重,僱工們活的下去。
「再說了,你們把他們弄回來當奴隸,那咱們的國人子嗣怎麼辦?那些沒有產業的,可是不會同意這些人來搶他們的工作。」
整體上還是維護了已經富裕的老夏國人的利益,因為窮的什麼都沒有的,就算去了也沒有資本開拓,只有想辦法獲得軍功,混上政府提供的資金支持。
起因和_圖_書是大河南岸一座非華夏會盟的城邑中出了點事,一個滿腦子狂熱思想的夏國年輕人在那座城邑內開設了私人學堂,教人識字,靠著治療瘧疾的蒿草順帶治病,希望這些人相信所有人都是一個祖先而華夏走的路才對你們都錯了之類。
陳健走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路,前世趙簡子制定了法律刻在了鐵鼎上,孔聖痛斥這是亡國之兆,如果人們都畏懼法律,都知道法律,那麼要等級制度有什麼用呢?禮要崩壞的。
悔不該這個年輕人多上了幾年學,那座城邑的習慣是不吃血食,年輕人就仗著自己多讀了幾年書,用著夏國的思維方式告訴那些孩子們:你們不吃血食,只是因為以前你們的祖先怕你們吃了血食染病,其實只要好好煮熟了就好,和靈魂沒有什麼關係。
國人議事會以一百零五票支持,五票反對,二十票棄權的結果宣布對那座城邑宣戰,這其中陳健冷眼旁觀一點也沒幹預。
噹噹當。
一部分夏國人原本就是從氏族中直接蹦出來的,他們不覺得人天然就應該跪著做某個人或是某個家族的奴僕;另一部分人則完全在夏國的教育體系下長大,腦袋裡對自己是夏國人、夏國的主人、夏國的接班人、遵紀守法這一套說辭頗以為然。
下面幾個守舊的、希望夏國恢復從前公產制度的人喊道:「這樣不對,人是人,不是畜生。」
一個作坊主站出來道:「我們覺得不應該當做奴隸。首先當奴隸和給他們自由的身份,當然是自由的身份乾的活更多。再者,王上說做出和*圖*書來東西要賣出去,全都抓來當奴隸,其餘的殺了,我們的東西賣給誰呢?奴隸給一碗飯就行,你們會給奴隸買衣服穿嗎?最後嘛,這個也不是很符合祖先的意願,還是需要教化的。」
門下令已經不是陳健,拿著銅鑼敲了一陣,總算肅靜下來,問道:「還有沒有別的看法?」
這二十年陳健嘗試著夏國的基層建設,原本的國人議事會已經形成了規模也成為一種眾人接受和熟悉的地方。
《大法規》上規定了各種可能引發戰爭的情況,只要符合大法規的規定可以直接宣戰,但是這種事之前實在沒發生過,於是夏國人極為憤怒。
「但你們現在已經是人了,用不著管他們!」
簡單粗暴的採用了財產等級制度:做官員的佔據四十人,擁有三百畝以上土地或是擁有僱工超過十人的作坊主佔據四十人,自耕農擁有部分土地自給自足的佔據二十個,最後除了自由身份一無所有的僱工佔據二十五個。
大量的不曾開採的沿海一帶的鳥糞石被源源不斷地輸送回來,作為肥料,達成了這個時代所能達到的畝產極限。
幾十萬的人口基本沒有鄉村,極大的技術優勢對外吸血,幾乎穩定的開蒙教育,從氏族時代直接走到現在的政治思維基礎,如果這樣的基礎還不去嘗試一些本可以嘗試的東西卻非說什麼缺了皇帝就像是雞沒有了頭一樣肯定完蛋,那是反動的。
順帶的一些作坊主和大地主們早就覺得如今人太少,靠著國人生孩子太慢,還有一群毛都沒有的非嫡長子和私生子們覺和*圖*書得有這機會弄點地弄點人種地也挺好。
這二十年陳健基本上都在學校或是作坊蹲著,做了二十年的教書先生,教出了足夠完成夏國今後科學基礎的大約是前世初一初二水平的年輕人。
農業作為一切變革的基礎,夏國的水平足以支撐,甚至和前世十七世紀的農村相比更為先進。土地更多,工具更為先進,科學的肥田精耕操作法等等,讓農業產出足以支撐。
「我們不是為了我們自己,是為了更多的人!這是違背祖先意願的,祖先希望我們教化那些走錯路的人,而不是直接把他們抓來當奴隸。要不然夏國也不會如此強大,說起來你連姬都不姓,要不是王上沒有把人抓來都當奴隸,你現在就是個畜生!要你這麼說,姓姬的才是人,不姓的都是畜生!」
「大家都知道,豌豆矮的始終能生出矮的、牛馬強壯的始終能生出強壯的。」
國人議事會開幕後,所有人齊唱了一遍《一條大河》,走了一遍諸多形式后,都明白這一次開國人議事會的目的。
但是宣戰之後緊隨其來的就是打贏之後的《擴張法案》,之前的華夏會盟中明確規定了,今後不再分封任何國家,只能少而不能多,那麼新征服的土地怎麼辦?最重要的是那些被征服的土地的人怎麼辦?
最終的爭吵終於停下,《擴張法案》終於定型。攻佔后,設立總督,和縣令平級,但是擁有當地駐軍的調動權。不允許往夏國國內輸入奴隸。凡是夏國國人,服役結束后,均可前往遠方開拓,開辦農場、作坊之類,兩年內免稅m.hetubook•com.com。一些在征戰中立下軍功的,可以申請政府提供的資金支持。
「對於奴隸,應該優選其中一些強壯的作為種奴,當然還要選一些臀部肥大的作為母種奴,他們活著就是為了生孩子。按照一年一胎這麼生,能生十五年到二十年。」
公有制基礎的爵等制度完全變革取締后,國人議事會確定了一百二十五個人的名額。
這番話引來了城邑貴族和祭司的極大憤慨,逼著年輕人道歉,年輕人生於夏國,父母又都是當年造反奴隸的後代,就是不道歉,結果被驅逐出來。
陳健聽了一陣,暗暗想笑,滿腦子的唯利是圖,說了一大堆理由,祖先教化之類的永遠都是放在最後一位的理由。
而這一世陳健也不準備弄什麼王公之類的等級制度,從一開始就在夏國內部遏制了這一切的萌芽。皇權不是天然就有的,如果發現這個族群真的只適合跪在皇權下才能成長,那今後就推倒重來就是。
集權未必非要頭頂上有個皇帝。從一開始就沒有,將來也就不必有。
近四十年的農業變革推廣一直在持續,良種改革從未停止,除了馬拉收割機沒有做出來外,陳健把所能想到的適宜的農業器具都弄出來,唯獨馬拉收割機他實在是做不出。
強制義務教育之後的更高層次,就是讀書人成為了大部分夏國人,而不再是一個獨立於眾人之上的特殊階層。
而這二十年也讓夏國人逐漸把一件事當成了理所當然:只要政府穩固,只要法律還在,其實有沒有執掌生死大權的自己坐著眾人都貴著的某個人,並不影響夏國的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