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乾兄,還有件事要拜託你。我現在不但玻璃作坊用不完那些鹼,還積攢了一些,不多,五千多斤吧。如今他們不是忙著收鹼嗎?正好。我和父親商量過了,他會幫我找個信得過的人,假裝是北來的商人恰好運了一些鹼過來。他會去找你,你呢,高價收,顯得迫不及待實在撐不下去了。他們不是有錢嗎?那就花錢就買嘛。」
「怎麼說?」
「化工?」
「你回去的時候,帶幾罈子濃硫酸回去,實在是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叫人直接往對方身上潑。我本來琢磨著弄點硝甘油裝在小罐里藏田文亮的作坊用煤里呢,後來誰知道他的玻璃作坊停爐了。」
「陳兄弟,真要打起來咱們其實真不用怕。他們不敢砸慈善商社,我剛帶著咱們的人去濟貧院那裡送去了很多吃的用的,一些僱工也對咱們很感激,又像你說的那樣買了些醴酒放在門前供人引用。咱們的熟人裏面還有醫生,也在商社門前免費診斷了幾次。他們要是敢砸,亂子不會小的。」
「這我明白,不要樹敵太多。」
等來到南安的作坊時,看到的是正在進進出出的運輸煤炭礦石石灰的車輛,裏面似乎還有一些人正在忙著建設,完全看不出一點蕭條的樣子。
「沒事,就是先讓他們吃下這兩千斤。然後我每天給他們送去二百斤,天天送,再露點破綻,他們要是不傻,估計就會明白過來。其實我一天也就產三四百斤,不過無妨,大不了我先不生產玻璃,一天三四百斤最多三五天他們就崩潰了。」
「正常,現https://m•hetubook•com•com
在他們覺得勝券在握,當然不會來找你。我讓你假裝用兩倍的價格去收購鹼,進行的怎麼樣了?」
「田兄!諸位!出事了!有個外地商人找到了湖霖,他手裡有五千斤鹼!」
「是啊,現在湖霖天天到處找人買灰鹼,高價買,一開始咬定了兩倍的價,如今升到了三五倍。如今的局面是商人們游移不定,往來輸送需要時間,也都知道咱們這邊是什麼情況,萬一運來了賠了可就不妙了。」
幾個賬房正在拿著紙筆計算著到別的郡縣的運費、損壞率,怎麼算都是喜笑顏開。
田文亮半躺在椅子上,正在和幾個人商量真要是得到了陳健的玻璃技術,將來應該怎麼搶佔別的郡縣的市場。
湖霖嘖了一聲,笑道:「你的心真大,這就是你說的什麼生產力的碾壓?」
「還是那樣,田文亮那些人查的很嚴,那些玻璃作坊根本沒有人來找我。」
「我估摸著,那陳健肯定是故意壓價,年紀輕輕想要靠價格逼得咱們干不下去,然後他在提價。只是他也不想想他手裡能有幾個錢?不過就算壓價,其實這大塊玻璃還是有得賺。」
閩城。
「嗯。就是時間太短了,要是再有一年時間,其實我一點都不擔心那些人鬧事。我跟你說,要是對面那些作坊的僱工工匠來鬧事,告訴他們要是被解僱了,我這玻璃作坊收,有多少收多少。」
湖霖替陳健把那一千個銀幣和信託人送到都城后,便來到了南安的作坊,他實在是不放心陳健這邊。
和-圖-書「買下來。這是偶然。反正已經投入這麼多了。他若不入這個圈套,咱們或許就要魚死網破舍上一些事將他的商社砸了,可既然入了這個圈套那就套到底,這時候放棄之前的一切都白費了。」
「東家,只要那陳健不是故意賠本和咱們爭才賣出這樣的價,那麼咱們怎麼算都有得賺。別的郡縣的行會也就和咱們差不多,他們又管不到咱們閩郡,到時候就等著一個個玻璃作坊都倒閉吧。」
「算不上也差不多。離得有點遠,厚著臉皮這麼說也行。閩城那邊怎麼樣?」
四周有人吸了口涼氣,問道:「你們說。會不會是陳健故弄玄虛?自己把積存的鹼都弄出來了好讓咱們以為他手裡還有?」
做這四件事的時候,陳健的眼睛一直盯著閩城。這邊忙著改進作坊、行賄拉關係,閩城那邊也是讓湖霖盡量維持。
眾人都想著將來這生意就是自己的了,如此大的賺頭忍不住心花怒放,然而這種美夢很快被一個神色匆匆的人打斷了。
湖霖答允一聲,這件事他還是很在意的,雖然陳健和他說過新工藝可能帶來的失業問題,但他也覺得陳健說的長期來看那些失業的可以找別的事做這個說法,此時尚且矛盾,所以也就有些在意。
「商務官那邊呢?」
「是,湖霖和他談完了,興高采烈地就跟著去了,我叫人先過去攪合了。那個商人也是無意中來到咱們這販鹼的。」
「咱們的慈善商社跳的太高了,中低層挺喜歡,但是真正有錢的不喜歡不過也不反對,但心裏還是盼著www.hetubook.com•com咱們跌跟頭的。」
「說吧。」
眾人都笑,紛紛盛讚決定英明睿智,誰也不想從自己身上割肉。
「一切正常,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建玻璃作坊的時候順便建起了化工作坊,那是有目的的。」
田文亮笑道:「只要先不在那些地方開作坊就好。等到他們干不下去了,再把作坊開到那裡。陳健這小子的野心胃口真的挺好,若是全國的玻璃都是咱們控制著,一年那要收入多少?諸位,想想吧,要是讓他分去了一半,大家能甘心嗎?」
「嗯,虛虛實實。」
陳健急忙迎過去,帶他去了住所。
田文亮拿起賬本翻看了一眼,搖頭道:「不可能,他之前買了多少鹼我都問過了,灰鹼作坊那邊的賬目也都對。況且這五千斤鹼,足夠陳健那邊又生產一陣,算上之前積壓的湊夠咱們下的圈套絕無問題。這鹼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他要是去北方去買,往來數月,總不可能相距數千里一次買個二三百斤過來吧?一次買數萬斤,又不是那個郡縣可以輕易湊出的,總要顧及本郡的行業。所以咱們的時間就是半年,半年之內弄不垮他咱們就真弄不跨他了。現在他貪心入了圈套,還不是打砸的時候,諸位,萬不能半途而廢啊。」
「當然能挺過去,而且很快就會迎來光明,現在連黎明前的黑暗都算不上,最多算是有塊巴掌大的雲彩遮住了太陽。你等著吧,我非讓閩城成為行會解體最徹底的地方。」
雖然陳健說的風輕雲淡,可是他還是擔心自己好容易看到一丁點希望的某種有意m.hetubook•com.com義的事業被毀掉。
田文亮猛然坐直了身子,問道:「怎麼回事?你親眼所見?」
「他又是買鹼又是停產的,估計也撐不了太久。他自己倒是能撐住,但是行會裡面的人可是要撐不住了,只要弄出點事端,你就等著他們內部先亂掉吧。」
「這些天我要在作坊盯著,閩城那邊的事就全拜託你了。柱乾兄,一旦他們不再繼續買鹼,立刻去和那些生產灰鹼的作坊主說一聲,咱們不會和他們搶灰鹼生意。到時候田文亮手裡屯著那麼多的鹼,玻璃作坊又干不下去,我倒要看看他那些鹼怎麼辦。畢竟不是他自己出的錢,內部肯定會有不滿的,就看他怎麼處理了。」
他這才鬆了口氣,進到作坊內部找到正在那邊訓斥被氨水燒傷了皮膚的學徒的陳健。
「這倒不用怕,只要挺過去這一次,閩城的大塊玻璃行業就算是被我毀了,沒人和我爭了。現在雙方都卯足了力氣,就看誰先倒下。降價他們比不過我,就只好用這些歪門邪道了。」
一進門,湖霖就忍不住問道:「陳兄弟,你這邊的玻璃生產的到底怎麼樣了?」
「和咱倆猜的差不多,沒人賣。畢竟你才做了多久的作坊?人家又合作了多久?哪裡能這麼輕易去得罪那些大買家?消息傳到都城,再購買一批北鹼運來,那怎麼也得兩個月,但是那些商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誰會傻呵呵地去倒賣北鹼到這邊?」
湖霖算了一下,笑道:「五千斤,怕是算不得什麼,他們很輕鬆就能吃下。」
「那就好。我是真的擔心咱們挺不過去。」
說到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陳健有些意興闌珊,湖霖也沒聽懂那些古怪的東西是什麼,但還是點點頭,估摸著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猜測可能和打仗扔石灰差不多。
「我估計也等不了多久了,陳健快撐不住了,現在慈善商社已經只是靠存貨撐著了,我叫人去了幾次假裝預定一批,他都推脫說現在太忙生產不出,讓我在等幾個月。哈哈哈,幾個月,幾個月後他陳健的玻璃作坊又在哪裡?」
「是啊,這一次田文亮算是把能動用的關係、人脈和錢財都用上了。也就我還算有點名氣,你有個當校官的爹,有些事實在不好做的太絕,要不然咱倆現在早就完了。」
湖霖失笑道:「陳兄弟,你給我句實話,那些人真的找你的時候,你還會同意合作嗎?」
「那我也會答應。我沒時間和這群人耗。對了,說正事。柱乾兄,這次找你來啊,兩件事。」
「田兄的意思是。」
湖霖鬆了口氣。
「流程也走了,石鳴說他正在想辦法,實際上就是推脫。我在閩郡也就是個小小的議事會成員,這事要是有三五十個議事會成員反對,他肯定要著急去做,但就我一個也沒什麼用。都等著看咱們的笑話呢。」
「哎。就是把鹽變成鹼,隔行如隔山,一時半會解釋不清。你放心吧,一天三四百斤呢,足夠咱們用了。」
「那如果那天晚上他們答應了呢?」
……
陳健攤手一笑,搖頭道:「找我的時候證明他們撐不住了,我都過了河了,要橋何用?工匠我要,至於作坊主,入股分紅不參与生產有可能,想要和我之前提的條件一樣五五分,那就是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