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心下早已有所準備,在歐文出現的剎那,他就知道他是為喬伊而來。
那時歐文擔任教官助理一位,為了挫敗伊森囂張的氣焰想了不少辦法,後來伊森倒是老老實實聽話了,訓練成績也出色得讓人挑不出毛病,被譽為天才也不過分,只是由艾倫·杜勒斯先生直屬下達的文件卻指明,要對伊森這個新人進行「特別」關注。
要知道美國是一個同性戀是會被活活打死的社會,那些被打死的雞|奸者們連老二都保不住。歐文可不想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一手帶起來的孩子們的身上。
「你們總是這樣。」伊森露出冰冷的笑容,「我不需要你們的信任,因為完成任務需要的是他們的信任。「
伊森擠出笑容,轉身朝學生堆里走去。他們正在商討四月份的大罷工事件,蕾梅黛絲已經有了成形的想法。待伊森再次回頭時,歐文已經消失在校園裡。他抬頭看向哈瓦那藍色的天,心中再次湧上難過。
「沒有蘇聯人?」
歐文端詳他緊張的表情,饒有意味地說:「我想你明白的,伊森。」
具體原因他沒被告知,以伊森的業績直接去歐洲地區活動完全足夠,上面卻要把他派到古巴,當然,這也是他在前年冬天自己主動請纓。與他相配合的是喬伊,歐文當時想兩人應該能互相照顧彼此。
安德烈和加西亞醫生早就做好了為學生進行救治的準備,街上槍聲四起,尖叫聲此起彼伏,兩人都是憂心忡忡的模樣,沉默不語地等候在隱藏的據點里。
「他們會褪層皮。」醫生說,「感染后不得到救治的話,或許還會有生命危險。」
她止住腳步,立定原地,朝軍警們轉過身,端起槍一陣猛射,漂亮的眼睛通紅,卻毫無畏懼。
「好事?伊森,你得告訴我你的好事是什麼?你究竟在做什麼?」
安德烈的身份不允許他有太多的動作,伊森認識到,也許到了自己發揮作用的時www.hetubook.com.com刻。於是在第三天晚上,他再次撥通了的那通神秘電話。
「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裏?」他走到歐文面前,壓低聲音問。
「那就好。」歐文輕笑,拍了拍伊森的肩,「我會弄清楚一切的。」
他的目光最終吸引了伊森的警覺,他回過頭來時,笑容僵在臉上。
「明白。」
那邊隱忍的心疼讓伊森垂下了頭,生出想要在對方懷裡哭上一場的衝動,但他到底沒有這樣殘忍,去愛自己的人那裡哭訴對別人的愛情。可他向來對他依賴甚篤,迫不及待想要去對方那裡尋求安慰。
歐文挑起一邊眉毛,目光掃視過陽光下的校園,他對伊森露出和善微笑:「伊森,你知道我是愛你們的吧,我把你們當成親弟弟一樣看待。」
「我們沒有能力對所有人進行救助。」
這就是安德烈的工作了,他安撫他們,用他滾燙的話語,熨平學生們心上悲傷的褶皺。他挨個鼓勵他們,舉了數不勝數的革命事例,直到笑容重新綻放在那些年輕的面龐上。
他定是來救自己的,蕾梅黛絲避開巡警,繞了個彎哭著朝伊森走去,她心中湧上無限委屈,渴望在伊森那裡得到溫暖的擁抱。可伊森放了電話,神情瑟然地朝哈瓦那大學相反的方向走去。蕾梅黛絲趕忙追上去,她怕伊森發現不了他,可她的喉嚨嘶啞,發不出聲音來呼喚他,只能在他身後一瘸一拐跟著,拼勁了全力。
她看到伊森拐進一道走廊,那裡似乎有什麼人在等他。她隱隱聽到低聲的交流,於是駐足垂聽。
「沒關係的,梅梅,不要緊張,你可以的。」她扣下扳機,將那名軍警一槍爆頭,她歡呼一聲,連忙撤退,槍聲吸引大批軍警朝她湧來,她瘋狂地往後跑,卻不想撞上隔壁巷口衝上來的一批包抄而來的警察。
他轉頭,忍受來自內心和身體的雙重劇烈疼痛,血流滿面地朝m.hetubook.com.com市政府大樓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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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沒事的,教授。」加西亞拍了拍安德烈的肩,他和教授年紀相仿,黑頭髮黑眼睛,個頭不高,平日里充滿活潑的氣息。可他此際卻再也笑不出來,街道上黑壓壓的軍警已經將民眾包圍起來用高壓水槍猛轟,水柱甚至濺到了四五樓的高度。
蕾梅黛絲扛著衝鋒槍,拿出比男人還要英勇的態度沖在最前面,她在水霧中瞄準了一個肥頭大耳的警官,躲在一輛被推倒的小汽車後進行遠程狙擊。
「你要見我嗎?」那邊問。
黑手黨頭子——西蒙·丹澤爾。
可現在喬伊死了,伊森沒有向華盛頓傳遞過任何消息,長久以來,有些不好的猜想在歐文心裏醞釀,出於對伊森的關照,他始終把懷疑深深埋在心底,要知道這身份的孩子們總是活不長。可瞧見他這副模樣,歐文只感覺到陌生。
他並不緊張,他心中有數。
別人不了解他,但歐文心裏很清楚,伊森不會為了完成CIA的任務把自己放到這樣卑微的位置上,他在偽裝,他另有目的,只是他的目的誰也猜不準,歐文更是摸不到任何頭緒。
「梅梅!」他衝上前去大喊兩聲,慌張地茫然四顧,與此同時,砰!一顆子彈擦著他的頭破飛過,打在身旁的牆壁上,牆土飛濺。
「我明白什麼?」伊森靠前,聲音愈發小了起來,帶有隱忍的憤怒,「你堂而皇之出現在這邊,會壞了我的好事。」
「或許我們可以換一種思路。」伊森說,「不必要把他們引開,而是把那裡攪得一團亂。」
「他們扛得住,要相信他們的決心。」教授安撫他們說,學生們默然點頭,據點里瀰漫沉痛而壓抑的氛圍。不少學生開始小聲哭泣,革命的情緒已然受到影響。
她睜大了眼睛,在這一刻她想到了與家裡決裂時母親的眼淚。她似乎再次看到了那兩道淚水。
「但願。」
「對不起,和_圖_書媽媽。」
他初來農場時,眼裡的桀驁就像利刃可以刺傷人,他打不過不少架,有輸有贏,但到後來他學聰明了,開始玩計謀,那腦袋瓜子在一眾半大不小的大男孩兒們中間屬於佼佼者,於是他贏的次數多了,獲得的關注也就多了。
還好沒傷著骨頭,伊森想,現在可不是受傷的時刻。他幫助安東尼奧進行善後工作,隨後兩人還有學生幹部胡里奧找到安德烈商量對被捕學生的營救活動。
「你需要我幫忙,我知道,我更知道的是,你受傷了。」
隨即便是空蕩的寂靜和交織在一起的呼吸聲,蕾梅黛絲為這兩句簡單的交談感到震顫不已,強壓驚懼,她感謝自己赤|裸的雙腳,儘管留下血印,卻絲毫沒發出聲音。當她從拐角處探出頭向內窺探時,她的驚恐達到巔峰。
「痛,但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們會更加信任我。」
伊森用手指了指被學生們圍在中間的安東尼奧和蕾梅黛絲,」我已經在裏面了,組織里的事務我一清二楚。」
歐文撇了撇嘴,點頭說:「這我的確不會懷疑,因為共產主義分子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人。不過伊森,你有多久沒見過喬伊了?」
外面的民眾更是不用多說,此刻哈瓦那除了酒店賭場依舊歡聲笑語外,如死城般寂靜。伊森捂著受傷的手臂,也是滿臉陰鬱,看來巴蒂斯塔政府被逼急了可以來無差別射殺,連他這樣的美國人都被子彈擊中。
「就是指一切,親愛的,你的夥伴們在呼喚你了,回見,希望到時我們會以更歡樂的氣氛相見。」
「我先前很清楚,但現在看你的樣子我感到疑惑,是你不值得相信,還是我這個人生性多疑?」
「我知道,親愛的歐文。」
「嗯,見面商量更好。」伊森回答,隨即兩人約好了見面地點,他便離開警局前的街道,朝約定地點走去。
這不在於他背叛教授和另外一個男人接吻的事實,而是那個男人,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們所有人都認得的,在調查安東尼奧和奇奇時,他們所有人都將其面容深深刻在了腦海里的——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渾身是血的蕾梅黛絲,此際從警局側邊的樹林里看到了他。她幸運地被一位有良知的年輕警員冒著生命危險從監獄里放了出來,在他的幫助下她忍受被拷打后的傷勢,順著三樓的排水管道爬下警局大樓,在翻過院牆踉蹌躲進樹林中時,瞥見了遠處電話亭下的伊森。
「我不會退卻,我不會低頭,絕不向壓迫低頭!」
四月,全國大罷工再次開始,蕾梅黛絲和安東尼奧憋足了勁兒,準備帶領學生運動弄場大的,但巴蒂斯塔政府似乎吸取了上回弗蘭克·派斯死亡后的全國大罷工的教訓,這一次不僅應對及時,甚至動用了更多的武裝火力。
「很久了,他有自己的任務,不會經常和我聯繫,而我在這邊的身份也無法和他交往過於頻繁。」
直到夜半時分,罷工以慘敗結束,無論是學生還是民眾都傷亡慘重。安東尼奧被安德烈用紗布纏好頭后,來不及休息片刻就開始對學生進行清點,最後得出十五名學生被抓,三名學生犧牲,數十名學生不同程度受傷的結論。
喬伊是第一個走到他身邊的孩子,兩人年紀相仿,很快就玩在一起。歐文猜測過他們倆私下的關係,但出於沒有證據以及對兩個孩子的照顧,他對他們親密的行為睜隻眼閉隻眼。
「你總讓我提心弔膽,讓我看看傷口。」是陌生的聲音,滿含關切,「痛嗎?」
「我在做什麼你不是很清楚嗎?」
安東尼奧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他停下動作回頭,卻只看到地上落著一隻熟悉的女士皮鞋,而一輛囚車碾開人群,疾馳而去。
「見鬼……」蕾梅黛絲遠遠看到安東尼奧正在組織一批民眾朝市政府大樓攻去,她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往那邊移動,暴露了安東尼奧的位置,聯合會便群龍無首。
學生們異口同和圖書聲地回答,調查任務落在機敏謹慎地胡里奧身上,伊森則利用美國人的身份去近處晃悠盯梢,安東尼奧則負責目前的善後工作。
她隨他走過陰暗的陋巷,步入荒廢的大樓,直到地獄般陰森的旋轉樓梯出現在面前時,她不禁開始疑惑,什麼時候聯合會有了新的據點?長期地下工作培養出的警覺讓她放輕了腳步,變成了小心翼翼地追蹤。
「該死!有我不會上報嗎?你不會以為我會跟那些共產主義分子搞一起了吧!」伊森忿忿不平,眼中燃燒被污衊的火焰,卻在心裏暗自佩服自己的演技。
金屬撞擊在背後的肩胛骨上,鈍痛與經腱撕裂的痛楚讓她瞬間朝前一栽,還沒來得及倒在地上,就又迎來一棍,視野徹底變黑之際,女孩兒流下一滴愧疚的淚水。她被軍警架起來,像垃圾一般扔進了囚車。
「太冒險,或許他們已經猜到了我們的行動,先打聽清楚監獄的位置,進行盯梢。」
歐文·林奇站在哈瓦那大學羅馬廊柱的陰影下,看伊森走在安東尼奧和蕾梅黛絲身邊,抱著一沓宣傳冊,面對女孩兒的頤指氣使,腆著好臉不斷應承下來。歐文笑了,他還從來沒有看到過伊森這副模樣。
「一切是指什麼?」
「恐怕這一次不會像上次那樣順利了。」安德烈凝眉思索,「他們已經學聰明了。」
安德烈在心裏祈求傷亡可以小一些,但罷工是必須的,自從二月份美國明確表態不再扶持巴蒂斯塔后,這個小獨裁者就像瘋了似的展開一系列殘忍的屠殺事件。自兩名學生經過酷刑后殘忍的死狀被民眾發現,聯合會意識到反擊勢在必行。
不久后,在警局前轉悠的伊森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在被驅趕過好幾次之後,他在警局側門處聽到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那是學生們在遭受拷打。再這樣下去,承受得住則是死亡,承受不住則是背叛,幾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據點都要被端掉。
她看到伊森在和一個男人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