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祈盼已久的彼岸,其實離沉船的地方並沒有想像的那麼遠。這一帶暗礁密布,不知道是個什麼所在。此時再回頭望去,大海蒼茫,一望無際,昨晚日本商船撞的暗礁早已經不見蹤跡,那艘船也不知道漂去了哪裡。
他左臂已斷,只能伸出右手示好,皇甫齊越輕蔑地瞪了他一眼,冷冷說道:「我是東亞病夫,怎麼敢跟你做朋友?」
她不住地給梁贊口對口地渡過氣去,一邊又要把真力向梁贊體內輸送,又要不斷地與海浪抗爭,到了天明時分已經精疲力竭,好在功夫不負苦心人,在海上漂泊了半夜,終於看到了沙灘、礁石、小樹、野草,料想脫離了險境,而這時的梁贊也早已經轉醒,可以攙扶著她走到岸邊,可這時的歐陽冰卻已經再也支持不住了。梁贊中了百蝮化功散的毒,歐陽冰的那些真力輸送到梁贊體內,如泥牛入海,全都不知去向,只能堪堪吊著他的性命而已。
歐陽冰搖了搖頭,「我也不清和圖書楚了,希望可以和我們一樣,找到落腳的地兒……」歐陽冰說完,整個身子向後軟到,梁贊一把扶住,見她臉色慘白,氣若遊絲,頓時大驚:「阿十,你……怎麼了?」
海浪推送著許多的碎木,湧上岸邊。萬道霞光中,緩緩地走來了互相攙扶的兩個人,一個是歐陽冰,另一個是梁贊,他們回想起昨夜的那場暴風雨,簡直是重新活了一回。
皇甫齊越昨晚被江戶凜打了一掌,也受了內傷,此時冷靜下來,昨晚的那股狠勁也早被大浪消磨殆盡了,此時渾身酸軟,動都懶得動一下,對著江戶凜吐了口口水,「他奶奶的,你以為我願意追你?這麼大的海,居然沒把你淹死,還叫我在這碰到你!海上我不是你的對手,現在我可不懼你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扶著你休息一下。」
第9卷玄海絕崖非是岸衰草枯楊盡銷魂
可歐陽冰卻不忍他就這樣死了,冒著自己溺水的危險,還是潛下和-圖-書去把他給救了起來。要知道即便是水性極好的人,拖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游水也極其危險,更何況還是在那樣的狂風暴雨之中,加上樑贊身上的魂泣刀十分沉重,要救他就更加困難,可即使是那種情況歐陽冰還是死死地抱住梁贊,不叫他沉下去,甚至連那把刀也沒捨得丟下。她覺得梁贊既然完完整整地從古月山莊出來,她就要完完整整地把他送到上海,胡靜磊的那些試探再也沒有必要,梁贊是喜歡自己的,這比什麼都重要,經歷了這麼多她也明白,其實根本不需要像胡靜磊所說的,刻意安排什麼奇遇,那些都太虛假,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刻,哪怕一句話也不說,什麼也不做,也比他們安排的那些所謂的奇遇要真實的多。
江戶凜倒是能屈能伸,笑了笑說道:「我也沒有叫你懼怕我啊?不過皇甫先生,你們中國有句話,叫: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和你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既然我們兩個人好容易和_圖_書逃出生天,我看不如就握手言和,以後還是好朋友。」
皇甫齊越猶豫了一下,在他手上拍了一掌,就算是盡釋前嫌,「我是看在鄭老爺子的面上,否則的話,絕不放過你。」其實他並不是胸襟豁達,而是年事已高,折騰了一夜,十分疲乏,要和江戶凜對敵也已經有心無力。而江戶凜左臂已斷,又不知道身處何處,實在不宜再樹強敵。昨晚發生的事,便是最好的教訓,即便是敵人,有的時候也必須要和他們合作,以渡過難關。
原來昨晚歐陽冰帶著他逃開烏篷船,雖然她輕功卓絕,但又怎麼抵得過海上的巨浪,剛開始雖然順水滑出了一大段距離,但隨便一個浪頭打來,腳下的木板就再難支撐。不過歐陽冰畢竟是四大絕頂高手之一,她和胡靜磊、魯七林一樣也可以在水中閉氣,因此一時半會兒根本淹不死她,但是梁贊就稍微差了一點,而且內力已失,與常人沒有什麼區別,因此入海沒多久,便覺得自www.hetubook.com.com己堅持不住了,乾脆把歐陽冰的手放開,叫她先行逃命。他卻徑直向海底沉了下去,隨即昏迷不醒。如果歐陽冰不去管他,那他就註定葬身海底。
一縷晨曦穿透層層的雲霧,把大海塗抹得奼紫嫣紅。暴風雨已經過去,昨夜洶湧澎湃的大海,終於收起了它的狂暴,重新歸於平靜。
梁贊不由得一聲輕嘆,「不知道孫福貴還有那些可憐的女人怎麼樣了,我們雖然渡過了這次劫難,但那艘船已經起火,他們生存的幾率有多大?」
海中泡了一夜,梁贊此時也是手足酸軟,再往前走一步,都覺得步履維艱,看到海邊有一處沙灘,還算乾爽,便扶著歐陽冰坐下,他自己則仰面摔倒,跟著歐陽冰也側身躺下,梁贊扭過頭來,看著歐陽冰的臉,見歐陽冰的眸子也似閉非閉地看著他。「阿十,辛苦你了。」
只聽江戶凜道:「老鬼,你地從船上追我到這裏,還想怎麼樣?」
雖然距離還遠,但此時陽光猛烈,依然能看清m.hetubook.com.com楚那兩人的樣貌,一個是皇甫齊越、一個是江戶凜。他們一個會閉氣功夫,另一個精通水性,也不是那麼輕易便死了的,因此也順著洋流漂到了這裏。而且昨晚歐陽冰拖著梁贊,耽擱了不少時間,反而被這兩人先到了此處。
歐陽冰回望了他一眼,依然強作歡顏,「沒什麼,你水性不好,昨夜我便不住地給你渡氣,現在自己的氣卻不夠了……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江戶凜笑道:「你大人有大量,就當我說錯了話,我在這裏真誠地向你道歉,你不是東亞病夫,你是大日本帝國的朋友,如果我們有幸回到上海,還要靠鄭先生多多幫忙。我們地,還是合作的好。」
歐陽冰甜甜一笑,卻已經再也提不起力氣和他說話了。
兩人就在沙灘上躺著,手牽著手,一動也不動,一直到日頭把他們的衣服全都晒乾了,就在這時,遠處的沙灘上接連坐起了兩個人。梁贊大驚失色,低聲咒罵道:「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這傢伙居然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