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這些最近的死者,都和安梅賽斯五世簽訂了有關無羽者不能外言的合約。
一直等他走到到這位紅臉會的二把手,粼系的教授,烏法烏法的手下門口,薇妮都沒有如約出現。
薇妮把一縷頭髮撥到尖尖的耳朵上,平靜地說。
他甚至不能繼續推測。這也會給她帶來危險。
「是嗎?你想的真夠遠。」
合約確有其事,礦工們也是因此而無法逃生。但孤兒院的慘案卻未必和這件事有直接相關。
……
因為「知道」即危險。他猛然完全知道惡魔老師的意思了。
「那可能會把他們弄死哦。」薇妮臉上剛浮現出笑容,旋即變得嚴肅。
涅塞看著那告示想了幾秒。
有人正坐在他的床頭注視著他。
「孤兒院的嬤嬤也在這裏?」他想了想問。雖然聽安戈羅的敘述中這位多倫莎嬤嬤沒有捨得燒死自己,但看來也沒能逃過被處死的命運。
不對。
她的聲音有點怪異,「迪克斯他——」
這是提示嗎?
「到明天了嗎?薇妮。」
當夜,他做了hetubook.com.com
夢。
一隻光滑的手按在他肩膀上,她還沒戴上手套。
他注視著薇妮亮閃閃的眼睛,眼珠青綠,泛著變血沼澤深夜的紅光,真是可怕的眼睛,一點不討人喜歡的半精靈。
「你今天就得還我三十個金幣。」
轟。
涅塞盯著她看。如往常一樣,他無法猜透她的意思。
薇妮彷彿知道了他的心思般,悠悠道。
她的手乾燥溫暖,指尖按在他手心上。
早上起來時,薇妮照舊無影無蹤。
「我還沒說完,迪克斯——」
該去尋找礦工們的聚集地了。
一片隱著暗紅的漆黑。天邊有一道纖細的紅線。
薇妮發出被呵癢一樣的輕笑聲。
死生之壁被擰回原位。屍體們被打斷了全身骨頭一般,四仰八叉地癱的到處都是。潮濕陰冷的夜填充了她剩下的空間,薇妮已經消失不見。
樓下的酒吧里,波挪多澤趴在一張髒兮兮的桌上,正用勺子挖著灰不溜丟的麥片。他的鬍子上沾滿了食物殘漬。但看著完全沒有之前那麼討厭www.hetubook•com•com了。
嬤嬤的屍體幾乎是剛彎下腰,就炸成了一大灘很像湯灑在地上的污漬。
波挪多澤看到了他,連連揮舞著勺子,「再不開業我的麥片里要沒有鹽了,我只能吃乞丐的手指頭來代替肉丸子了!硬邦邦的!筋又多!」
「我也是今晚才明白。」
窺探會將可能性收束,因此包含了窺探的暗示也不行。
但他的疑問表現的夠明顯了。他衷心希望薇妮能給他點暗示。她這麼狡詐機智,怎會不明白?
波挪多澤又吞了一大口麥片,吐字變得含糊不清,「你真有本領。」
如果薇妮真的簽了那個合約的話,她無法做出暗示,甚至無法向他說:「你不要問我。」因為這個回答也會透露她的確大概率簽了那合約。
噗。
「那個有關無羽者的合約。安梅賽斯五世的合約。你也簽了嗎?」他向它問道。
薇妮指向遠處一個佝僂的瘦小黑影,黑影頭上似乎套著一個麻袋,是被絞死的。
他已看出嬤嬤是想回答「是」。
如果她真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簽了他所猜測的那種不可說的合約,她向他告知真相就會死。
涅塞慢走下樓,感覺渾身輕飄飄的。
不過她似乎本來也沒答應。
「你怎麼知道?」
他決定先去找安戈羅。
「說真的……」
不。
他想的太急了,中間的邏輯並不完整。
她鬆開抓他的手,看向搏泥街那邊。
他和氣地衝著這位不拘小節的教授微笑點頭。走出門去。
不知為何,這個畫面讓他感到出奇的平靜。
一位眼中青炎燃燒,略顯嚴肅的熾天使和一位看上去和藹可親,溫柔真摯的權天使一人一邊,細線從他們手中發出,像兩隻白鴿在試圖拉動巨石,他們正死命拉拽著一個流光溢彩,正在不斷膨脹的球體。
「因為我能。」
和。
會不會……她也簽了那不可說的合約嗎?
路過一塊因潮濕而發著綠霉的告示欄時,他差點沒能注意到安戈羅為他張貼的新告示——那玩意實在太小了,和一小片乳酪差不多大,貼在最角落。
「所以你,還要來提示我?」他和圖書慢慢地問。
薇妮只是用標誌性的似笑非笑表情看著他。並沒有給他任何可以解讀的舉動,她不打算透露……
「難以置信。」涅塞怔了怔。
那麼這些瑟莫蘭的慘案都出於安梅賽斯之手,安戈羅一件事都沒做?
「可惜,這些屍體只能受得了問一個問題。」
事情不能從她這裏知道。
沒有辦法問。
他另一隻手搭在她腰間。薇妮不止沒戴手套。
街的那邊露出一點光亮。
距離天亮還有一段距離。
變血沼澤泣血般的天空猛然出現在他眼前。
礦工們傍晚下工時會去瑟莫蘭東北部的「切片」澡堂放鬆身心,那是個不錯的打聽情報的時機,現在則為時尚早。
薇妮淡淡地笑了笑——這一刻她看起來又像根本不知道合約有關的事。無法分辨。也許她沒有簽。向別人保持這種可能性是絕對正確而安全的。
嘎嘣。
他花了一段時間意識到,他還躺在稀巴爛之腚的房間內。
「好。」涅塞微笑道。
天地狂野地震顫,緊接著旋轉起來。
涅塞默默看著越來越近的光亮,伸手開https://m.hetubook.com.com始畫一個簡單的傳送咒文。
眼前一閃。
一切消失如泡影。
「我在這兒。老師。」他小聲說,「我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你們……」
「我們可以問活人。」他想了想說,「其他的礦工,孤兒院的倖存者。還有紅臉會的安戈羅。」
他一手扶著額頭向窗外看。
……
「迪克斯回來了。」涅塞說。「我們該走了。明天再見。明天先去找剩下的礦工們。」
但一切不可能是夢。
「迪克斯就是歐德先生。」他幫她補充道。
「我忘記了跟你說迪克斯的小秘密。」
涅塞伸手把她拉過,她輕盈的好似沒有重量一般,像一朵混合著青草和鮮血氣息的雲撲入他雙臂之間。
沒花多少功夫,因為已經有學徒認出他是格鬥大賽的勝者。他獲得了更多的點頭,敬語,以及不以誤導為目的的指路。
事情不能從她這裏知道。
他翻身捉住她的手,在她毛茸茸的頭髮間輕輕嘆了口氣。
涅塞感到一陣暈船般的噁心,渾身冒出冷汗。下意識捏緊雙拳,地震發齣劇烈的一抖,他被拋到了空中,猛地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