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涅塞乾咽了一口,「沒有。」
作為會逐漸衰敗的短命生物,我們想要儘可能長的生命。不但要長的生命,還要質量最高的生命。不但想要吃穿,還想要好吃好穿。
以己度人的話,涅塞覺得維里·肖會因為這種程度的自負七竅流血,命喪當場,總之絕對死的很難看。但以查只是耐心地道:
「從某個方面來說,你是高等生物。」以查說。
「這真是我參加過的最不友好的書友會了。」
「你說的也沒錯。不過另一方面,仔細想想——普通人類會寫出《地獄漫遊指南》嗎?你還有很多東西要學習。
如果秘法學者早就知道,他還能這麼理直氣壯的向以查說出這些話嗎?
維里聞言做了個鬼臉,「得。我要提其他條件。」
以查笑了。「你保持的不錯。我感到非常欣慰。」然後像出現一樣突然,他離開了。
維里一點沒停,繼續說下去:
「不是變形。他本來就是這樣。一根羽毛筆。的確是絕佳的助手。」
涅塞已經跟和_圖_書了上來,站在以查面前。他一直說不出話是因為難以找尋到其中的意義。維里·肖不知道九大位面的終極危機,不知道即使沒有惡魔大軍的入侵,主物質位面也會在未來的某一刻走入坍縮。
以查注視著維里·肖。涅塞注視著他。
「你的話沒錯。不過,即使女王現在撤軍,什麼也都不會改變。」
「如果維萊德還沒告訴你的話——我告訴你。我們的到來並不是真正的危機。或許對於佔據統治地位的動物和植物說勉強可算一個中等程度的災難。但搞不好正中某些蘑菇和線球菌的下懷。但真正的危機將是徹底的,毀滅性的,主物質位面將會連同上面的所有乘客一起駛向永恆的終點——這個真正的危機還沒有出現。」
「你看。現在不是在文藝創作了,所以我得站在自己的現實立場上說兩句話。我們想要好的生活。壞日子最好變成好日子。好日子最好一直保持。最好變得更好。
安靜了幾秒鐘。
我們想要受
和*圖*書到重視,想要自由——特指自己的自由。他者的自由也行——因為有時候還想要滿足同情心和道義的感覺。想要機遇,想要被合理對待,或者中大獎——大獎可以不合理……」
以查似乎思考了一瞬,很快道:
「那好。我們是高等生物。」維里·肖把劉海一撩,鏗鏘有力地說。
「當然能。作為人類樣本。你會幫上很大忙。」以查簡短地答道。
「原來如此。」
以查彎曲指節。那根羽毛筆飛入他的爪心。
對整個宇宙而言,確實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不重要的事情。
他不清楚是哪一件事更讓他感到茫然——談話的突然中止,那個問題的對錯還是維里身上發生的變化。
啊,快要到時間了。雖然他替你發了不少言,我也知道了你們所苦惱的重點。真是有趣的交流。我很有收穫。另外,你還有話要對我說嗎?」
維里揪著自己一邊食指上粗糙的死皮。這是他第一次做這麼大的停頓。隨後他扯出一個醜陋的笑容:hetubook•com•com
以查還是不緊不慢的語速,開口打破沉默,對維里道:
秘法學者連連點頭——十分懷疑讓人他是否真的反應如此迅速,還是只是在刻意迎合敷衍,「對這個終極危機,我能幫上忙嗎?」
秘法學者發出粗野的笑聲——那種真心被逗樂的笑,他左右看了看,從一根欄杆上笨手笨腳地爬上去,又跳到一大塊岩石光禿禿的頂部,這讓他和惡魔差不多高了。
以查笑眯眯的,把那支淡黃色的羽毛在他眼前晃了晃。羽毛筆發出小小的叫聲。涅塞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不可能,他是個普通人……」
惡魔的表情沒什麼變化。語氣也依然溫和。他絕不可能猶豫,蹉跎,被激怒,感到慚愧,展示過強的同情心,被繞入語言邏輯上的牛角尖,或者做其他什麼不必要的事情。他不是他。但莫名其妙的,涅塞突然間感同身受。
「如你所說,你們現在就中了不合理的大獎。」以查說。
「你肯定知道這些粗淺的生物——神經科學——心理——社和_圖_書會學知識。」維里徒勞無功的拍著衣服下擺——上面的臟污很明顯不是隨便拍拍就會脫落的——一邊朝惡魔擠擠眼睛,「但如果我不提,你大概不明白這些事對我們的重要性。當然,他者不一定在乎。大家會將生物分為三六九等,對越低等生物就越不會在乎。我們美其名曰『優越性』。你們也有森嚴的等級,也會把他者分為三六九等,但你會嗎?」
他意識到這個問題才是這場談話的關鍵。
「你可能會覺得會有一點貪婪喔。」
「這個要求完全沒有意義。一切都是暫時的。這是一種過程。」
果然,這個沉默沒有持續太久,他很快知道了答案。
「嗨呀——」
這些天在主物質位面發生的一樁樁悲劇,家破人亡,流離失所,亡國滅種……那些慘絕人寰的場景——
「您變形了他?」涅塞叫道。這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種變形。
「這倒聽起來不錯。」維里拍了兩下手,開懷大笑。他帶著洋溢的笑容繼續說:「不過我還是要求你們停止侵略。我再次重hetubook.com.com申,這是要求。」
「怎麼說……我發現,還真不是呢。這是兩回事。雖然兩樣最終都是為了我自己。一個高等動物的精神需求……」
「你在期待什麼呢?我自然也會。」以查微笑道。
因為他整個人都消失在了空氣中——涅塞沒看清他是怎麼消失的。一支幹枯的,和維裡頭發同色的羽毛筆出現在他原來的位置的中心,正向下飄落。
「你可以做我的研究助手。」
「對我們來說有意義。」
「當然啦。」維里回道。
以查抬了抬那根被秘法學者握過的那根爪子。維里·肖的聲音自然而然的消失在了空氣中。
「很清楚。我不在乎。所以你通過幫助我,換取我去重視你重視的東西?」
以查平視著他。
維里仍然是那幅理所當然的樣子,「甚至有同等的意義。因為我們的生命很短。時間很珍貴。因此暫時就是永恆。過程就是目的。」
一絲沉思的神色閃過維里·肖的臉。很難捕捉,因為它消失的和出現的一樣快。半秒后,維里再次露出那幅笑嘻嘻的流氓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