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巨大的書說。
維里·肖猛地坐起來,癟著嘴盯著它。
滿是按鈕的方盒子從他身後湊了過來,悅耳的咯嗒聲聽著讓人心情暫緩,「我們正在全速行駛。一定會把你送到你要去的地方。」
一大群老套至極的青蛙薩滿把他在一個半位面上截住了,在那個半位面引發了詛咒洪流。他早知道和它們在那兒就浪費了過多時間,更別提之後碰到了一撮虛空領域的正規崇信者。
千鈞一髮之刻,眼前的這些傢伙路過搭救了他。
維里·肖過了一會兒意識到那不是風聲。而是它在說話。
「到了?」
「那是他們要擔心的問題。和我有什麼關係?」維里·肖大聲回答。
僅僅是像而已,從外表基本看不出這套交通工具的動力源自哪裡。書脊上維里·肖的旁邊還趴著一個滿是按鈕的方盒子,以及一隻牙質握柄的印章——它的面牢牢扣在書脊的一隻燙金字母上,維里·肖因此不知道下面刻著什麼。www.hetubook.com.com
「不是急得很嘛!快滾!」
「你,不知道為什麼,挨打?」白手套慢吞吞地,繼續問。
維里·肖舉起雙手。
風吹過風帆一般的白手套,嗚嗚作響。
不過他不想知道。
「這就對啦。」
維里·肖長嘆一聲,向一邊躺倒。
「噢。」白手套說。
「十五分鐘之前我們就應該到了那兒了。葬禮十五分鐘前就開始了。」他在書脊上來回走,咻咻地。
甚至這個時候,他多半已經把這些寶貴的奇聞異事記錄了下來,作為唯星周報的見聞和以查因特傳記的素材,畢竟最近以查因特不在,而憑空瞎編絕對需要靈感,越多越好……
十字弩變回方盒子,按鈕一個個跳回凹槽。
「保持視野狹窄,保持專註。」
「嗯哼。」
「你。沒想一想原因?」
他遲到了。無可挽回地。起碼已經遲到了十五分鐘。在這場他精心準備的葬禮上錯過十五分鐘的人,幾乎和_圖_書可以說是錯過了全宇宙。
維里·肖懷疑地看著它們:「怎麼了?」
他躺了好一會兒。
「不可能吧!」維里·肖嚷嚷,「現在的速度是四磁行每秒,這要開到什麼時候去呀!」
維里·肖無精打采。
維里·肖看它一眼,鬆了口氣,「我會禮貌的,一定會很乖很乖。」他不好意思地摳著膝蓋上的破洞,想了想,壓低聲音也向方盒子湊去:
「喔。」牙柄印章驚奇地說。
十字弩的前端指著維里·肖的頭。
「我錯了。兄弟姐妹們。我錯了。好。好。我乖乖等著就是。」
「別著急。」
「不清楚。」
也許沒有好一會兒。因為實在太煎熬了。
「嗯。」有許多按鈕的方盒子說。
……
七十分鐘的時候,巨書停在了一片迷霧的上端,白手套飄飄蕩蕩。
「可是你才來了十分鐘呀。」它發出體型不符的清亮聲音。牙柄印章也叉起腰:
「沒什麼。」方盒子用更加動聽的語氣回答,m.hetubook.com•com「看來我們救你是救對了。」
方盒子和印章剛開始沒少向他搭話,甚至巨書本身和手套都朝他打過招呼,他也愛答不理。熱情的招呼也好,透露善意的新朋友也好,突然出現在極其巧合的位置,帶著神秘傳說故事氣息交通工具也好,運輸工具違反常理的動力能源也好——要是在平時,他絕對要驚奇的死去活來,然後貼著這些傢伙的臉把它們的出身和個性問個底朝天,順便幫它們把存在和到來的理由,目的地和要完成的使命都統統編上一番——
巨書顫動書頁:
「你為什麼會在那裡,挨打呢?」白手套聲音低沉。
現在葬禮該過了十七分鐘了。這原本經過了精心編排的十七分鐘發生了什麼他不敢想。
「好吧。重新回答一遍:我知道。」他使勁擦了擦臉,說,「我挨打是因為有傢伙要打我。我被殺是因為有傢伙要殺我,至於他們為什麼要打我殺我,我不知道。」
「已經很難再快www•hetubook.com.com啰。」
那才是真正的危機。他的頭都快進入他們的食管了。
「到了。」方盒子蹭到他身邊,說。
「再快一點。」
方盒子沒回答,靜靜地變形成一架閃著金光的連環十字弩,按鈕都變成了彈頭形狀,搭在弦上。
維里·肖齜牙咧嘴地坐下了,不安地挪動著屁股。
「……好。」
「急什麼急呀!如果不是我們捎上你,你早在十六枝通路被大卸八塊了!」它尖聲尖氣地訓斥著,順便一巴掌打到秘法學者脊背較薄的位置,發出巨響,「好好坐下!!一點也不禮貌!!再哼哼唧唧就給我滾下去!!」
——選自可能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自適應學家,維里·肖大師的名言集
牙柄印章飛起一腳,踹在他的背上,把他從巨書的書脊上踹了下去。
「你不是。」白手套空蕩地作響,「說你。很厲害么?」
而這全部都是——
維里·肖沒有心思想。不過既然它們這樣說,應該是願意加足馬力把他送到終道之末振www.hetubook.com.com
幅三百的葬禮上。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個。
他等著,聽方盒子,印章,大手套,和巨書的聊天。差不多都聽了,但一句也沒過腦。
「小夥子。現在的速度已經很快了。」方盒子和氣地說。
——他的錯。
他伸長脖子,但只看到迷霧翻騰。
但現在他一點也沒其中任何一個念頭。一點也沒有。他把裝著振幅三百殘渣的小罐子按在胸口,急的眼前金星直冒。
真討厭,它們說的對。他煩躁地想。本來只是一個快去快回的小插曲,他卻在這關鍵的時刻走了霉運。
「你能讓它們再快一點嗎?這對我很重要。」
維里·肖爬起來。他因等待而虛弱。
維里·肖把小罐子緊緊抓著,向下看。
……
「我們在十五分鐘前就應該到了。」維里·肖轉過頭,仰起腦袋嚴肅聲明。他正騎在一本巨書的書脊上,一隻比書還要大三倍的白手套拖在書的正後方,被風吹的鼓鼓囊囊,像拉起的船帆,而那本書則像一隻被手套帶動的飛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