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查正大光明的漫步向前(當然,根據需求向左,向右甚至有時向後),一直到走進一梅茲的辦公室,也沒看到多斯瑪斯——這種情況自然比遇到他更棒。略微美中不足的是,一梅茲並沒有在辦公室里。他還以為這間辦公室是以原初奧數法師和他的金色算桌為中心生長的呢。沒有這兩種玩意的存在(稱一梅茲為「玩意兒」真算不得不尊重),這裏顯得格外空蕩。
「我清楚。不需要你提醒。」一梅茲冷酷地道。
以查聳聳肩膀,換了個話題。
「不錯。」以查點點頭。「明天見。」
相較唯星奇面的其他地方,這裏並不算擁擠,偶爾有行色匆匆的傢伙在格子的一角出現,下一秒又現身在另一個格子的另一角,緊接著出現在格中建築的某一層,融入其中。他們的打扮都有點相似——以查猜測他們都是奧數學院的員工。
「你在質疑我嗎?」他說。金色的眼睛閃閃發亮。「還是在質疑……他?」
「對。但我推薦了不錯的代替品——也許沒有那麼不錯。但好和-圖-書歹是個代替品。這件事我們扯平了。」以查說。「那一件事也是。你幫助了打算消滅我的陣營。我消滅了打算幫助你的陣營。哈哈。」他刻意地笑了笑。「消消氣。你不該生氣。我千方百計想讓你生氣都失敗了。千萬別在我不故意的時候生氣。我需要參加開學典禮。」
(也就是我。以查因特。涅希斯不安寧地翻動了一下,悄悄地道。)
不管怎麼說,以查從來沒見過這麼整齊的小鎮。甚至曾經的秩序之源建築排列都不比這裏更精密一點。
「不透光的傢伙。」以查說。「但可能通電,可能透氣,誰知道呢?」他把手裡的書插在錯誤的一列里——它在一梅茲的目光凝視下自動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就是一次淘汰吧。」以查瞅著那本乖巧的書說。「你要對這些被淘汰的傢伙怎麼樣?殺掉他們,把他們死靈化嗎?」
「你不需要知道。」
「我想參加開學典禮。」
死靈完全不需要吸氣。但看上去,一梅茲好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和_圖_書就好像他打算吐口火或者吐口水什麼的。
「那你的僅此而已是哪種僅此而已?」
「等等。等等。」以查舉起一根手指。「我想要確定一下。你說完全,在你的話語體系中,指的當然是『百分之百,絕無例外』,對吧?」
「我需要知道。」
大約二十分鐘之後,亡靈法師進來了。他的金色桌子上堆滿了普通的皮質冊子。
「喔——」
一梅茲收斂了表情——但有限。「我邀請過你來這裏任教。你拒絕了。」
這句話起到的效果比他預想更強。骷髏法師站了起來,兩三顆黃綠色的火星從他臉頰的破洞上迸出——以查好久沒見到這樣的畫面了。
「完全是你的錯。我不和你算賬,你也別和我……」
「受寵若驚。」他說。「本來這麼大的事情,我還以為或多或少還有其他傢伙的功勞呢。你知道。不少傢伙幫了忙。光是力量來源就……
「第四動亂。」一梅茲短促地說。
以查隨手翻著書架上的東西。
「我沒有這樣打算。」停頓之後,奧數法m.hetubook.com•com師說。「藍圖是一個計劃。計劃有可能成功,有可能失敗。有可能需要更多時間來等待條件成熟。僅此而已。」
他走到街上,又回來。一梅茲在這個過程中並沒有移動位置。
「暫時是。在通過第一次篩選之後就不是了。通過了篩選的會真正成為學院的學生。和教師——這同樣也是對他們的一次考驗。」一梅茲把雙手合在一處,放在變空的桌面上。「你知道,並不是所有存在都能被奧數光輝籠罩。總有底層邏輯和我們的理念衝突的傢伙。」
他明知會帶來不悅,還是故意繼續問。「你是這樣打算的嗎?就這樣?」
「明天將舉辦開學典禮。我在確認學生名單。」一梅茲說。他停到該停的地方,把冊子全部傾倒在壁龕的一層——讓整個房間一下子就顯得詳略得當。「還和所有的特殊課程教授進行了一對一的確認。明天將是一個重要開端。」他說,聽起來好像在解釋。不過以查心知他絕對沒有。「我們尤其需要準確地將奧數思想傳遞給所有來賓hetubook•com.com。不能有任何大於萬分之五的誤差出現。」
等等。等等。」原初奧數法師似乎打算打斷他的長篇大論,以查優先打斷,並讓笑容在臉上凝固以配合對方表情。「我破壞了你的藍圖計劃。但你沒打算因此而改變自己的教育理念吧?」他做出明知故問的樣子。「比如把教學變成徹底的專業性訓練——培養出一支軍隊,專門針對我和我這樣的惡魔之類的……還是你打算——我知道奧數有這樣的傾向:當遇到一個新問題的時候,把它轉變為老問題再解決。你只要再把我們復活的那些傢伙再度死靈化,條件就和原來一樣了。是這樣嗎?」
「來賓?難道他們還是客人嗎?」
如果某個格子角落突然出現的身影是多斯瑪斯,他也不會驚訝。
「獨死快樂。」以查說。「你有可能是僅剩的死靈了。一定範圍內。至於這個範圍——嗯。更確切的事實你可能比我更清楚……」
「你知道。」原初奧數法師說。「我能看到你的想法。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想幹嘛。我警告你……」
一梅茲皺和_圖_書
眉。「當然。怎麼了?」
光線只有一束,從斜上方射來,經過數百次折射正好照亮所有的角落。
一梅茲停了一下,微微傾斜腦袋。
「我有個建議。」以查笑了一下。「我們不互相提醒。我不提醒你的事。你也不提醒我的事。怎麼樣?」
原初奧數法師打算用來開辦奧數學院的算堡已經像一座小鎮那麼大了。到達了這樣的規模,為了方便理解,就很難再以其他的事物來比喻它——畢竟見過小鎮的眼睛還是比見過四睫龍的要多的多。
「感謝警告。感謝邀請。」以查點了點頭。
總的來說,二者側重不同——前者始終如一,遵守千變萬化的各種規則。後者千變萬化地遵循同一種規則。邁步進入的時候,相較於走進一個大型聚集點,更像踏上了某種棋盤。建築像棋子一樣分列在自己的格子最中心,面向精心調整過的角度。
一梅茲瞪了他一會兒。
「你明知沒有這回事。以查因特。」一梅茲陰沉地道。「而這完全是你的錯。」
以查假裝沉思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笑了。
「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