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重道:「那女子臉色紅得有些古怪,是么?」葉涼點頭道:「想來是一種女子妝容吧。」
吳重沉吟不答,只聽門外有個稚嫩的聲音道:「杏花梅花,新摘的杜鵑花!」
「這倒不忙。」吳重點了點頭,目光灼灼地凝視葉涼。
兩人離了客棧,順著足跡縱馬奔出大半個時辰,撞見那裘衣漢子倒斃在野草間,頸上被切出狹長的一道弧。
華山停雲書院(「春風眼」柳續)、東海玄真教(李素微)、北荒摩雲教(天、風、地、火四大摩雲使)
「失我焉支山,桃李無顏色,思君君未歸,歸來豈相識?」
葉涼晃了晃葫蘆,道:「這是秋天的水了,我先去倒掉。」
兩人在左近唯一的客棧住下,吳重道:「等出了關,再找下榻處可就難了,須得先行備齊吃用之物。」
葉涼怔了怔,沒想到遠在西域也有賣花的童子,心中不禁一暖。吳重微笑道:「十年未賞過春景了,誰料賣花聲里又識春,咱們出去瞧瞧。」
他隨手揚出一線清水,落入了河中。那道水線在河水裡久久不散,游魚撞及,像是遇到了無形的屏障,猝然繞過;劍意緩緩下沉,魚兒紛亂躍出河面。
吳重看了葉涼片刻,頷首道:「也好。」
吳重瞥見那漢子手邊的短刀,皺眉道:「這是『解牛刀』……原來那女子刺殺的是『游刃坊』的刀客。」
巴山燭照劍、峨嵋織星劍(雷纓絡)、畫劍堂、以及分為「夜雨」、「風雁」兩大支脈的衡山劍派(方白)
葉涼道m.hetubook.com.com:「可是……」
葉涼遞給吳重水囊,吳重卻搖頭道:「我想嘗嘗舂山下的河水。」葉涼放下水囊,取出行囊中的葫蘆,不覺一訝:那葫蘆沉甸甸的,還盛著初離臨江集那日所灌的江水。師徒倆下山後,吳重揮金如土,只喝酒不喝水,等到了玉門關,兩人又買了幾隻大皮囊裝水,那葫蘆便一直擱在行囊中。
葉涼點了點頭,道:「我見這家客棧里的住客多半帶了刀劍,莫非都是去殺那人的嗎?」
歌聲輕郁,恍如新生的春草在原野上低昂徘徊。吳重輕聲道:「這是無顏崖殺手的辭世之句。」
【九大刀派】
吳重道:「殺天下最難殺的人。」
吳重站起身來,遙遙晃晃地邁步,順著曲折的河流走向舂山。隨即,葉涼第一次聽到了那四個字。
兩人來到客棧堂中,買了幾枝花,坐下喝著酒,忽有個裘衣漢子踢開酒桌,疾掠出了客棧。吳重望了一眼那漢子的背影,似有所思。
吳重似沒聽見,良久才道:「華山停雲書院,東海玄真教,乃是江湖中最大的兩個門派。但在這一院一教之上,還有一宗。」
涼州天風峽(「寒衣」鐵風葉)、秦川木余刀(阮青灰)、留影舫、彈霜亭、游刃坊
【四大世家】
吳重嘆了口氣,繼續道:「此心法催運起來,臉頰殷紅如血,名曰『半日紅妝』。」
問完忽覺手心輕顫起來。
緩了緩,繼續道:「十三年前中原武林決戰北荒摩雲教,那和*圖*書人刀意如神,連斬『天、風、地、火』四大摩雲使,獨挽狂瀾,救武林於水火,自此天下刀客共仰,武林同欽,尊稱其為——」
葉涼張望四野,卻不見那女子。吳重道:「咱們再往前行一段。」
泉州藏玉樓(溫歧、溫蔚)、山中刺(殺手組織)、知味谷
時近黃昏,葉涼遠遠望見舂山腳下升起了炊煙,吳重道:「那裡是舂雪鎮。」
吳重道:「昆崙山里有座山峰,名為舂山。古書有雲,舂山是唯天下之高山也,百獸之所聚,飛鳥之所棲。」
【一院三教】
吳重道:「不錯,確是很像。」說著舒了一口長氣,在草地上懶散坐了,讓葉涼取水來喝。
兩人上馬馳出里許,在一條淺溪邊遇到了那女子,她孤零零坐在溪邊,長發垂在頸側,似在梳洗頭髮。
第一章中未提及的門派,將在後面的故事中陸續登場。
一瞬間葉涼的脊背繃緊如劍,手中葫蘆的木塞遠遠迸射出去。
江湖設定
【正氣長鋒閣】
半晌過去,春雨忽落。師徒倆一站一坐,靜靜看著黃昏的河面上雨花跳躍。雨線輕飄飄的,像梳子劃過長發,像晨光照在身上。
「刀宗」雲荊山
葉涼見花瓣散落了一地,心中不忍,俯身去撿,抬頭時卻被一名年輕女子撞中了肩頭。
兩人將這女子和游刃坊的刀客都葬了,繼續西行,跋涉月余,終於舂山在望。
「袖中龍」柳州龍家(龍鈞樂、龍霖)、「江上雷」金陵雷家(雷澈、雷纓鋒和-圖-書)、「雲間狐」朔州胡家(胡越枝、胡飛塵)、「焰里花」廬州花家(花流騖、花流驪)
葉涼聞言怔住,與吳重對望,只覺師父的目光與方白的眼神霎時重疊,如日光耀入心頭,一瞬里神魂深處清澈了許多。
吳重正色道:「更何況,那女子與巴山劍客不同,焉支山無顏崖去刺殺的,可未必都是惡徒。」
他閉目沉思,那招劍術彷彿化成了一場雨,淋落在身心。那是一場下過萬遍的雨,他記得每一滴雨水的形狀。
「無顏崖的殺手都是女子,素來蒙面行走江湖,不露容顏;只有在刺殺極難對付的高手時,才會揭去面紗,運轉一門能激增內力的奇異心法,但這心法一旦使出,便活不過半日了。」
在江湖中,「刀宗」雲荊山地位超然,但卻並非武林盟主,如今執掌武林的是成立於十三年前的最高議事會「正氣長鋒閣」,共有七名閣主,其中在第一章里提及的有五人:
【一宗】
青簫白馬盟(「白馬長戈」方天畫、秦楚)、焉支山無顏崖(殺手組織)
江湖掩在霧中,葉涼從前的夢裡是如此,此刻似乎依然如此。但他心中的惶惑卻已與下山前迥然不同,他已經看到了那些端坐在灰塵上的人,看到在細雨之中,在冰雪底下,依然洶湧燃燒的薪炭,他忽然想起衡山夢中聽見的那聲蟬鳴。
那女子蹙眉欲語,隨即別過了頭,急匆匆出客棧去了。
吳重搖頭道:「先前那穿皮裘的漢子腰上有月牙狀的傷口,那是被無顏崖的彎https://m•hetubook•com•com刀割出來的,他奔出客棧,便是為了躲避那女子。」
【七大劍派】
途中曾遇見不少武林中人死在荒野亂嶺之間,有的是被山中刺、無顏崖的殺手所刺殺,有的卻是死在別派高手的刀劍之下。葉涼沒有再問師父,也知這些人都是前去舂山。
師徒倆默默看著那女子清洗臉頰、對溪照影,良久過去,忽聽她歌道:
葉涼道:「那咱們去幫幫那女子吧。」
細雨如塵,春風如客。
另有【無門派人物】吳重、葉涼、展梅、「弓魔」江海余、「龍骨丹青」蕭野謠等人;以及鄂州晴川刀等江湖三流幫派。
【武林八奇】
——那女子身著淡紫衣裙,雙頰嫣紅,側頭看過來,神情驚惶又決絕,杏花猝遇春雨似的清艷。兩人對視的一瞬里,葉涼心中竟莫名閃過了雷纓絡的名字。
吳重道:「她是焉支山『無顏崖』的殺手,唉,卻已命不久矣。」
「故人意如何,江湖秋水多。」吳重拊掌輕嘆,「此一式,可名『秋水』。」
葉涼怔怔坐下,半晌過去,仍想著那女子頰上一抹異樣的紅,只覺所謂武林第一美人,恐怕也未必能及得上她。
葉涼手心微松,這才察覺手裡一直緊攥著幾片花瓣,已被韁繩勒得皺碎。
葉涼默然良久,道:「興許那女子只是剛巧塗了紅妝。」
吳重嘆道:「一宗不是一個門派,而是一個人;一人即為一宗。」
玄真教掌教真人李素微、涼州天風峽掌門人鐵風葉、柳州龍家家主龍鈞樂、泉州藏玉樓樓主溫歧、青簫白和*圖*書馬盟盟主方天畫。
「糊塗!」吳重呵斥道,「你如今連柴刀都沒了,憑什麼幫她?」
師徒倆站在一條河邊,舂山自山腰往上覆滿積雪,那河便是從山上流下來的。葉涼道:「這鎮子和舂山,與臨江集、與咱們住的那座山,似乎很像。」
葉涼道:「那是誰?」
葉涼心裏一顫,驚道:「師父為何這麼說?」
葉涼道:「那咱們先追上去看看,興許此刻那兩人已分出了勝敗。」
葉涼道:「師父究竟是要殺誰?」
他用水在水中刻出了一道劍痕。
「山居七年,你心中劍意已成,又經方白的目光點化,一路風霜跋涉至此,可以試著出一劍了。」
葉涼道:「一宗?那是什麼宗派?」
葉涼欲走上前去,忽被拉住,轉頭看向師父,卻見吳重緩緩搖了搖頭。
葉涼道:「聽說昆崙山莽莽千里,不知咱們要去何處?」
師徒倆行至玉門關時,已是早春,原野上茁起了一層嫩草。
依稀就是七年前初夏聽到的那聲。
葉涼放下葫蘆,正對吳重,躬身長揖:「多謝師父教誨。」
他看到刀客劍客們遠遠行走在雨中,面容模糊。他已去過一些地方,遇過一些人,彷彿觸碰到了這個江湖的一點真東西,看清楚了霧中的一痕風景,卻又讓他更惶惑起來,他不明白江湖中的人,為何都要這般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帶著決然的悲欣,帶著百折千回的生死情仇,不知來自哪裡,不知去向何方。
梳理一下在第一章中出場或提及的門派和人物:
【九川十三崖】
「天下刀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