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出於難
第二章 草蛇灰線(二)

夏厲君取出腰間繩索道:「我親眼瞧見你偷錢!不跟我走,就抓人了!」
沈未辰問哥哥,為什麼在自己提出要入刑堂的要求后,只花了兩天時間就安排了職位給自己,甚至不顧雅夫人的反對與許姨婆的嘮叨。當然,若少了楚夫人的幫忙,這事也沒這麼輕易就成。
「這刑杖怎地這麼不堪,還沒打著就斷了?」沈未辰皺起眉頭,煞有介事地另取了一根刑杖來。
「宋公子,你三番四次在刑堂胡言亂語,再這樣下去,非得處罰你了。」沈未辰搖頭道,「宋延熙聽判!」
「只要一說,必然走漏風聲。但我需要人幫忙,想來想去,只信得過你。」
第二天,沈未辰來到掌刑房,發現桌上堆放著一堆案卷。她之所以三天無案可辦,是因為刑堂不希望沈未辰覺得他們偷懶,遇事都搶先辦了去,現在竟然主動送上案卷,她不由得訝異,順手取了最上面一卷觀看,更是吃驚。
看來還是得找謝先生問問,朱大夫也可能知道點什麼,找他試探更快。
那公子道:「敝姓宋,這婆娘說我偷錢!」
沈未辰點點頭,輕抿著下唇。她還有許多疑惑,需要時間想清楚。
這些都是舉報的證據,或私殺妻妾,或貪污索賄,或逼姦婦女,卷宗上每一個人名都牽扯著一件以上的大案,每個都是領著青城要職的,隨便辦一個都能引起青城極大的震動。
這廝還不死心?夏厲君想著,該是這位「欽差姑娘」展露身份,好生教訓這登徒子的時候了。
「只要姑娘回答我的問題,小可什麼罪都認了。」宋延熙仍不死心,輕聲吟道,「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夏厲君按著宋延熙雙腳,沈未辰站至宋延熙身邊,掂量了距離,右上左下,雙手握定刑杖。那刑杖前寬后窄,沈未辰舉手過頭,猛地一揮。
一名護院喝道:「你敢!」說著上前推攢夏厲君。夏厲君肩膀一側,戴著皮手套的左拳打在那人面門上。這拳好不沉重,直把那人鼻骨打折,那人慘叫一聲,捂著臉蹲在地上不住慘嚎。
宋公子與一眾護衛聽老頭這樣說,都嘻嘻笑了起來。
「什麼事?」只聽一個溫柔斯文的聲音問道。宋公子轉頭望去,見一名綠衫女子站在掌刑房外,星眸皓齒,明艷動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夏厲君拿起其中一份卷宗稍稍翻閱,不由得一驚,又翻起其他卷宗。
米福驚道:「這又是幹嘛?」
宋延熙全副心思都放在沈未辰身上,當下也不想狡辯,幾文錢的事,對他微不足道。他對著沈未辰拱手誇道:「刑務當真青天再世,才貌雙全,機智過人,在下佩服。這本只是戲耍而已,今日就百倍奉還,當作賠償。」
對刑堂的人而言,夏厲君是個鑽牛角尖的人,一絲不茍,浪費時間。
沈玉傾只說:「當然得趁著掌門跟雅爺不在才好辦事,等他們回來,這事更難辦。」
周同罵道:「還不跟宋公子道歉?」
「他們不知道那幾文錢對張老頭的價值,還有——侮辱。」夏厲君看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沈未辰,目光灼灼,以一個下屬而言,這樣的眼光太不禮貌。
聽著有理,但她覺得哥哥近來怪怪的。她識破別人說謊的能力並不是萬靈,遇著真正會說謊、不心虛的人,可就瞧不出破綻了。而且哥哥是打小跟她一起練習到大的,要騙過自己是有可能的。
宋延熙走了,被護衛攙扶著離開刑堂。沈未辰還是沒對他說自己的身份,想來他也不敢再來滋擾。
「你會幫我嗎?」
沈未辰微笑道:「我想我們一定會是朋友。」
夏厲君把她眼見宋延熙偷錢的事說了一遍,這事原不複雜,三言兩語就說完。沈未辰問道:「宋公子有什麼要分辯的嗎?」
夏厲君心裏存著疙瘩沒說出來。她進入刑堂一年多,該受的冷落嘲諷,該有的頂撞爭執沒少過,忍著是為了做事。
「倉庫里有新的,先泡水,吸飽水有韌性,不易斷折。」夏厲君道。
沈未辰抿著嘴微笑,眼角微彎,這還是進了掌刑房以來她第一次笑,宋延熙更覺她巧目倩兮,只想著:「這姑娘為何笑了?看她方才斷案如此聰明,莫不是猜著我的心意,所以笑了?」這下浮想聯翩,更是魂飛天外。
周同道:「這他娘的算個屁事!行了,老丈,我給你一錢銀子,這事就算和解,怎樣?」
然而讓她意外的是,沈未辰並未動怒,只道:「繼續胡鬧,可要受罰了。」又轉過頭問夏厲君,「有證據嗎?」
夏厲君罵道:「不幫忙就閃開!」說罷就要去抓那宋公子。那宋公子也學過武,後退避開,這一抓竟沒抓著,幾名護院早攔在身前。
夏厲君只覺面前勁風掃動,響聲如雷,又有「啪」的一聲,原來沈未辰這一下用力太猛太急,近兩寸粗的刑杖竟爾支持不住,尚未打實便平空斷成兩截,前端較寬的板面朝天飛起,直撞上後方壁角才「喀拉」一聲摔落。
周同望向米福,米福道:「問她去!」
「對他而言只是小小兩文錢,但他不知道張老頭為了這點錢,每日要早起上山採藥,曬葉子,拾柴,煮水,泡茶,挑著四十斤重的水壺趕集,就為了自食其力,不當乞丐丟了尊嚴。少了這幾文錢,張老頭得多挨一頓餓,他老伴會多忍一天凍。」
宋延熙只是笑嘻嘻聽著。
一般說來,行杖刑最少需要兩名弟子押著,以防犯人掙扎。夏厲君道:「我再叫兩個弟子過來。」
宋延熙笑道:「掌刑好聰明。可就算這賣茶的老頭短少,也不見得是在下行竊。」
沈未辰道:「一日四十碗,扣去二十二碗,把水壺裡剩下的涼茶盛滿倒出,一碗一碗計算,就知是否短少。」
那老頭感激涕零,雙膝一軟,兩眼含淚,喊了一聲「恩公」,當下便要跪倒。夏厲君搶上一步,伸手勾住老頭脅下,道:「他偷你錢,這是賠償,不是什麼恩情。」
「沒有,但我親眼所見。」夏厲君回答。或許是時機未到吧,她想,這大小姐還想玩會。
自己是不會為這齣戲叫好的,起和*圖*書碼現在不會。
「盜竊財物,杖二十。不足一貫減刑,念你又是初犯,嬉鬧玩樂,並無盜意。但你刑堂里多次嬉鬧,責杖十下,可金贖。」
「不用叫,我屁股縮一下就不姓宋。」宋延熙笑道,「要不要脫了褲子?」
周圍人群被米福喝散開去,一路上,宋公子始終笑吟吟不當一回事,老頭只是哀聲嘆氣。米福也覺得麻煩,待問清偷了多少,原來不過兩文錢,更覺得夏厲君小題大做。
「我相信自己。」她回答,「但沒人相信我。」
夏厲君怒道:「刑堂是抓犯事的人,管他是誰家公子,就是掌門兒子犯了規矩也要審!他犯法,我抓人,為什麼要道歉?」
老頭道:「最近老頭兒記性差,有時短收了,也有個六七十文吧。」
「我沒幹這事。」宋延熙笑問,「姑娘是哪戶人家出身?我在巴縣怎地沒聽說過有姑娘這等美人?」
老頭道:「記不得了。」
「他敢這樣胡鬧,就是仗勢欺人。」沈未辰搖頭,「我要是用身份壓他,就與他一樣是仗勢欺人,只是欺的是好人還是壞人罷了。他沒那麼壞,只是貪玩,嚇唬一下就夠了。」
「他們為什麼不相信你?」沈未辰又問。
沒想到這大小姐這麼機靈。夏厲君有些訝異,上前一步道:「我來算!」
老頭被提點,恍然大悟,卻又不敢多說,看著宋延熙,露出狐疑模樣,訥訥道:「這……好像是,唉……這公子是富貴人家,犯……犯不著……」
夏厲君揚了揚眉,挺起胸膛,格外驕傲,她不覺得這有什麼恥辱。
夏厲君道:「我親眼見他偷錢!」
沈未辰想了想,問賣涼茶的老人道:「老人家,壺裡多少涼茶,你知道嗎?」
「那不是死罪,連壞都算不上,就只是好玩。被人逮著了還會說別小題大做,幾文錢的事,有必要追究?過不了多久,宋公子玩膩了,說不定還會賞張老頭幾錢銀子。」
來到刑堂三天,今天還是第一次辦著案子,沈未辰找沈玉傾說了宋公子的事,講起自己把宋延熙嚇跑,忍不住得意起來,沈玉傾也不禁莞爾。
宋公子笑道:「你這刑堂弟子說我偷錢,硬要抓我過來。」
沈未辰又問:「每日都足八十文?」
沈未辰道:「老人家把今日的帳結了吧。」
周同忙道:「一個小案子,和解了。」
「那條路上每個人我都認得,不過他們不認得我。」夏厲君問,「宋公子不缺錢,他為什麼要偷張老頭的錢,還一偷再偷,大小姐知道嗎?」
沈未辰搖頭道:「不用。」說著挑了根刑杖,又道,「夏刑使,幫我按著犯人。」
……
宋延熙知道這一杖下去,不死也得半殘,大聲慘呼:「饒命!」就待扭身逃走。沈未辰第二下又來,嚇得他慘叫一聲,閉目待死。「啪」的一聲,那刑杖又半途折斷,打了個空。
宋延熙道:「說給你就給你!拿去!」
所有人哄堂大笑,一名護院道:「我一個月餉銀都有二兩六錢,宋公子去偷兩文錢做啥子?」
那老頭也道:「我沒丟錢https://www•hetubook•com.com啊!唉,刑爺,您行行好,別折騰我了。」
旁邊的護衛道:「是不是看上我家公子風流,想認識認識?」
「你認得那老丈?」沈未辰很訝異。
夏厲君終於覺得不妥,道:「刑務,我來吧。」
他有心展現闊綽,從懷中取出十兩銀票,道:「這是十兩銀票,老頭子,今日便宜你了。」
那老頭大半年也掙不得十兩銀子,不由得瞪大眼睛,手也發顫,道:「真……真的給我?我……唉……」
「金贖,我要金贖!」宋延熙高聲慘叫,連滾帶爬逃向門口,「救命!救命啊!」
周同見她頂撞,勃然大怒,粗著脖子罵道:「滾出去!再不滾,治你頂撞上司!」
「你是宋家的公子,應該是要金贖吧?」沈未辰問。
沈未辰問:「今日賣了多少?」
聽聲音不就是那名宋公子?
宋延熙直唬得面如土色,夏厲君甚至覺得耳中還回蕩著嗡嗡破空聲響。
「這些人,等閑動不得。」沈未辰的語氣並沒有發顫或者慌張,但夏厲君知道,這位大小姐一定心潮澎湃。但這……一夜之間,怎麼冒出如此多的巨案?又是誰送來的?
華服青年吃了一驚,哈哈大笑道:「操娘的,胡說八道!偷錢?我他娘的偷這窮老頭的錢?」
夏厲君對那老頭道:「老丈,麻煩你去作個人證。」
幾人粗言穢語,訕笑夏厲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米福覺得失了面子,罵道:「惹什麼事,跟人家公子賠罪!走了!」
夏厲君聽不懂這位宋公子說什麼,但也猜出有調戲之意,心中滿是鄙夷。或許這人來得剛好,一個有點身份、不知高低的登徒子在公堂上調戲大小姐,等他輕薄夠了,大小姐再揭露身份,把他嚇得跪地求饒。
「這是刑堂的職責。」夏厲君回答得果決。
老頭忙道:「當然知道,一壺約二十碗,兩壺四十碗。」
「關上門,注意外邊有沒有人。」沈未辰囑咐。
米福聽老頭不願意,不想惹事,大聲罵道:「你沒聽他說嗎?他都說沒被偷,你硬要說有,這不是惹事?」
沈未辰指著宋延熙問:「你再想想,這位宋公子應該是最近幾天的常客,是不是打從他跟你買茶起,就開始短少了?」
周同拉住夏厲君,低聲道:「這是小事,讓大小姐過過官癮就好,別惹是生非。過幾天大小姐玩膩了就會回去。」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來打吧。」沈未辰走到牆邊,那裡置著幾根刑杖。青城法令較為寬厚,若是輕罪,便在堂上打了篩回,是以掌刑房中都置有刑杖。只是一般刑務只負責斷簡易案子,杖責多由弟子處置。
「去替我取了來!」沈未辰指示。
「把人帶過來。」沈未辰囑咐夏厲君。不用她囑咐,那宋公子早湊了過去。
大廳里早擠滿了人,只聽宋公子大喊道:「有刺客!我爹,我爹遇刺啦!」
宋公子排開守衛,嘲笑道:「行,你要抓我,我就跟你去。」
老頭從懷裡取出銅錢,算了一下,道:「這裡有四十四文,賣了二十二碗。」
夏厲君見大小姐慎重hetubook.com.com,照著吩咐掩上房門。沈未辰指著桌上卷宗:「看看桌上這些。」
周同罵道:「那就是你瞎了眼!」又對宋公子拱手道,「宋公子進來喝杯茶?晚些我派人送您回去。」
周同罵道:「瞎鬧騰什麼!宋公子是四方門公子,偷個老頭錢?」
這一陣吵鬧早惹得周圍人注目圍觀。那老頭是窮苦人,就靠著每日下午賣涼茶掙點錢糊口,去一趟刑堂便是耽擱一天買賣,實不願意。夏厲君仍不退讓,堅決要抓宋公子歸案,老頭無奈,又怕事,只得挑著茶壺和幾隻破碗跟去。
周同問道:「你說他偷錢,偷了多少?」
周圍護院跟著哈哈大笑。賣茶的年紀已大,動作遲緩,聽了也不信,顫顫巍巍道:「刑爺看錯了,人家是有錢公子,怎會偷老漢這幾文錢。」
「刑堂里別說胡話。」沈未辰想了想,問,「你不認罪?」
就這樣?夏厲君那雙稀疏又分散的眉毛張得更開,像是八字寫成了不相干的一撇一捺。杖十下,可金贖?一點都不重,也不輕。她覺得不滿,但合適。這是一個非常合適的判決,既沒給他四方門宋家的面子,也沒因為怒氣而過重。
宋公子笑嘻嘻地跟著大小姐進了掌刑房,侍衛被留在門外。沈未辰坐定主位,問了宋公子姓名,原來叫宋延熙,又溫聲問道:「夏刑使,怎麼回事?」
夏厲君道:「兩文。」
周同要說的話頓時給噎了回去,只得道:「有勞沈刑務了。」
夏厲君鐵青著臉怒道:「你們覺得挺好玩是嗎?」她指著老頭道,「這老丈一杯涼茶就掙兩文錢,你們不是沒錢,就想捉弄他而已!」
沈未辰示意夏厲君探問,自己忙收起了卷宗。夏厲君推開門,問道:「什麼事?」
宋延熙壓根不想走,夏厲君把賣涼茶的老頭送到門口回來,還聽見那宋公子道:「我既然都已認罪,姑娘,相逢有緣,何不結識結識?」
周同正要說話,綠衫姑娘道:「周刑務,讓我處理吧。」
夏厲君並沒有沈未辰這麼好的悟性,她聽不懂沈未辰的話。這位大小姐幾乎有著所有姑娘想要的東西,她是所有姑娘最想要成為的那種姑娘,與自己格格不入。但大小姐示好,她不能不還些禮貌,只得行禮道:「卑職不敢。」
還沒等沈未辰回答,夏厲君就接著說下去:「因為他覺得好玩。他趁張老頭不注意,偷張老頭的錢,喝他的涼茶,嘲笑老張笨,覺得自己聰明,隨隨便便就能耍得一群人團團轉。」
沈未辰笑了笑,正要開口,忽聽到有人大聲呼喊:「有人在嗎?有人在嗎?快!出事了!」
「沒和解,我幾時說過和解?」宋公子拱手道,「姑娘是新來的刑務?這案子還需姑娘主持公道,還在下清白。」
夏厲君喝道:「拒捕嗎?」
沈未辰聽出夏厲君的意思,但她反問了另一個不相干的問題:「刑堂的人不喜歡你?」
「沈刑務要辦這些人?」夏厲君更訝異,她忽然感覺到自己心潮起伏,可能比大小姐更加澎湃。
老頭聽說有一錢銀子,大喜過望,忙道:「好,和解,和解!和_圖_書我也說這刑爺胡鬧,這公子這麼體面,怎麼會偷錢呢?」
「不用。」沈未辰回答。
米福見夏厲君惹事,走上前問:「又怎麼了?」
夏厲君道:「沒,沈刑務的掌刑房,沒人敢進。」
「沈刑務要我看這些做什麼?」夏厲君不解,這幾個人,一個也辦不得。
「那個賣涼茶的張老頭住在城外西邊,今年七十,只有一個老伴。他每日就算掙八十文錢,扣掉本金也只剩四十文支度,勉強糊口。他被偷走兩文,就少了一顆饅頭,少了一寸布。」
幾名護院一擁而上,揪住夏厲君拉扯開。夏厲君掏出刑堂令牌,道:「我是刑堂弟子!我瞧見你偷錢了,跟我去刑堂!」
「我身上臭,這是娘胎帶來的。」夏厲君回答,「而且我沒長讓他們喜歡的臉,也沒有讓他們喜歡的性子,沒有成為他們希望的那種姑娘。」
「沒關係,在下正閑著。刑爺要是想著什麼證據,儘管拿出來說。」宋公子聳聳肩,一臉無奈,對沈未辰笑道,「要是刑務認為我該罰,我天天來受罰也行。」
「他們為什麼不喜歡你?」沈未辰問。
「夏刑使!」沈未辰喚來夏厲君,問,「向來你最早到,誰進過這房間?」
宋公子笑道:「這倒是不用,不過刑堂隨便抓人,總要道個歉才好。」
「刑堂沒結實點的刑杖嗎?」沈未辰問。
那老頭哪能分辨這許多,眼眶泛淚,只想磕頭道謝。沈未辰道:「老人家,這是他賠償您的損失。這沒您的事了,夏刑使,勞煩你送他出去。」又對宋延熙道,「你留下。」
「如果是姑娘要打,那在下願受,不金贖了。」宋延熙仍是笑嘻嘻的。他心底有計較,這姑娘雖然堅持不說姓名家世,但這般年紀能當上掌務,又姓沈,肯定是青城之後,依靠哪門遠親央職,讓父親向刑堂問問就知根底。自己學過武功,而且不算太差,以這姑娘年紀,手下能有多大力氣?青城杖刑四折除零,十杖只打一下,就算疼些,就算受點傷,讓父親去她家陪個不是,請她探望,就可親近親近。若是門第合適,又未定親,趁這個機會聘了最好。
四方門是巴縣一個門派,掌門宋從龍是巡城總領,負責調派巴縣的巡邏駐守弟子,包括巴縣城門。若說掌握青城鈞天殿內外守衛的是雅爺,那掌管巴縣內外巡邏守衛的便是宋從龍。
就像戲文里說的,前朝的欽差大臣、皇帝,不都時興什麼微服出巡?等那些貪官污吏土豪惡紳張揚夠了,再現出身份,嚇得那些人失魂落魄,喜得看戲的百姓拍手叫好。
那老頭顫聲道:「他真沒偷我錢,我哪有錢給他偷。跑一趟刑堂得餓一天,刑爺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夏厲君帶了一干人等來到刑堂,掌刑使周同見了也是吃驚,又見宋公子在裡頭,訝異問道:「宋公子怎麼來了?這老頭得罪您了?」
「刑務為什麼不表明身份?」夏厲君沒有離開掌刑房。她站在沈未辰面前,站得筆直,雖然比沈未辰矮了些,但寬闊的肩膀讓她看起來像個威武的小巨人。她說:「這樣不用浪費許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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