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裳點點頭,望著夏厲君,問道:「你難得說這麼多話,是為大小姐還是為我?」
李景風想了想:「現在應該還記得。」
「你又無所謂,你挂念的是你二哥的妹妹,這不就一路追來了?」朱門殤說著攬住他肩膀低聲問道,「你在裡頭跟老謝說什麼?」
「在刑堂,我沒看過刑房呆三天不哭不跪的人。我也怕,怕,不丟臉。」夏厲君道,「差別在你是知道怕還去做,還是怕了就不敢去做。」
沈未辰睡意漸濃,想起前幾日經歷,隨口答道:「鬧腹痛。」說著把身子挨近,兩人貼著手臂睡了。
李景風笑道:「架打得多。」
天亮前他親自將輜重運回藏身的村子,等著黃昏再趕在落日前領五百弟子前往路口接應。尚未抵達便聽探子回報說路口大船附近有三名華山弟子徘徊不去,計韶光驚疑不定,施展輕功察看,卻見一條身影遠遠對自己揮手,嬌滴滴的聲音大喊道:「師父!」
顧青裳道:「大腿上還有傷,再就沒了。」
李景風搖頭:「我趕著來漢中,要不也想去瞧瞧。」又笑道,「不過我去過九華山。離開江西時,躲在烏龍山一個洞穴里,那洞穴怕不有五里深,長著許多稀奇古怪的石頭,可好看了。」
兩人上岸,沈未辰回頭看去,華山大船本要迴旋追趕,卻被商船攔著,迴旋困難,一時進退不得。少了大船追擊,沈未辰安心不少,顧不上一身濕淋淋,忙道:「我們往下游追去。」
顧青裳咬著嘴唇,這些道理她都明白,但她依然害怕,想起那幾日經歷仍不禁顫抖,夏厲君伸手緊緊攬著她肩膀。
朱門殤在顧青裳小腹上按摸,詢問疼痛處,又替她把脈。
無論多少都是救命的,計韶光心想。
顧青裳大腿有傷,行動稍緩,沈未辰跟在計韶光身旁低聲問道:「師父不生氣啦?」
搬下船的不只糧食,還有弓箭皮甲,計韶光稍微安心。輜重問題解決了,還有另一個問題,謝孤白為何堅決要等十二天才出兵,真是等守在路口的華山人馬撤退嗎?
「痛而不傷,是個會打的,世家子弟?」朱門殤道,「胎宮沒受損,有內傷,不嚴重,吃些散淤的藥方就好。不過這裏啥藥材都沒,我幫你想個辦法,最近別動武,先靜養個七八天,淤血會慢慢散掉。」
顧青裳抬起頭來,她一直知道自己在面對什麼,她雖高估了自己的驕傲跟志氣,但不會退縮。
……
「留疤便留疤了。」沈未辰道,「小命保住就好。」
夏厲君說完,頓了頓,過了會兒,這才說出那句話來。
李景風苦笑:「要不回青城還得再跟二哥說一次。現在分心不得,朱大夫也辛苦啦。」
李景風把衣服穿上紮緊,也是倦了,和衣躺在沈未辰身邊,兩人離著三五尺。
沈未辰聽他說得有理,漢水兩側皆是山地,於是上山暫避,李景風沿河追下。沈未辰拾撿樹枝起火堆取暖,靜候消息和圖書。
賈實道:「這裏離金州太近,白日怕有人經過,這麼著吧,我把貨都搬到同一艘船上,假裝擱淺,明晚你得把東西全搬走。」
沈未辰笑道:「這裏當有酒。一處處說過去,每說一處喝一碗,喝得大醉。」
顧青裳一愣,望向夏厲君。
顧青裳點點頭,與夏厲君和衣睡去。沈未辰心頭一塊大石終於落地,頓覺輕鬆,回頭見李景風打著赤膊坐在火堆旁烤火烘衣,火光下一身都是傷疤。馬七等人圍在他身邊說話,個個神色憂戚,為傷折的弟兄難過。
夏厲君打斷道:「即便你真被侮辱,被剝光吊在船頭,你都該知道那不是你的錯,不能因此感到羞愧。要羞愧的是干下這些事的人,他們沒用戰場上的方式對待你,而是用女人的身份侮辱你,你若覺得羞恥,便是承認女人該為這種事感到羞恥。清白這東西從來就不值得用命去換,只有報復才值得。」
李景風忙搖手:「我真去過。」
沈未辰也是第一次見顧青裳傷勢,忍不住皺眉,抓著顧青裳手心疼道:「姐姐吃苦了。」
「留疤你娘不找我拚命?」朱門殤哼了一聲,轉頭看向顧青裳與夏厲君,「你們呢?」
「那就別讓大小姐擔心。」夏厲君道,「打起精神。」
李景風忙起身取衣披上,道:「我以為小妹歇了。」
沈未辰問道:「每處傷都記得?」
這話出於孟子梁惠王下篇,「此匹夫之勇,敵一人也,王請大之。」意思是希望沈未辰用自己的身份做更大的事。
沈未辰見她打起精神,也自歡喜,快步走來。三個姑娘在後結伴而走,倒把李景風擱前頭遠遠晾著。
朱門殤又檢查了她腿上傷口,從葯匣里取出消肌生膚膏與金創葯,道:「你們三個自己上藥,我找景風說話去。」說罷踏著輕快步伐離開小屋。
剛到謝孤白屋外,只聽得裡頭兩人低語,不知說些什麼,朱門殤把耳朵貼門上,隱約聽到怒王、經文、遺書、罪證幾字,其餘都不清不楚。正要細聽,「呀」的一聲大門打開,李景風皺著眉頭訝異問道:「朱大夫這是做什麼?」
不久後天色將明,馬七等人紛紛睡去,李景風兀自烤著火,沈未辰走至他身邊坐下,雙手放到火堆前取暖。
李景風把馬七喚來,道:「實話跟你說了,我與這姑娘不是夫妻。她是青城掌門妹妹,瀛湖上受傷逃亡,山路上被我撞著,順手救了,與我並無干係,說是夫妻不過是怕方才那樣的事。這位顧姑娘是衡山掌門徒弟,被華山所擒,我與華山有仇,華山想乾的事我自然要礙著,原是萍水相逢仗義相助罷了,現今把話撂明,我與青城並無關係。」
三個姑娘在屋裡相互敷藥,夏厲君只覺消肌生膚膏多餘,沈未辰說夏厲君不用,自己也不用,夏厲君只得敷上。三人正說話間,計韶光敲門,沈未辰心虛,只道師父又來教訓,嘆了口氣正要起身www•hetubook•com•com
,夏厲君道:「大小姐需要休息,我讓計先生先走吧。」
馬七搔搔頭:「我再想想。」
顧青裳搖頭:「沒興緻與他們吵架,他們說什麼我也懶得理會。」
計韶光頓時眼眶一紅。
沈未辰搖搖頭,道:「你身上不少傷。」
李景風笑道:「朱大夫還是一樣頑皮。我老念著你們,現在只差二哥沒見著啦。」
他想了想,又囑咐道:「你要是有其他不舒服就來找我,我是大夫,不用諱疾忌醫。」
怎樣使喚也使喚不到沈未辰身上,顧青裳知道朱門殤誤會,慌忙要攔,夏厲君已道:「不用支開大小姐,顧姑娘沒受侮辱,我能作證。」
沈未辰憶起昨夜襄陽幫船隻,問道:「馬寨主之前說上游有條小路可通金州?」
商船不只一艘,還有兩艘大船緊跟在商船後方,旗號下都綁著紅巾。緊連三艘龐然大物駛來,載著顧青裳兩人的馬匪船隻連忙閃躲,從大船縫隙間穿過。沈未辰見身後華山兩艘船正要掉頭追擊,在細窄江面上被這三艘大船一攔,一時難以迴旋,也只得向左右閃避。
沈未辰有計較,斂衽行禮:「多謝馬寨主,就此告別,此恩沈未辰定不相忘。」
「既然對著貨查,沒被查出底細?」計韶光問。
馬七點頭:「是有這條路,沿岸走四十里左右,北接金州,過了漢水,南抵通州,是條山路,窄小難走,青城撤軍估計走的就是這條路。」
李景風道:「小妹,先上岸。」攬著她往岸上游去。沈未辰傷病未痊癒,船上一場大鬧,體力未復,尤其甩動石錨用力過猛,呼吸猶然不順,怕是牽動內傷,當下不敢再動。
拿雙棍的?該是金竹門的米之微了,這傢伙丟了南充,大概是冒險將功贖罪。自己何嘗不是如此?大小姐失蹤后,計韶光挨了朱門殤一頓痛罵,總算把他罵醒,他心中也有算計,若大小姐當真不測,只有攻下漢中這功勞可保他一家性命,將攻取漢中的責任交給謝孤白,若成自己也有功勞,若敗還能推給謝孤白莽撞行事,自己不落干係。他倒不是愛惜性命不肯盡心,他忠於青城,賣命送死定是肯的,但妻兒不能因此受牽連,到時捨命攻敵,死節明志,無論怎樣掌門都不好為難他家人。
沈未辰聽師父誇獎,雖說是迫於局勢,仍是喜道:「師父終於不說我胡鬧啦。」
李景風笑道:「是我去甘肅想當鐵劍銀衛,在隴南鎮附近被強盜傷了,這是我身上第一處大傷。」
沈未辰笑道:「五里深的洞穴,莫不是騙我沒見識?」
計韶光搖頭:「不能說。」實則青城三千餘人此刻就躲在北邊二十里處的山頭上。
他不明白謝孤白的盤算,即便華山攻勢猛惡,青城也不是這麼容易被攻下的,嘉陵江上還有巡江船隊,華山就這麼有把握飛越大河?只要久持,青城勝算依然高,蜀地豈是這麼容易進出,為何非要走取漢中這www.hetubook.com.com步險棋?
朱門殤道:「瞧你們鬼祟,聽牆角。你這惹事精,健壯不少啊。」
漢水河運幾乎全歸襄陽幫掌握,無論華山願不願意,漢水上只有襄陽幫的船夠大夠多,陝地所缺物資都必須交給襄陽幫輸送,除非嚴非錫打算從孤墳地或武當境內走,無論哪個都意味著冒險和折損甚巨。
沈未辰很是訝異,忙起身開門,計韶光站在門外,態度甚是恭敬。沈未辰道:「師父稍待,我馬上去。」
「方敬酒說錯了,你有這覺悟,你只是怕而已。」
夏厲君等顧青裳跟上,問道:「早上那群痞子調戲,你怎麼不發脾氣?」
顧青裳道:「就是外傷。」說罷捲起衣擺,只見小腹一片烏黑淤血,觸目驚心。
李景風不知這是孫權與周泰的典故,只笑道:「我可喝不了那麼多酒。」
「方敬酒!」賈實道,「這人可仔細了,一樣樣對著貨單,咱們足足耽擱了一天才上瀛湖。」
他這兩年大半時間流浪江湖,江湖話越說越利索,接著道:「允兄弟的黃金和落戶都是有的,只是現在還在打仗,一時不便。華山定然追究,你們先回山寨收拾準備,稍後會派人將你們家眷領走,到了青城境內便安穩。阿茅暫時勞煩山寨照顧,這孩子頑皮,氣性大,你們擔待些。」
朱門殤見李景風眉頭緊鎖,似有心事,往屋裡瞧了瞧,謝孤白同樣若有所思,挑了挑眉毛道:「一見你大哥就學壞,裝神弄鬼呢。」
夏厲君道:「你來漢中之前沒想過會遭遇這種事?」
當下既無帳篷也無蚊帳,連驅蟲蛇的艾蒿都無,李景風挪了挪,問道:「小妹怕蛇?」
別了一眾馬匪,一行人沿岸而行,沈未辰早察覺顧青裳神色有異,雖得救卻鬱鬱寡歡,並無之前風采,知她定然吃了許多苦,想問夏厲君,又想顧青裳若不想說,自己怎好拐彎抹角探問?
沈未辰心焦不允,李景風勸道:「他們順流而下,咱們沿河追肯定追不著,他們上岸回頭找來才能與咱們會合。若是顧姑娘又被抓走,我們還能再想辦法,假使小妹病倒,連下回救人的機會也沒。再說走夜路,我一個人快些。」
說起來,妹夫伍裘杉也是華山大將,聽說他上回陪著嚴家三公子去崆峒求親,半途險些被彭小丐劫殺,這回若在漢中見著,再尷尬也得生死相搏。
沈未辰指著他左手腕上一寸深的傷痕,問道:「這是怎麼來的?」
沈未辰自然明白夏厲君意思,正猶豫間,門外計韶光道:「大小姐,謝先生要開軍議,還請大小姐和顧姑娘移駕。」
……
這位老前輩。」等說到去安徽見徐少昀與諸葛悠夫妻,沈未辰又問:「朱大夫說他在江蘇看過海,你沒去看?」
原來馬七順流而下,初時華山船隻緊追不捨,馬七不善水戰,下令船隻靠岸,一眾人棄船上岸往山上逃去。本以為會在岸上一番苦戰,卻不想那兩艘船猶豫半晌后,竟而https://m.hetubook.com.com
掉頭,馬七等人這才沿河找尋沈未辰兩人,在半途撞見李景風。
沈未辰又指一處問他如何受傷,李景風如實說了,兩人就這麼一指一問,一問一答,李景風不善說故事,便有驚險處也是隨口帶過。說起江西刺殺臭狼,李景風隱去蕭朔水相關,只說七娘找著彭老丐埋骨處。沈未辰道:「等江西易主,有機會也要祭奠
計韶光與苗子義領著五十人躲在山林間,昨夜先見著華山一艘大船領著五艘小船經過,又見襄陽幫船隊經過,望見船桅上的紅巾,計韶光取弓一箭射中船艙頂。船上一陣大亂,不一會,為首那船緩緩向岸邊靠近,計韶光從山坡上一躍而下,雙手高舉火把不住揮舞,喊道:「在這!」
沈未辰估計是大船沒跟上,兩艘小船失了指揮,怕岸上有埋伏,不敢深追。她見顧青裳和夏厲君戴著鐐銬,讓兩人坐下,摸塊石頭,左手將鳳凰尖端對準鐵鏈縫隙,右手用石頭敲擊鳳凰尾端,邊鑿鎖邊訴說別來情事。她見顧青裳低著頭,言辭閃躲,便不多問,好不容易將鐵鏈鑿斷,雖然兩人手足上還綁著鐐銬,行動已不受影響。
賈實道:「幫主也不是蠢的,讓咱們把補給都藏在分水艙里,把艙底封實,外頭看不出來。只是東西少些,等你們搬走,我們還得趕著上路。」
顧青裳微笑,抬頭喊道:「小妹,等等我!」
朱門殤歪著頭:「你就這麼聽話?」
賈實問道:「你們現在躲哪?」
「這他娘的也算金創葯?你隨手抓把野草敷上都更頂用!」朱門殤嘴裏不住罵著,「傷口都快愈合了,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計韶光又問:「有青城的消息嗎?」
「操!這船上都是華山的貨!」賈實道,「有勤富織坊要的麻紗,華山採辦的牛角魚膠等,咱們在金州被攔下,對著貨單看貨,你道是誰來查貨?」
李景風停下道:「小妹先在山上取暖,歇息片刻,我自個追去。」
賈實道:「聽說雅爺親自率兵守住廣元。華山有個大將叫杜吟松,挺厲害,披著身幾十斤的重甲,青城有個拿雙棍的恰恰是他剋星,兩邊都有死傷,廣元暫時守住,華山正源源不絕往廣元添兵。」
「你們怎麼混進來的,華山不查嗎?」計韶光問道。
他動作太急,外衣落下,忙伸手去撈,沈未辰見他肩上一個齒印明顯,傷痕猶未消去,想起幾日前情景,不禁大羞,臉紅道:「我倦了,睡吧。」和衣倒下,拍拍身側道,「晚些你睡我身邊,咱們這夫妻再裝不過幾個時辰,索性把戲唱到底,明日里馬七眾人走了,便不尷尬。」
顧青裳腿上有傷,垂著頭落在後頭,夏厲君本跟在沈未辰身後,忽地放慢腳步,沈未辰心下明白,拉了拉李景風衣袖,示意他不用緩步等待。
「俺來的路上見著鄭保,說你們在金州上岸,還以為遇不上你們啦。」船老大名叫賈實,三艘商船俱已近岸,火光搖曳在河面上,www•hetubook.com.com
映出一片透亮。苗子義指揮弟子涉水搬糧,一捆捆稻米往下扔,下方小心翼翼挨個接著,就怕弄潮。
「我當然要去做。」她語氣堅決。
顧青裳正要說話,夏厲君先一步道:「顧姑娘小腹上有傷。」
馬七聽說倆姑娘這麼大來頭,驚得張大嘴。沈未辰聽李景風揭穿真相,本是訝異,轉念一想便知緣由。李景風背著許多通緝,殺了不少大人物,要撇清與青城的關係,她於是道:「馬寨主,你有一身好武藝,若想投入青城門下,領個小職事沒問題。」
沈未辰探出腦袋,李景風身後領著七八支火把,馬七一眾人跟隨來到,顧青裳和夏厲君也在其中。沈未辰大喜奔出,顧青裳見著沈未辰,恍若隔世,兩人緊緊相擁,顧青裳不住哭泣,沈未辰也眼眶泛紅,伸手去攬夏厲君,夏厲君猶豫半晌,終是上前相擁。
朱門殤見顧青裳猶豫,道:「小妹,去幫我打桶熱水。」
夏厲君道:「選你自己喜歡的。」
沈未辰道:「這鐐銬一時難卸,得找鎖匠。姐姐們這幾日定是難熬,先歇息,什麼話明日里說。」
闔眼不過兩個時辰,沈未辰便被吵鬧聲驚醒,起身去看,只見夏厲君站在顧青裳身前,正與幾名馬七手下爭執。原來馬七幾名手下醒得早些,一時嬉鬧,李大俠的夫人不敢冒犯,就去窺看顧青裳睡姿。顧青裳被腳步聲話語聲驚醒,幾人都是綠林出身,口無遮攔,粗言穢語調笑。這些粗鄙話葷段子綠林中常見,他們想這姑娘既然是李大俠的朋友,定也是綠林中人,只當是尋常。顧青裳低頭悶著不說話,卻惱醒一旁夏厲君,與眾人爭執起來,李景風也被驚醒,上前勸了兩句,這才把眾人哄散。
「輜重比我預料的多。」眼看天色將明,計韶光道,「今晚怕是搬不完。」他猶豫著要再找三百名弟子來幫忙還是耽擱一日再卸貨。
顧青裳低頭道:「想過,只是沒想到自己這麼沒用……」
李景風道:「大哥說什麼事都等回青城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取下漢中。」
沈未辰道:「睡近些,我怕蛇。」
計韶光問:「誰?」
……
計韶光停下腳步,道:「無論為師為臣,屬下都不願大小姐冒險,但大小姐沉船斷後,又逃脫重圍救回俘虜,如此智勇雙全,使人嘆為觀止。事已至此,您既想為掌門盡心,屬下也不好攔阻,屬下相信大小姐本事,此番進取漢中還需大小姐出力。」
「你挨揍時,我很慶幸不是自己受這苦。」
這一等幾乎等到天亮,沈未辰又是焦急又是擔憂,只怕功虧一簣。忽聞人聲嘈雜,她撲熄火堆藏身樹后,不久后聽到李景風著急喊道:「小妹!」
「屬下還有句話想勸大小姐。」計韶光接著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天下高手多不勝數,十人敵百人敵不過匹夫之勇,大小姐身上最貴重的是您的身份,還請大小姐大之。」
沈未辰像被潑了盆冷水,過了會點頭道:「徒兒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