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半逼河山
第二十四章 風水輪轉(下)

他自知不敵,起身奔入交戰弟子群中。戰場混亂,弟子們三三兩兩各自為戰,計韶光搶上前去替青城弟子解圍,剛殺掉兩名華山弟子,方敬酒從弟子身後繞出,長劍如電砍劈,短劍如毒蛇吐信,計韶光慌忙抵擋,正要反擊,方敬酒又一溜煙跑去他處。
方敬酒內力本不如計韶光醇厚,這般耗力必不能持久,計韶光漸已抓著方敬酒出招方位身法快慢,見方敬酒氣力不濟速度稍慢,料想已然勝卷在握,右手判官筆架住長劍,左手猛然往方敬酒背上穴位砸去,這一下砸實,方敬酒不死也得重傷。
更不打話,沈未辰快劍連連,逼得方敬酒手忙腳亂,欲待下馬應戰,沈未辰哪讓他這麼容易?但凡他要下馬便快劍遞來,逼他不得不格擋自救。幾招過後,方敬酒肩上中劍,血流如注,眼看就要死在馬上,當即長劍架開沈未辰兵器,擲出短劍插在沈未辰馬胸上,馬吃痛不受控,沈未辰翻身下馬守住去路,心想失了短劍方敬酒便不難應付。
即便他因懈怠而丟失營寨,這命令卻是對了。謝孤白最怕敗軍通知漢中,且西邊攻勢雖然發動最早,卻最是薄弱。
計韶光一恍神,短劍已刺向他后腰,計韶光不及回身,危急中判官筆自前向後勾去。他判斷方敬酒必取左腰要害,這一勾,前端拳頭恰恰鉤住方敬酒短劍,向左一歪,短劍被帶偏開來,雖在腰間開了個口子,傷勢不重。
「畢竟是個男人。」顧青裳冷聲嘲諷:「一腳就求饒了?」
原來計韶光一見佔著上風,奪馬率人就往囤糧處衝來,沒糧食進攻漢中便無望,連回通州都不成。
忽然遠方火起,沈未辰驚訝道:「是糧倉!」雖然心焦,卻無法援手。不久后,敵軍向西突圍漸緊,這五百人漸漸不能支撐,投石已盡,只能肉搏。周圍殺聲震天,哀鴻遍野,地面皆是死屍,空中俱是流矢,李景風率隊苦苦支撐,見哪處人多便殺去支援,心想:「怎地有這麼多敵人?」
李景風道:「我沒想這麼仔細,就想小妹射月射程遠,我有夜眼,兩下搭配方便行事。」
……
嚴離章大怒:「都什麼時候了,還搶糧?」
沈未辰射月射程雖遠,卻已看不清敵人,正自焦急,忽聽李景風喊道:「小妹!」回過頭去,原來是李景風追出,縱身上馬,坐在沈未辰身後,抓著沈未辰雙手抬弓向上,將臉貼近,喊道:「小妹拉弓!」
沈未辰守住營寨西面,見營中升起火光,又見著計韶光率領的本隊闖入敵陣,不由得大喜。又見敵人取弓箭還擊,她便撥馬閃避。
夏厲君虎吼一聲,一拳打向嚴離章面頰,嚴離章扭身避開,一腳踢中夏厲君后臀。顧青裳拾hetubook.com.com把長刀往嚴離章砍去,嚴離章武功當真不俗,只見他長劍抖動,一壓一格便化解顧青裳攻勢,左掌連拍帶打接下夏厲君鐵拳。
這一腳又讓她想起船艙里被虐待的日子,顧青裳身子不由得一陣顫抖,咬牙起身,長刀劈出,這回卻是穩紮穩打,與夏厲君配合,困住嚴離章不讓他脫身。
有副將喊道:「公子,往西面突圍!」又有人道:「金州較近,往金州去!」還有人道:「守住中軍!」
沈未辰一箭射出,也不知中了沒,李景風又抓著她手道:「拉!」「放!」
這批鐵騎沖入營寨,見著華山弟子就殺,華山弟子見敵軍還有增援,軍心潰散,四處奔逃,嚴離章喝止不住,眼看潰敗已是定局,西面又衝突不出,只得領著百余騎往東突圍。
方敬酒則慘了,被這一勾帶偏身子,背心空門大露,計韶光判官筆敲往方敬酒後背,方敬酒向前一撲,摔成個惡狗吃屎模樣,背心仍被掃著,只覺劇痛。
來人正是嚴離章,顧青裳也不打話,哪有什麼好說的?長劍斜劈,兩人便在馬上交鋒。嚴離章大了顧青裳十余歲,更是華山嫡傳,功夫高上她許多,顧青裳攻勢雖惡,嚴離章卻不疾不徐應招,怒道:「想報仇,你差得遠!」一劍刺向顧青裳胸口。顧青裳驚險避開,肩頭仍是負傷,咬牙揮劍砍他馬匹,嚴離章早已有備,勒馬避開。
……
「我沒殺你!也沒對你做什麼。」嚴離章喊道,「看在方師叔面上饒我一命!方師叔救過你,我死了,他一定會被問罪!」
嚴離章聽得這許多建議,一時不知如何做,方敬酒又被派去了西面,他渾無主意。其實他雖非大才,也並非蠢笨之徒,只是掌軍經驗不足,嚴九齡才讓方敬酒輔佐,急迫間便不知該如何下令。
嚴離章不知狀況,軍令一團混亂,一會有人報東面有敵軍,一會又說西面吃緊,只得領著十余騎上馬。數十名青城弟子湧來,嚴離章揮劍砍劈,殺了幾人。他恐中軍有失,忙喊來許護、吳大劍兩名統領率隊守住主營。
「放!」箭去如流星,隱沒在夜色中。李景風大喜:「都中了!」
嚴離章滿口鮮血,昏昏沉沉,腳步顛簸,顧青裳趁機一腳踹中他胸口,嚴離章摔倒在地,慌張喊道:「別殺我!我爹會贖我,我值錢!」
朱門殤罵道:「既然如此,你怎麼不直接從這條路來?還冒險?」
青城弟子知道這場仗生死攸關,不能得勝餘糧連回程都不夠,個個奮勇殺敵。華山弟子驚慌失措,各自為戰,四散奔逃。
兩招過後,方敬酒不再硬拼,幾個迴旋使出龍蛇變,長劍擾敵,短劍突刺,快慢交錯和*圖*書,忽正忽斜,不住圍著計韶光打轉。
顧青裳舉起半截木棍,斜切的棍尖還淌著血:「其實我還想跟你道謝呢。」隨即木棍向前一送,插入嚴離章胸口。
顧青裳環顧左右,華山弟子或被困或逃亡。她走至嚴離章面前,猛地一腳踢中他小腹,又踩著他腳上傷口,嚴離章直疼得放聲大叫,不住求饒。
許護率人來援,急稟道:「事急矣,公子快下令!」
計韶光率領人馬早摸黑到營外,見火光亮起便率人沖營,分成兩路,顧青裳、夏厲君一路望東面殺去,阻斷往金州的道路,自己率隊直奔中軍帳,連同西面軍夜襲突擊,將敵軍分割成兩股包夾。
嚴離章高聲慘叫,夏厲君迎面一拳揮來,她拳上套著半截鐵鏈,正是當初囚禁她所用的鐐銬,頓時打掉嚴離章半邊牙齒。
沈未辰揮劍砍去,從馬腹側邊翻起一人揮劍格擋,當真不是冤家不聚頭,正是方敬酒。他突圍而出,見著沈未辰這老對手,當即隱身馬腹旁想摸黑逃走,哪躲得過李景風火眼金睛?
嚴離章隊伍被計韶光中軍牽制,衝突不出,著急喊道:「方敬酒!方敬酒呢!」
「這個賤人!」計韶光猛然驚覺,「他是要擾我心神!」又想,「就算你跑得快,看你多能跑,真不喘?」當下也不急著追趕,凝神靜氣觀察方敬酒身影,只見他繞了幾圈藏身暗處,計韶光見他不動,小心翼翼上前,兩名華山弟子殺來,計韶光順手解決,仍不見方敬酒。
沈未辰大喜過望,仍不放心,策馬上前,確認三人已死,這才勒馬回頭,問道:「景風,你早料到有這出才讓我與你一同嗎?」
不料方敬酒猛地一竄,腳下加快,于電光石火間繞至計韶光身後,計韶光大吃一驚。原來方敬酒方才不是全力施為,打一開始方敬酒便知正面應敵不是對手,留力賣個破綻,就為一擊取勝。
計韶光卻不下馬,反而縱身躍起,左腳在馬背上一踩,借力躍起三丈多,判官筆向下一砸。方敬酒橫長劍格擋,手臂發麻,短劍刺向對方小腹,計韶光扭身避開。他是沈未辰師父,武功本就以靈巧見長,年紀漸長后,身法不如過往靈敏,內力卻更加精純深厚,方敬酒與他兵器交接,頓感壓力沉重,雖遠不如當初戰三爺時困難,卻也吃力。
營帳燃起的火勢逐漸熄滅,華山弟子漸次減少,敗兵都往東逃,率軍守住東路的顧青裳和夏厲君受了命令,並不嚴阻,將敗兵驅趕到山上去,計韶光滅了糧倉的火便去夾擊嚴離章隊伍。
沈未辰揮劍砍去,喊道:「你去指揮弟子,我來應付!」李景風翻身下馬,奔回營寨。
數十騎冒火衝來,是嚴離章派的突www.hetubook.com.com圍兵,意在突圍報訊。已無投石,攔阻不住,沈未辰縱馬截殺,只打倒三四人,止不住其餘人突圍,見李景風就在左近,大喊道:「景風,攔住他們!」守在營寨口的青城弟子見敵人衝來,以長槍戳馬,馬屍倒在營門口,又攔下十餘人。馬屍絆倒後方馬匹,敵人摔下馬來,當下被亂槍戳死,仍有十余騎衝出包圍望西而去。
五百名弟子人數不多,敵方個個死命外沖,李景風連殺數人,沈未辰舉火把點燃周圍帳篷,以火勢阻止敵人西逃。李景風見敵騎中一人,身披厚甲,手持長刀,率隊殺來,阻擋弟子紛紛受傷,忙快步上前,那人長刀砍來,破風聲凄厲,李景風直至刀在眼前,這才扭身飛撲,使招暮色墜鱗甲,將那人刺下馬來。那人起身要再戰,李景風初衷已貫穿他腰間。周圍華山弟子見統領死得如此輕易,臉色大變,各自散逃。
忽地有馬蹄聲雜踏,竟是從山上來,朱門殤訝異回頭,只見數百騎打著青城旗號,自山上飛奔而下,朱門殤大吃一驚,謝孤白神色不變,只道:「比我想的還快。」
謝孤白默然不語。
沈未辰揮劍砍向方敬酒,方敬酒抵敵不住,節節敗退。沈未辰心想:「他怎地變得這麼不堪?」隨即恍然,龍蛇變于地上是頂尖絕技,可在馬上,這馬怎麼能矮身迴旋,怎麼能忽左忽右?再說那一對長短劍,長劍還罷,短劍在馬上怎生刺敵?
兩名華山弟子圍住顧青裳,嚴離章急於逃命,不想糾纏,見有人來援,策馬而逃。顧青裳左閃右避,將一人刺下馬來,青城弟子湧上將另一人搠下馬來。顧青裳得空便去追嚴離章,若是讓他奔出營寨,再追便會耽誤戰事。然而前騎始終近不得,顧青裳擲出長劍,嚴離章聽風辨位,矮身避過。
嚴離章高聲呼救,隨行那百余騎不是逃亡便是被青城弟子困住,哪裡能夠來救?他生怕被擒,且戰且走,只求脫身。三人又斗十余招,眼看周圍青城弟子越來越多,嚴離章心驚膽戰,覷准夏厲君一個破綻,長劍架開顧青裳,一腳踢中夏厲君大腿,將夏厲君踢著身子前傾,順勢踏步向前,一個膝擊撞中夏厲君小腹。他本擬夏厲君退開時殺出,不料夏厲君雙手一合抱住他大腿,顧青裳揮長刀砍來,嚴離章力貫雙手一劍劈出,有如雷霆電閃,將長刀從中斫斷,刀身高高飛起,顧青裳握住餘下半截木棍戳入嚴離章大腿。
謝孤白道:「小妹跟你都在這,掌門怎可能坐視?掌門知道我們冒險,當然會派來援軍,打漢中靠咱們這三千人定然不夠,還得要他們幫忙。」
「所以給你一個痛快。」
不一會,不遠處輜重營赫然起火,原和圖書來方敬酒假作躲藏,竟跑去放火燒糧。計韶光這才驚覺中計,大罵追去,方到糧倉,一匹馬沖了出來,他險些被撞倒在地。那一騎也不停留,向西奔去,不正是方敬酒?也不知他從哪弄來這馬匹。
當下華山弟子得令,向西突圍,許護率領本部弟子當先突圍,正遇著青城隊長周能平,雙方交戰,許護心神慌亂,在亂軍中被青城弟子戳死。周能平率隊驅趕敵軍,將之逼至東面。
朱門殤道:「若說服不了,你就將咱們全拖下水,逼得沈富貴派兵來救?」
「可惡!」李景風咒罵一聲,接過韁繩策馬追趕,喊道:「小妹拉弓!」隨即舉起沈未辰雙手揚弓朝天。
有人道:「方統領帶了幾十人往輜重營去了!」
眼看他就要逃出,夏厲君斜刺里衝出,躍起將嚴離章撞下馬來。顧青裳大喜,她手中無兵器,於是策馬去撞嚴離章。嚴離章見她逼近,雙手握劍橫掃,竟將馬足齊齊斬斷,那馬撲倒,將顧青裳向前掀翻,嚴離章趁她身在半空一劍刺出,危急間顧青裳半空中扭身,劍劃破腰間,血不住外冒。
朱門殤問道:「你早知道沈富貴會派援軍?」
謝孤白與朱門殤立於山上,朱門殤見華山弟子逐漸敗逃,稍稍安心。勝局已定,嚴離章率隊往西突圍,就不知沈未辰與李景風能否攔阻得住。
計韶光氣不打一處來,快步追上,方敬酒左繞右繞,躲在弟子群中施以偷襲,全無高手風範,反倒連累不少華山弟子死在計韶光手下。計韶光氣急敗壞,瞥見方敬酒身影,正要去追,一道寒光迎面而來,是方敬酒擲出不知哪來的匕首,計韶光慌忙抵擋,方敬酒又一溜煙繞至弟子身後。
計韶光見糧倉起火,無暇追趕,中路人馬最多,也是將敵軍分割的要點,但糧倉起火非救不可,他只得棄了包圍命人救火。
就算丟了營寨也不能讓對方拿到糧,方敬酒領著數十騎往囤糧處奔去。一群青城弟子殺上,兩方交戰,方敬酒突圍而出。一騎斜刺里衝來,火光中隱約見馬上是個中年人,一對判官筆往方敬酒臉上戳去。
來自通州越過艱險小路來援的數百騎兵急奔而過,領頭那人年約二十許,身披薄鐵甲,馬懸長槍,英姿煥發,只瞥一眼謝孤白,也不多問,往戰圈中衝去,更遠處還有不知多少青城弟子步行而來。
哪知方敬酒並不下馬,也不衝出,而是撥馬回逃,望東而去,沈未辰不禁一愣,佩服此人判斷精確——他若堅持突圍,勢必被沈未辰揪下馬痛打一番。沈未辰取箭要射,卻發現箭筒已空,只得快步追上。
三人纏鬥在一塊,顧青裳怒火滿胸,連番快攻,走勢太急露出破綻,被嚴離章一腳踢中小腹,登時疼得彎下腰來m•hetubook.com•com,夏厲君忙上前掩護。
李景風搶出人群矮身一拋,兩條絆索沿地飛去,正好絆倒兩匹馬,青城弟子搶上包圍。李景風已無絆索可用,忽地一騎躍過馬屍飛越而來,拈弓搭箭,連環三箭射死三人,正是沈未辰。她縱馬追去,一箭接過一箭,轉眼又射下四人,餘下三騎卻已掩沒在夜色中。
此時天色將明,李景風領著五百弟子苦守西邊出路,也不知死傷多少。嚴離章隊伍被切散,幾次突圍都無法衝出,又聽說往西路突圍的陳正字被個帶著面具的怪人輕易斬殺。秦和中苦戰,又有人傳訊,說東面包圍較弱,吳大劍棄了弟子,往東逃走。
計韶光左格右擋,只覺得這人滑不溜秋,身法詭異。判官筆是奇門兵器,從撾改變而來,原為兵杖之用,長逾一丈半,前端如人握拳持筆,食中兩指突出,非猛力過人者難以持用,后改良為判官筆。計韶光這對判官筆長三尺有餘,介於短兵與長劍之間,指尖可戳擊打穴,拳面可撾擊,彎處可勾住敵兵,變化莫測。他臨戰經驗多,一眼看出龍蛇變奧妙,長劍只是擾敵,短劍才是殺招,當即以右手判官筆去格長劍,凝神閃避方敬酒短劍。他見方敬酒身法詭譎難測,也不與他比走動閃避,只把身子立在中間,也不進擊,任由方敬酒在周圍團團轉,稍有停歇判官筆便往方敬酒身上戳去。
沈未辰將弓張滿,李景風取准方位,喊道:「放!」
兩柄利刃迎面劈來,顧青裳矮身避過,仍不勒馬,往那人衝去,長劍劈出。那人抽劍還擊,又驚又怒:「你怎麼會在這?」
忽地,一匹馬從側面奔來,馬上無人,沈未辰心中起疑,李景風道:「馬腹旁躲著人!」
華山弟子向西路突圍,李景風發出信號要弟子們回守,口中大喊:「守住西路,一個也不能放過!」
只要有人逃走,即便是一個人都可能向漢中泄露消息。
顧青裳苦戰得勝,與夏厲君都氣喘吁吁,聽見鳴金聲,兩個姑娘相互攙扶著,並肩離去。
謝孤白搖頭:「這條路太險,補給也難,掌門不會答應,若能說服武當便不用犯險。」
顧青裳正在東面指揮殺敵,天光乍亮,遠方百余騎奔來,只見當中一人披著銀亮獅頭甲,足踏金絲皮靴,她眼中彷佛有火光迸出,策馬率隊迎著奔去。
嚴離章心想,若是丟了此處,青城必要往漢中去,非得報訊不可,於是道:「棄營寨,向西突圍!許護,你當先開路。」
方敬酒大概知道這人是誰,青城大將,叫什麼名字不重要。他趴低身子避過,長劍戳向對方面門,那人回過判官筆,方敬酒只覺勁力兇猛,皺起眉頭側身翻落,從馬腹下鑽入對手馬下,短劍戳入馬腹,順手一劃便開腸剖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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