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半逼河山
第二十五章 高城深池(上)

……
「那下回您作東,我帶路。」
「他們不知道。」謝孤白道,「再說,沿途搶劫民糧,等到了南江便是青城地盤,我們在那裡阻斷糧道,只要能撐上一兩個月,夠青城境內的華山弟子頭疼。如果往南收復巴中,在青城的華山弟子就得死絕。」
……
「四千人,一千騎兵,三千步兵,還有押送輜重的一千腳力,騾五百匹,皮甲弓箭藥材都在這清冊上。」領軍的青年將書冊呈給謝孤白,告退離去。
沈未辰低聲道:「景風贏啦。」
軍議結束,沈未辰要與顧青裳和夏厲君同回帳篷,顧青裳找個借口與夏厲君離開,沈未辰瞧出她心虛,問了原因。原來在華山營寨中繳獲戰酒,計韶光犒勞弟子,盡數賞賜下去,顧青裳和夏厲君斬殺敵軍首領嚴離章,讓東面守軍記了次功,眾弟子便邀請兩人同樂。
魏襲侯道:「怎麼戴著面具?」
計韶光道:「咱們沒這麼多糧。」
雖然是異想天開,但現在將近成功了。
李景風點頭:「我本就是來幫大哥二哥的。我答應了三爺替他辦件事,得離開好一陣子,不知幾時才能回來。」
謝孤白道:「他們若不出戰,咱們就從漢中退往巴中,塞住米倉道,徹底斷他們糧道。」
李景風笑道:「朱大夫又說笑。小妹素來落落大方,跟誰都親昵,有什麼好吃味的?」
朱門殤笑道:「魏兄酒量也不差。」
兩人來到營寨中央,李景風戴著面具,本就惹人注意,他是領軍之一,卻無架子,與許多弟兄親近,作戰奮勇,武功高強,眾人聽說沈望之要與新來的統領比武,都來取樂,不久便圍攏了兩三千人,還有人爬到高處看戲。
沈未辰也不推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表哥到處哄姑娘呢。」
遠處,朱門殤正為李景風敷藥,見這人與沈未辰親昵,恰好夏厲君來取傷葯,於是指著他問道:「那人是誰?」
李景風只不回話。
沈未辰假作不理,與李景風去了。西路軍弟子見大小姐親臨,都是吃驚,沈未辰道:「我聽見東路軍的閑話,說咱們記首功都是因著我的關係,你們服不服?」
有人道:「等這場仗打完,沈統領定然有大功,光宗耀祖,用不著戴面具啦!」
朱門殤搔著腦袋:「看不出來,你這表哥功夫不行啊。」
「最後一個問題,漢中守軍有多少人,怎麼打?」計韶光道,「咱們才是遠來兵疲的那方。」
沈未辰道:「我偏要你背,不然賴在這了。」
李景風笑道:「就怕獻醜。」說罷站起身來。沈未辰和朱門殤都以為他會推託,沒想竟答應得這麼爽快,不由訝異。
「雅爺有威望,又穩重,華山崽子打了一個月打不下廣元。前陣子下雨,華山兵困馬疲,被雅爺率軍擊破,杜吟松與米之微打個兩敗俱傷,只能退回南充,催促華山不斷增兵。」魏襲侯道,「雅爺雖然立功,但脾氣急躁,動輒打罵屬下,掌門派人安撫幾次,出發前還要我保密,千萬別說大小姐在這。」
這是青城華山至關重要的一戰。
或許時間不多了,謝孤白想。
「唐門沒動靜。少林hetubook.com.com好像有大事,武當也吵吵鬧鬧,因著戰事,都沒詳細打聽。」
李景風道:「小妹與我早說開啦,今後便是知交好友,兄妹一般,我那點念想都不用放在心上。小妹聰明善良,二哥又疼她,小妹喜歡誰自個能拿主意,即便不嫁,二哥也不會勉強。我倒是希望小妹能早日覓得意中人,只是這事誰也拿捏不得。」
李景風尷尬道:「大夥都在慶功,周圍人多。」
青城軍急行兩天,修整一日後來到毫無防備的漢中。
「崆峒怎麼了?」李景風關心三爺,雖知鐵劍銀衛不出甘肅,仍忍不住發問。
沈未辰道:「約莫八九年前,表哥常來作客,娘素來不喜我練武,除了哥哥沒人敢跟我試招,他來時我便抓著他試招,打不贏他,摔得滿臉土,他就拿手巾替我擦臉,說髒了花容月貌雅夫人得罵,不是罵我,是罵他。」
魏襲侯聳聳肩,不置可否。沈未辰又問起青城戰事。
魏襲侯見李景風戴著個面具,又沒聽過這門親戚,問道:「沈望之?魏某唐突,敢問先人是?」
「就是他啊。」朱門殤搔搔下巴,對李景風道,「我聽說過這人,青年才俊,樣貌功夫都不錯,很受器重,沈富貴打算提拔,準備讓他在通州歷練后再調去巴縣。」
李景風無奈,只好辭別眾人送大小姐回營。
沈未辰笑道:「既是同樂,不一起喝怎好意思?咱們記了首功,不跟那眼紅的一般見識。」說著瞪了一眼顧青裳,頗有示威之意,直把顧青裳笑彎了腰,說道:「我怕西路弟子見著你不敢喝酒,盡不了興。」
魏襲侯眼神忽地銳利,沉聲道:「那沈望之便是李景風,對嗎?」
「比不得巴縣。」
「丐幫向長沙進兵,徐放歌瘸著腿指揮,衡山幾乎用了湘東所有兵力阻擋丐幫,到現在連長沙都沒攻下,不過徐放歌似乎不急。至於點蒼,李掌門調動粵地門派來救,總算把點蒼給逼回冷水灘,聽說諸葛副掌親往湘地坐鎮了。」
朱門殤打量著李景風:「你不吃味?」
此戰雖殺了敵人領軍嚴離章,屍體中並未發現方敬酒,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麼方法逃走。計韶光很是遺憾,道:「嚴離章不過是個世家子弟,沒什麼本事,反而是方敬酒,這人狡猾無比,沒趁這次機會除掉,當真可惜。」
魏襲侯道:「孤軍深入,轉戰千里,成功了你就是諸葛再世,失敗了也不過王昭遠之流,還拉著這許多人陪葬。」
朱門殤笑道:「我瞧您跟大小姐挺親昵,竹馬青梅,當年就沒動過心思?」
朱門殤再看戰局,兩人已過二三十招,相互不能取勝,只是招式精妙,圍觀弟子紛紛喝采不止。忽地,魏襲侯木枝連挽三朵劍花,虛實飄忽,李景風使「唱罷重圍望荒漠」,木枝壓上對手木枝,順勢上前,又突然收招退開幾步,拱手道:「魏兄武功高強,今日難分勝負。」
沈未辰道:「東路軍嫉妒咱們功勞,等打漢中,咱們搶先進城,拔得頭功,讓東路軍知道咱們本事!」
「這場大戰後,李景風不能留在青城。青城廟小,容和圖書不下這尊大佛。」
朱門殤道:「那時你才十一二歲,他怕不有二十了,這不是欺負小姑娘嗎?」
那人道:「聽說大小姐在戰場上大展神威。」說著摸摸沈未辰的頭,「那時還小就見本事,現今真了不得了,幸好沒被埋沒。」
謝孤白道:「明白了。」
沈未辰舉起酒壺:「說得好!咱們都是兄弟,別讓人瞧不起!」
沈未辰道:「他練的是長槍,劍法本就不是他所長。」
朱門殤道:「魏兄說的是哪裡話?直說無妨。」
這群弟子雖親眼見大小姐本事,可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喊起「兄弟」兩字不免不倫不類,有人忍不住笑了,雖有回應,都稀稀落落。沈未辰喪氣道:「他們說你們見了我連酒都不敢喝,西路軍的兄弟當真這麼沒膽量?」
兩人四目相對,都笑了出來。
「那不同。」
李景風低聲道:「小妹再這樣,我可捨不得走啦。」
這些人又分成兩派。先到金州的舊部自然支持李景風,尤其是跟著李景風衝鋒陷陣的西路弟子,戰場上多受李景風救命之恩,喝采聲最大。魏襲侯領來那四千人則為自家領軍助威。
朱門殤訝異道:「有這回事?」
這番話直讓朱門殤和沈未辰心驚。
「這麼大一個繞背包圍,兜了幾千里?」魏襲侯道,「聞所未聞,簡直異想天開。要是有人向我獻這樣的計策,我得打斷他的腿。」
朱門殤驚訝:「這麼厲害?」
沈未辰喝個半醉不醉,笑道:「反正你得送我回去。」
走至半路,沈未辰問道:「大戰打完,你就要走啦?」
「得,今日起咱們就是過命交情,知心兄弟!」朱門殤提起酒碗,「通州的姑娘如何?」
李景風雙手握住木枝,尖頭朝下,是個下對上的請招,魏襲侯見他禮貌,又敬他是沈家遠親,也劍尖朝下。兩人拉開架式,李景風當先搶攻,木枝指向魏襲侯胸口,魏襲侯行止章法有度,架開木枝,使招「孤鴻雲上起」,劍尖自下刺向李景風胸口,李景風格架開來。兩人翻滾鬥了幾招試探,李景風忽使出「暮色綴鱗甲」,木枝重重疊疊如鱗甲密密麻麻,讓人眼花繚亂,魏襲侯見招拆招,與他以快打快,竟也接住。圍觀眾人都覺精彩,齊聲喝采。
……
「沒,什麼消息都沒。掌門也起疑,派人去查巴中,沒查到消息……該說派去查的人都沒回來,那附近守衛極嚴密。」
沈未辰道:「往常景風都是先求自保,立於不敗而後求勝,靠他那眼神閃到敵人煩躁才反擊,這回他倒是急於求勝,有些焦躁了。」
「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弄險。」像是配合著計韶光的疑問,魏襲侯道,「嘉陵江上有許二公子的巡江船隊,過了河要是打不下巴縣,被咱們從廣元揪著尾巴打,那就進退無路了。」
「漢中駐軍不明。」謝孤白道,「往金州的敗兵要通傳消息,繞過這條路非五七天難以抵達,這還是快的,現在進襲漢中能打個措手不及。」
朱門殤道:「冒犯的話可不得私下說?我聽說雅夫人對您很是賞識,您若是修身養性安分守己,照大小姐以前的性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雅夫人一句話,她當時便嫁了,若不是您不動心,可真是錯失良機啊。」
那人聳聳肩,收起手巾道:「大小姐聰明,難哄得緊。」
「咱們也是破釜沉舟的那支隊伍。」謝孤白道。
有李景風在,沈未辰很是安心,盡興而飲。李景風見她臉色酡紅,低聲道:「小妹喝多啦。」
眾人齊聲歡呼。
那人見著沈未辰,抱拳作揖,微笑道:「幾年不見,大小姐長高不少。」
她披件外袍來到帳外坐著,抬頭望天,只見明月高懸,復又低頭,把玩著手上面具。
朱門殤翻了個白眼,心想:「還說不吃味。」又問,「你這表哥厲害嗎?」
沈未辰朦朧中睡去,又在朦朧中醒來,只覺頭疼。顧青裳和夏厲君早已睡去,暗夜中只聽到夏厲君的鼾聲,那面具還在自己手裡牢牢握著。
沈未辰噘嘴:「我就算是個小姑娘,朱大夫也未必欺負得了。」又道,「表哥長我七歲,後來受栽培,去通州任事,就少來青城,上回見面已是六年前,我還沒找著機會報仇呢。」
「朱爺接任掌門,這在意料之中。有些風波把三爺牽扯進去,有人不服朱爺,想把三爺拱上掌門位置,三爺自個拒絕了。鐵劍銀衛徹底排查姦細,一旦發現蠻族姦細就滿門抄斬,死了幾千人。」
「大小姐再出眾,終究只有一個,天下美女無數,縱然無人比得上大小姐,那也是無數個。」魏襲侯道,「弱水三千,我得一瓢接著一瓢飲。」
沈未辰道:「人多你便不背了?」
當下眾人飲酒。李景風面具上留有孔洞,不能吃東西,喝酒不成問題。眾人圍著兩人問話,沈未辰英勇自不待言,瀛湖水戰時便有不少弟子見識過,李景風得三爺言傳身教,也知道如何與這群弟子相處,教導飄石領軍衝殺全無架子,又在戰場上援救許多弟兄,很受擁戴。
幾杯過後,魏襲侯問道:「可有話頭下酒?」
兩人喝個不停,你一言我一語說起許多話來。魏襲侯先誇朱門殤醫術,又說些青城親戚間的掌故,又問巴縣封城時發生何事,又說沈未辰自幼如何天賦異稟,又問前掌門病情,又說與沈玉傾童年趣事。朱門殤閃爍其辭胡言亂語,東拉西扯不著邊際,魏襲侯言不及義欲語還休,前塵如煙往事莫提。
魏襲侯知道李景風順勢上壓便能斬擊自己手腕肩膀,故意讓手是不在弟子面前讓自己這領軍丟面子,當下也拱手道:「望之兄好功夫。」說著上前握手。李景風見他熱絡,伸手與他相握。
李景風心想小妹當真醉得厲害,回到營帳,顧青裳和夏厲君還未回來,於是道:「小妹,到啦。」忽地胸口一緊,沈未辰雙臂收緊,箍得他幾乎不能呼吸。
「其實不難,不過就像你們翻越大巴山襲擊漢中,我們只是從湖北出發罷了。」
魏襲侯道:「我今日枉作小人,索性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哪不同?」
兩人酒量相當,一時難分勝負,魏襲侯喚人再提兩壇酒來。四壇酒喝盡,看似談天說地無話不講,把酒言歡相見恨晚,實則勾心鬥角相互試探,口蜜腹劍和*圖*書暗自提防。
沈未辰與魏襲侯並肩走來,指著李景風道:「表哥,這人便是望之。」
魏襲侯挑了挑眉毛。
當下便有弟子大喊:「胡說八道!咱們從斜坡上滾下,摔得一身疼,華山那群狗崽子揪著咱們打,折損七十幾名弟兄,傷了百多名!咱們人數最少,傷亡最重,他們幹了啥?不過揪著一個敗軍殺了,還不是運氣好?」
魏襲侯道:「行吧,朱大夫,我說句大實話,瞧你這人品是信得過的。」
魏襲侯道:「兵卒疲乏,難打,更怕他們堅守不出。」
謝孤白沉思片刻,道:「衡山的戰事呢?」
他見沈未辰臉上臟污,從懷中取出手巾替她擦拭,道:「別髒了花容月貌,雅夫人瞧見得罵。」
「我有錢。」
沈未辰埋怨道:「你們兩個原本各自是我姊妹,這倒好,結伴去了,出雙入對,把我一個人撇在這冷冷清清,早知如此還不如別介紹你們認識。」
沈未辰疑問為何隱瞞,原因倒也簡單,且不說大小姐身份尊貴,若是去了,在場弟子難以盡興,再便是沈未辰率領的西路軍記了首功,難免讓東路軍忿忿不平,都覺得是看在大小姐面上才有這功勛,沈未辰在,這些弟子不好暢言,若讓沈未辰知道,邀請不是,不邀也不是,索性瞞了。
「此托可記,終生不忘。」
顧青裳挽著夏厲君手臂笑道:「別理她,你家主子使小性子呢。」
朱門殤歪著頭道:「別是說大話吧。」
李景風無奈,見營帳不遠,環顧左右無人注意,只得將她背起快步而走。
「巴縣還不如唐門呢。」
「我找大夫喝酒。」魏襲侯將兩壇酒擱在地上,「對著個老頭沒意思,大小姐跟她的子弟兵同樂,其他人我也不熟,朱大夫有空嗎?」
魏襲侯皺起眉頭,計韶光道:「不用急,胡話聽多了你就會習慣。」
「唐門比得上衡山?」
魏襲侯道:「這人本事大,能幫上大忙。我當大小姐是妹妹,她想怎樣我不過問,唯獨一件事——」
魏襲侯伸手摟住李景風,李景風不好推拒,只聽他在耳邊低聲道:「你用的沒一招是青城功夫,你是誰?」
李景風道:「讓人見著對小妹名聲不好。」
朱門殤拱手道:「好說好說,每回有人講這話都得奉上大把銀子,上一回說的便是武當山上那群道士。」
「開銷不同。」
朱門殤調侃道:「佛祖,還請你施個法咒,弄個天打五雷轟,把華山那群人都收拾了,咱們也好早早鳴金收兵。」
他領著四千人來,當中沒個可以跟他喝酒的親信?朱門殤可不信,但也想看他弄什麼把戲,於是道:「我陪魏兄喝幾杯。」
沈未辰忽地停下腳步,撒嬌道:「景風,我喝醉了,背我回去。」
「怕他們從南充直取巴縣?」計韶光道。
「如果他們不出兵,我們就繞往米倉道,他們非得出擊不可。」
李景風一愣,接著低聲回了一句:「大小姐說我是誰,我就是誰。」
「沒這可能。」謝孤白道,「他們不出,我們就撤。」
兩人以木枝作劍,李景風臉戴面具,穿上皮甲,魏襲侯則著件薄鐵甲,頭盔裝備俱是整齊,人m.hetubook.com.com品英武瀟洒,瞧著便是尋常弟子與名門貴胄,相差甚遠。
沈未辰卻皺眉道:「景風這打法不像他呢。」
魏襲侯道:「這話頭可冒犯了。」
魏襲侯笑道:「我聽大小姐說望之兄武功高強,可否賜教?」
沈未辰這才鬆開雙臂倒在被褥上,酒意上涌,好一會才低聲道:「就是要你捨不得。」睜開眼卻不見李景風,朝外望去才見他守在帳篷外,面具還緊緊攢在自己手上。
夏厲君不會開玩笑,只道:「若大小姐介意,我便留下。」
外頭弟子慶祝,朱門殤卻悶得慌,謝孤白暫時喝不了酒,對著計韶光這老頭也無趣,他正想去找李景風,魏襲侯一頭鑽進帳篷來。
朱門殤看不出門道,問道:「怎麼說?」
沈未辰從身後探手將他面具摘下,戴在臉上,笑道:「別急,這樣就沒人認得我啦。」
這場大戰青城折損兩百餘人,輕重傷七百餘人,擄敵八百,殺敵近千,是場大勝。剩餘的三千餘人與援軍會合后,反變成七千餘人的隊伍,之前自武當出發的船隊雖也有七千人之眾,但當中有兩千船夫、雜役,得了這支援軍,反倒比之前聲勢浩大。
又聽到李景風在外呼喚,沈未辰掀開帳簾,李景風提了一壇酒來,原來是西路軍弟子記了首功,得了重賞,拉李景風喝酒,提起戰場上大小姐英姿都是驚訝佩服,只是身份有別,於是請李景風送酒來,以為同樂。
計韶光道:「此處離漢中五百里,我們輜重不多,三日奔襲,三天便能到漢中。」
沈未辰等在營帳外,見一人走出,上前喊道:「表哥!」
魏襲侯將酒罈一推,笑道:「朱大夫真是好酒量。」
……
李景風與沈未辰都料不到有此一問,李景風正猶豫,沈未辰道:「是太伯公一脈,有些遠了。」
李景風道:「家道中落,又無才能,愧對沈家,不敢示人。」這話卻是沈未辰教他的。
「魏襲侯,表字貴之,現任通州戰堂堂主,故太夫人的外甥孫,大小姐表親,幾年前常到青城作客。」夏厲君道,「雅夫人也很喜歡他,只是後來聽說他有些風流名聲,招惹許多姑娘,便作罷了。」
眾人這才喊道:「敬大小姐!」
……
魏襲侯為了救援,是輕騎趕來,輜重糧草都不多。
沈未辰似是迷迷糊糊,道:「我這麼抱著,看你怎麼將我扔下。」
「錯。」魏襲侯道,「誰能對大小姐不動心?娶了她還是皇親國戚。可人啊……」他豎起食指立在眼前,搖了搖,「萬不可見樹不見林。」
朱門殤道:「這麼大方,不難過?」
沈未辰道:「儘管去,我獨個喝悶酒,醉了便沒人替你們蓋棉被。」
李景風道:「二哥派他來援,肯定是有本事的。」
「賦爺在邊境擾亂,寫了幾次信說要與殷姑爺襲擊桂林,掌門都批示忍耐。」
李景風笑道:「我要有這本事,不只劈華山一家。」
沈未辰笑道:「我都沒打贏過他。」
「難過當然難過,不過求不得是人之常情,時刻記掛著不憑添許多煩惱?倒不如坦然受之,隨緣即可。」
「巴中有消息嗎?」謝孤白問。
沈未辰笑道:「有六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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