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檢查了屍首,見死者后枕部有兩塊凹陷性骨折。除此之外,身體其他部位沒有明顯損害。
那掌柜的嚇得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雲燕也覺得很詫異,眼珠一轉,馬上手按刀柄,厲聲道:「黃掌柜,要讓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要乖乖的坦白自首,或許還有一條生路。你要是等著老爺查出你的罪惡勾當,你便只有死路一條。」
他們出的城門跟發現庄老實屍首的是同一個城門。可是出城之後,卻朝向了小路,而不是庄老實被拋屍所在的那個方向。
卓然說道:「所以屍體檢驗對於查清案情的確非常重要。這件事必須親力親為,決不能假手他人。」
這胖掌柜對他的生意是很在意的,幾乎每一幅春宮圖都要經過他親自審閱定稿,而不是畫師想畫成什麼樣就什麼樣。他要根據他敏銳的市場觀測來推測讀者喜歡什麼樣的春宮圖,從而讓畫師有的放失的作畫,畫出來的才能夠暢銷。
「的確是的,小的記得很清楚。就是這條路,就在前面草地上,小人挖了個坑埋了的。」
卓然取到了證據之後,又吩咐侯小鷹帶捕快詢問他家人,並核實死者的身份。進行外圍調查。而卓然則重新回到先前那個案子,他把那張從死者庄老實手裡取到的一小片春宮圖的殘品遞給了胖掌柜,說道:「你看看這東西是不是你們書房製作的?」
「在什麼地方?」
「還不從實招來!」
掌柜的拿過來翻開最後一頁瞧了和_圖_書下,說道:「應該是三年前,這上面有時間。每一本書印製,我都是到最後印下時間和我們作坊的名號。比如說有殘頁或者印刷不清,顧客都可以拿回來調換,我們都會無條件調換的。」
現在卓然並不著急去查這個案子。儘管兇犯已經認罪了,但是該取的證據還是要取的。否則將來兇犯一旦翻供,而其他證據又不足的話,會影響到案子的定性。他必須對這件案子進行相應的取證,拿到足夠證據,再結合兇犯的口供,才能做到結案。
「我跟畫師說了,他就把那人的動作變換了一下,變成這樣趴著一角,整個畫一下就好看多了。我估計那個畫冊後來賣得極好,其中一個重要緣由就是這幅畫畫得極好。」
卓然說道:「因為我看了死者庄老實他們家,我始終相信那應該是殺人的第一現場。而現在卻出現了另一個現場,這讓我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案子與我們先前的案子不相同的是,這個案子雖然也是發生在三天前,但是是在三天前的下午發生的。晚上他把屍體拿出去拋屍的。」
「打了兩棍,打在後腦上。」
「好,你能如此坦白就好。現在你帶我們去把屍體找出來。」
雲燕頓時又驚又喜,說道:「這麼說來,咱們是無心插柳。沒想到歪打正著,卻破獲了另外一樁還沒有揭露的故意殺人案?」
黃掌柜驚恐萬狀的趴在地上,全身發抖,哆嗦著說道:「小人知罪,小人和*圖*書願意招供。」
卓然搖頭說道:「我懷疑這掌柜的所說的殺人案子,跟我們現在要查的這案子不是一回事。應該是一個新的案子,被害人另有其人。」
卓然愣了,望向旁邊的雲燕,雲燕也呆了,嘴角卻露出了笑容。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這殺人的竟然是這作坊的黃掌柜,而且還沒有動刑。僅僅是因為對方神色反常,就這麼一詐唬,便把對方嚇得如此坦白供認了。這也真是太碰巧了。
雖然清洗了,但沒有清洗的很徹底,如果仔細看,就能看出鮮血浸潤過的青磚,磚面跟其他的還是有一定區別的,當然,如果不是知道這個內幕,晃眼看去也不會有人把他跟血水聯繫在一起。這都是卓然準確勘驗的結果。
「是在三天前的下午。」
所以卓然把那半片春宮圖殘片遞給他之後,他接過來只看了一眼,便點頭說道:「這是我早幾年出的一個春宮畫冊裡頭的一幅畫。這幅畫還是根據我的要求來改的,是在花園裡辦事,那花園畫得極好,人也不錯,只是人的動作不自然。」
馬車備好之後,這胖掌柜上了馬車。幾個捕快騎著馬在旁邊押著,盡直出城。
卓然點頭說道:「是這樣的。」
卓然愣了一下,說道:「你用棍子打死他的?打了幾棍?」
「而我們現在要查的案子是晚上子時殺的人,第二天天亮之後才拋屍的。這一點從屍體的勘驗結果便可得到證明和-圖-書。所以我斷定這作坊的掌柜的所說的這件命案跟咱們正在查的庄老實被殺的那件案子不是同一個案子。」
「接著又補了一下,看他沒氣了,我才趕緊拿了一張油布紙包住他頭部出血的地方。然後把屍體藏在了會客廳的供桌下面。把茶倒在地上,找了一張帕子把地上的血擦乾淨。」
「你是從什麼地方覺察到他所說的這案子跟咱們所說的不是同一件案子的?」
雲燕頓時明白了,說道:「這也幸虧是你,能夠如此準確的判斷出死亡的時間和拋屍的時間。換成其他人可能就沒這本事了,說不定就把這兩樁案子弄成了一件案子。」
卓然說道:「這畫是什麼時候印刷的?」
胖掌柜趕緊說道:「是頂門杠,當時頂門杠就放在屋角的,我們倆吵了起來,吵的很兇。他罵我說我是奸商,這都還不算什麼,還罵我的妻兒母親。我趁他往外走的時候,拿起了頂門杠,一下子就把他打倒了。」
等到了埋屍現場,胖掌柜拿著鋤頭,很快找到了埋屍的地方,三兩下便把屍首挖了出來,也是一具男屍。並且被打擊的部位也是后枕部,不過兩處都在後枕部上,跟前一個案子不太一樣,那個案子另一側傷是在頭側部。
卓然卻皺著眉,瞧著地上跪著磕頭的胖掌柜。想了想說:「你殺他是在什麼時候?」
在路上,雲燕對卓然道:「屍體不是已經發現了嗎?怎麼還要去找屍體?」
「是是,小人把人殺了之後,拋m•hetubook•com•com屍到了城外。小人不是故意的,只因為那人說話太難聽。而且還辱罵小人,小人又喝了酒,惱怒之下,便用棍子把他給打死了,就在小人家。」
卓然接過來比對了一下,果然一模一樣,因為這春宮圖都是畫了之後再請工匠進行刻板,然後用刻版進行印刷。因為是同一個模子,因此繪畫的內容當然也就完全一致了。
卓然還是用棉簽提取了那一小塊被清洗過的血跡所在的石頭縫隙,這縫隙比庄老實家那縫隙清洗的徹底程度頗有不如。所以在縫隙中卓然找到了一些暗紅色的殘渣粉末,估計是鮮血浸泡之後沒有清洗掉留下的。
這下子侯小鷹疑惑起來,趕緊詢問胖掌柜:「你確定是這條路嗎?」
這下侯小鷹也發現有些不對了,不僅方位地點不對,而且埋藏的方式也不對。先前的案子死者是拋屍草地上,而現在胖掌柜說是埋在了地里,顯然是兩種不同的處理方式。
侯小鷹又是高興,又有些沮喪。因為從剛才這掌柜的所說,兩人是因為話不投機產生矛盾而激憤殺人,並不是某財害命。看來她先前的判斷是錯的。不過侯小鷹並不覺得有多丟人,因為儘管自己判斷錯了,卓大人也判斷錯了。——他說死者庄老實家是第一現場,可是現在證明第一現場實際上在這印春宮圖的胖子掌柜的作坊會客廳里,而不是在死者的家中。連提刑官老爺都會犯錯,更何況捕快呢?因此想到這個之後,便頓時釋然了。
卓然https://m•hetubook•com.com提取了這些物品回去,同時提取了胖掌柜的指紋和血。血樣用來做血型比對。
「但一般這種情況非常少見,因為我們有專門的人對每一本印製好了的書都要進行檢查。你發現殘缺或者印刷不清的,就不能拿出去,而是馬上進行調換補印。」
「就在後院,我的會客廳里,那是會見貴賓的,屋裡當時沒有其他人。我把他打死之後,就藏在了桌子下面,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才親自把他背上了馬車。駕著馬車出城,借口說是趕去奔喪的,守城官兵放我們走了。出城之後,我就把屍體給扔到了驛道旁的草地里。」
卓然吩咐隨行的仵作將屍首運回衙門,隨後他帶著胖掌柜一群人回到了作坊。卓然讓胖掌柜指認當時殺人的現場,是在一間會客廳。經過勘驗發現,地上的青磚的確有一小塊血跡。
那掌柜的趕緊答應,吩咐夥計備了一輛馬車。他的妻兒已經知道他承認殺人了,哭著喊著出來哀求。但是又能如何?丈夫都承認殺人了,唯一能求的,就是求老爺從寬處治。
卓然還是心頭很讚歎這胖掌柜對生意的精明。的確,要把生意做到細緻入微,並且為顧客著想,才可能會贏得市場。不管做的生意是什麼,基本道理是一致的。
卓然問胖掌柜:「你打死他的工具用的是什麼?」
這胖掌柜如數家珍帶著獻寶一般的誇獎,隨後從書架上取出了一小本春宮畫冊,翻開了其中的一頁遞給卓然。說道:「大老爺請看,就是這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