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木頭丨熄滅

「真是完整的信息啊,但一個植物人,怎麼可能做出這麼多凶殺案呢?」路明非說。
點開郵件,裏面是一張肖像照,下面是相關的資料。照片里是精幹帥氣的中年人,鷹鉤鼻,戴著一幅黑邊眼鏡,眼神中全是對世界的嚮往與期盼。
「斯凱奇是腦瘤晚期,在醫學上……應該早就死亡……但,他奇迹的活下來了。」喬沐風一邊控制呼吸一邊彙報,「醫生都說是女兒的力量在支撐他……在得知女兒活著后,他的病情直轉急下。」
「可惡!你把我弔帶弄斷啦!」
「你在想什麼啊。」諾諾無語,然後趴在岸邊不知道想什麼,「路明非說,契合的劍型能獲得更高的加成,不契合的劍型反而會傷害自己,這哪裡是能隨便選啊,你以為是吃飯嗎?」
諾諾突然鬆開手嘆氣,「楚子航和凱撒還有那幾個人都好,根據他們言靈的屬性或者血統的根源,很輕鬆就能找到契合的呼吸法……你們家楚子航才厲害,一天就學會了。」
上面寫的是不為人知的內幕:
路明非將陽台外的視線收回來,拿出手機打開了自己的郵箱,裏面果然有一封新郵件,發送時間是半小時前。
兩人游到對岸后,雙腳借勢一蹬開始返航,這次兩人不約而同的進行了長達百米的潛泳,這是挑戰閉氣和體能的極限,兩道膚白的身影破水如舟,幾乎同時回到起點位置。
路明非往下一拉,刷新出了新的內容。
他的意思是如果手術順利,路明非就能見到斯凱奇。
路明非臉色微微一變,在他剛剛打開的靈感里,某個情緒如慘白的燭火……熄滅了。
「會長,這是貝當的公開資料,下面才是諾瑪真正要交代的。」卡蓮露說。
當時他就確認殺死的不是手術師本人,因為那張和_圖_書臉上的傷痕太新了,看到那張臉的同時,他就明白自己靈感聽到的那種「死亡又新生」的情緒是什麼,是那個人被手術師折磨著,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可以猜測,手術師強迫那個人偽裝成自己的身份營造假死。
「你的意思是說……手術師的目的和行為,與自己的女兒有關,而關鍵人物就是她。」路明非聽出了言外之意,看著病床上的女孩,女孩臉色蒼白,安靜的睡著。
「卡塞爾執行部已經確認過了,貝當在當天晚上就舉行了下葬儀式。」卡蓮露表情凝重,「但他們在墳墓里,沒有找到屍體。」
【西岸車禍源於一篇論文,是同校另一名教授普當斯特所為,為了成為通訊作者並拿到論文的著作權,普當斯特製造了一起意外事故,在貝當成為植物人後,普當施特以那篇論文進入了物理百家名人堂。但在一年後,普當施特離奇死亡,同一死亡的還有植物人貝當。】
「嘿!你的也不差!」諾諾豪邁還擊,蘇茜退避三舍。
「說話不用急,可以減縮內容彙報,我聽得懂。」路明非朝他露出了鼓勵的神色。
「你不介意我在任務彙報上說明的話,可以盡情遊樂。」路明非說完,卡蓮露嘴角一癟。
「希望手術順利。」喬沐風點頭,言簡意賅。
「的確不是同一個人,但我們找到了這個女孩的父親,名為斯凱奇,癌症晚期,隨時會死。」卡蓮露拿出一張病例,「這個女孩的父親在兩年前就報了警,說自己的女兒被綁架失蹤了,我們這次也算在他臨終前替他完成了心愿。」
「情況怎麼樣了。」路明非邊說邊看向房內,那是一扇巨大的玻璃牆,能看到門上掛著「正在手術」的牌子,透過玻璃能看到十幾台專和*圖*書業儀器陳列,至於手術現場被藍色的幕布擋住了。
「在得知女兒找到的消息……后,斯凱奇受到刺|激,導致腦瘤小面積壓損,現在正在緊急搶救中。」喬沐風為了表達清晰,每個字都說的很慢,「費用是卡塞爾墊付的,需要鬼殺隊承擔。」他滿頭大汗的說完。
兩人打鬧,水花飛濺,瀲灧場景美不勝收。
「他快死了。」喬沐風濃縮成四個字。
「諾諾,好了嗎?」女孩從游泳池裡冒出頭,水花順著肌膚流淌,她靠在游泳池的邊沿,朝諾諾喊。
「是的,我猜測手術師將這個女孩當作了自己孩子,想通過某種方式讓自己的女兒復活,而他的言靈也與這個相關。」卡蓮露點頭。
但路明非知道,這樣的人一般都很孤獨,甚至自卑。
「但是吃飯你也很講究,我們的諾諾就是個考究的小女孩啊。」蘇茜突然抱住諾諾,上下其手,「諾諾的身材,屬性一定很大吧。」
「也沒有啦,其實呼吸法我還沒學太會。」諾諾搖頭,「學會全集中呼吸后,才是真正的要去感悟劍技,也就是劍型,需要找到契合自己的屬性……可是我沒有言靈啦,迄今為止都不知道自己該學哪一樣。」
「因為這個女孩。」卡蓮露看向昏迷不醒的小女孩,「他的樣貌和貝當已經死去的女兒一模一樣……」
「我家路明非?」諾諾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要糾正你一點,他不是我家的,他是全世界的,在他眼裡,他是為全世界服務的男人……而且別說開小灶,他甚至覺得我不適合戰鬥,把我排除核心授課名單里啦。」
路明非陷入沉思,他突然想起下水道的那張臉,破布般的臉。
「大男子主義個頭啊。」諾諾低頭看著波動的水面,「他那是不和_圖_書懂愛,認為這個世界上的愛只有那麼幾種,而且沒了就沒了,也不會再有。」
「學過呼吸法就是不一樣呀。」蘇茜擦著臉上的水,感嘆道,「這次你又贏了。」
路明非迅速點開之前的資料,上面是一張全家福,小女孩站在男人旁邊比出剪刀手,扎著馬尾辮,高興的就像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假期。
「一模一樣。」路明非將照片和病床上的女孩對比,但又搖搖頭,「但年齡不符,貝當的女兒如果沒死,現在都應該十多歲了。」
「一個已經死了的人,諾瑪為什麼會將他定義為手術師,根據在哪裡?」路明非說。
「每個人都會在心裏裝著一個影子啊,那個影子還在,愛就還在,影子不在,愛就沒了。」諾諾說,「正常人心裏的影子沒了,換一個就行……但路明非不同,影子沒了,他連愛都一起跟著埋葬。」
紀念斯隆凱特腫瘤中心。
但病房內突然響起刺耳的機械音,就像某個系統出錯響起的瘋狂警報。
「立刻出發去孩子父親那裡。」路明非轉身就走,半途停步回頭,「其他人呢?」
「突然有點可憐你。」蘇茜輕聲說。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是要給自己加上一層殺錯人的負罪感嗎?路明非心想。
「生於巴黎,薩克雷大學物理學教授,曾任職太平洋氫能化研究組工程一師負責人,在當地被稱為充滿陽光的和平主義者,8年前在西岸島發生慘烈車禍,妻子當場身亡,女兒送治醫院后不治身亡,本人也因車禍成為了植物人,從此希望之星墜落,成為物理研究界的哀歌。」
諾諾合上筆記本,將身上臨時披的外套一把扯下來,裏面是一套紅白相間的泳衣,三點式,肌膚在蕩漾的水光下流露出玉脂感。
「路……路會長。和_圖_書」喬沐風時刻保持著專註度,在路明非出現的時候就迎了上來,站直擺出了標準的捶胸禮,十分重視儀式感和集體榮譽。
「什麼我家楚子航,別亂說。」蘇茜笑罵,「不過你們家路明非沒有給你開小灶嗎?」
這是一個室內泳池,天棚是特質的散光玻璃,陽光從頭頂照入后,變成朦朧的光打在泳池上,像蒙上了一層昏暈。這個泳池有6條賽道,靠門那邊是淺水區。諾諾沿著淺水區慢慢走入,水位慢慢覆蓋到她胸口位置。
諾諾破出水面,猛一抬頭,水花在空中灑開成圓。
「好的好的。」卡蓮露說,「紀念斯隆凱特腫瘤中心,老大,我是要跟蹤他們嗎?跟蹤的時候我能不能也玩一下項目。」
紐約,病房內。
「哦,老唐說林清秋不太喜歡這種氛圍,帶他去遊樂園了,喬沐風已經在那邊醫院等著。」卡蓮露說。
這是紐約著名的腦瘤治療基地,掌控著國際權威,也是目前業內認可度最高的醫院之一。路明非走入這間醫院,入目就是連綿的白色建築群。醫院是矮層的建築設計,讓這裏看起來更像是體育館,建築的房檐交錯堆砌,像一排巨人的階梯。
「不能都學嗎?」蘇茜疑惑道。
他根據卡蓮露提供的地址來到了腫瘤中心A科室770,一個人在那裡守候多時了。
「亨利·貝當,法蘭西人,男,36歲。」路明非念著郵件的內容。
兩人默契的在起點背靠邊牆,隨著蘇茜的髮帶從空落水,兩人像海豚般一下子竄出去。她們動作一致,同步下潛兩米深的水位,快速潛泳出七八米,又同步轉為自由泳,水花在池面飛濺,兩道身影快如飛箭。
「你去跟著老唐他們,不要暴露,如果出了什麼事第一時間通知我。」路明非說,「告訴我醫院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地址,我自己去。」
路明非微微皺眉,他有些擔心老唐和康斯坦丁,雖然康斯坦丁在老唐身邊顯得足夠乖巧,但也是個龍王,一個龍王在人類的群體里活動,怎麼想都是件十分怪異的事情。
「貝當女兒與妻子的墳墓呢?」路明非問。
「路會長,找到了。」卡蓮露急匆匆的破門而入,「諾瑪發了郵件,已經確認關聯目標,會長你有看到嗎。」
「聽起來很忠貞的樣子,但路明非不是沒談過戀愛嗎?」
如果有旁觀者,這個時候一定大呼喝彩,兩人的姿勢以及決策都十分完美,無論是潛泳還是自由泳,都是突進、高速的必勝秘訣,但這種技巧極為耗費體能,一般的職業運動員都不會進行長時間潛泳,可這兩個女孩做到了。
諾諾在最後時刻突然增速,以半秒的優勢獲得了勝利,在蘇茜眼裡,這種突破極限再次加速是呼吸法帶來的功勞。
新一輪的水面大戰正式開始。
「來吧蘇茜,我們繼續。」諾諾戴上泳鏡,一個潛泳來到賽道上,與蘇茜並肩。
「可憐我什麼?你們不會都以為我喜歡他吧,哈哈哈。」諾諾突然大笑,捧水灑的蘇茜滿臉都是。
「會不會是他擔心你啊,不想讓你在一線戰鬥什麼的。」蘇茜說,「東方男人不都這樣嗎,讓美人|妻在家裡豐衣足食,自己在外面餐風露宿……這叫什麼,大男子主義!」
「費用的事情不用操心。」路明非說,「我對這種病不太清楚,能說說這是什麼概念嗎?」
「有的,不過是骨灰。」
但怎麼會有負罪感呢,那個人內心的骯髒思緒,和暴起的殺意,在路明非看來和手術師是同一種人,只不過手術師更像一個獵手。
「他不能死,我想見見他。」路明非認真地說,「我感覺斯凱奇可以找到手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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