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榮耀的重量

「你是貴族?」凱撒問。
「啊!!」阿卡納著急忙慌的轉過身,才發現是凱撒,眼裡的驚恐緩緩消散。
「路明非面對的,一直都是這些嗎……」他的心裏跌宕起伏。
「那到不用。」路明非懶懶的躺在沙發上,眼神空洞,「慢點也不錯,之前……有些太快了。」
「到達目的地需要多久。」路明非靠著沙發,仰頭看向舷窗外的雲層。
「大概6~7個小時。」坐在沙發對面的楚子航說。
「路明非會長,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而無私的人。」凱撒淡淡地說,「卡塞爾也是為人類服務的組織,今天在這裏的人,或者已經死去的人,都會得到最好的對待,他們是英雄,一直是。」
「當時乘坐的是裝備部特改的戰鬥機,飛行速度和導彈類似,相當於一次性載具。」楚子航認真的說,「如果覺得慢,我們可以更換載具的。」
「我看到你在同一個地方來回擦了十幾遍了。」凱撒說,「有那麼臟嗎?」
「凱撒少和*圖*書爺!」阿卡納的吶喊。
黑色的私人飛機撕裂雲層,發出轟鳴巨響,穿入天際掠過卡塞爾的上空,這架黑色的灣流G550曾是昂熱的專屬座駕,它此行的目的地是日本。早在許多年前,昂熱就層駕臨到日本港口,給島國帶來了新的秩序。
這場戰爭勝利了,代價是媽媽早亡、加圖索覆滅,還有這棟樓里哭泣的年輕人,這便是戰爭,沒有榮譽沒有英雄,全是中槍者。
這把槍是他年少時某個夏天撿的,他當時熱愛槍械,更崇尚男人的真理,於是他對著前方開了一槍,但槍沒發出聲音,也不見子彈的去向。直到十幾年後的今天,他才從風裡聽到呼嘯的聲音,子彈正中眉心。
這個動作喚醒了凱撒當年學習禮儀的痛苦記憶,但也讓凱撒意識到眼前女人的不平方,正常人說話和舉止怎麼會是這樣的姿態,他記得這批醫護人員都算不上混血中,是學院當年從世界各地挖來的。
凱撒沉默了www.hetubook•com.com
他想起和路明非初次見面時的畫面,那雙黃金瞳里滿是憤怒與不甘,那是他在想,這個剛剛進入卡塞爾學院的學弟會有什麼不甘呢?
這是他那位死去叔叔說過的話。
「人總是會死的,但不要讓自己死在路上。」老男人的聲音。
凱撒回過頭,老婦女以一種極端悲慟的目光看著他,就像隔著炮火在凝視廢墟另一邊的人。
「這群孩子真的往後都不用痛苦嗎?他們真的可以得到應有的對待嗎?付出的人真的可以有回報嗎?」阿卡納喊道,空曠的長廊回蕩著她的聲音,病房裡原有的吵雜也在這個時候安靜了。
「為什麼要向我道歉?」凱撒神情疑惑。
阿卡納在引導服務台上整理著檯面的文件,如今醫院來探望的人太多了,女護士們基本都被那群優秀的男孩迷住了雙眼,她不忍心去打斷他們的相處,只好一個人清理醫院的衛生。
凱撒沉默的站在樓道的盡頭,他覺得自己揭開m.hetubook.com.com了世界面紗,其實這個世界的本質是一場與你毫不相干的風景,你總是以為自己屬於世界,直到許多年後,幡然醒悟過來,原來自己只是過客。
凱撒看著這位老婦女的眼神,似乎看到了悲切的一生,她突然明白為什麼這個老婦人看誰都像看自己的孩子……
現在這架代表「昂熱」的飛機再次起飛,要給那片37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帶去新的理想。這台飛機宛如急游于深海的虎鯊,展露利齒,咆哮前進。
「當初你為什麼會選擇來到這裏。」凱撒說,「卡塞爾醫學部的合同,我記得是終身制。」
這裏不像是飛機,更像一間輕奢裝修過的客廳,三張藍色的毛皮沙發,中間是銀白色的乘酒桌,角落一排櫃架,放滿各式各樣的洋酒。
「我方才在上面對你失禮了,我由衷表示歉意。」阿卡納微微欠身,標準的貴族禮儀。
「追逐理想同樣如此啊叔叔。」凱撒心裏回答當初聽不懂的話。
現在他在想,路明非經歷www•hetubook.com•com了什麼,為什麼眼裡會藏著深如灣譚的悲憤。
角落裡終於傳來了隱約的抽泣聲。
凱撒突然感覺肩膀好重,彷彿壓上了幾百噸的巨石。
凱撒看著老婦女離去,也轉身離開,但走了幾步后,阿卡納的聲音再次叫住了他。
「沒有……」阿卡納搖頭,「我剛剛在想事情,有點出神了,抱歉。」
「算不上貴族,小時候家境算比較富裕。」阿卡納輕聲說,「後來遇到戰爭,我的家人都死了……」
她仔細的收好文件,擦拭桌面,空氣沉悶的讓人窒息,抹布與桌面摩擦的聲音像導彈掠過天際的呼嘯聲,有人在呼嘯聲中閉上了雙眼,死在了塵埃中。
凱撒轉身離開了這裏,與來時不同,過來時他找不到路,現在找到了。他大步前進,身後是悲憫者的哭泣與祝福。
「阿卡納女士。」有人說話的聲音驚醒了她。
每個人都在歌頌英雄的偉大,讚歎戰爭的目的或批判戰爭的殘忍。
剛上飛機時,路明非就已經足夠驚嘆了,無論是那輛火車和-圖-書還是這架飛機,只要昂熱出入過的地方,幾乎都要放上一些名貴的酒,雖然這位酒鬼已經失蹤了。
凱撒從小就覺得自己未來會是英雄,可能會左右某個戰局,為加圖索帶來一場勝利與榮耀,媽媽跟他說「孩子啊,你太善良了,但世界又這麼殘酷,你的善良有什麼用」。他當時其實有反駁,他說「我是凱撒啊,凱撒將帶領大家走向一致的目標」。
是什麼呢?可能是責任吧。
「是的,每一個選擇加入的人,都是不想再回歸外界的懦夫。」阿卡納點點頭,「凱撒少爺,您比較忙,我先不打攪您了。」
原來除了榮譽和理念……前進的路上最沉重的便是責任,這份重量看不見摸不到,只有走到這個位置,這個階段才能感受到,這份重量重若泰山。
「有點久,要六七個小時,之前我們去三峽也沒那麼久吧。」路明非說。
所謂的勾搭女護士也好,聊天吹牛也好,只不過是傷痛者掩飾傷疤的繃帶,但總有醫護者會掀開繃帶,給他們塗上真正治傷的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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