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半點猶豫的回答。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十二點了。
陳金寶叼著旱煙,點頭嗯了一聲:「二狗的小六輪,有七八個了,你媽要走,擠一擠能坐下來。」
我又作揖拜了幾拜,這才開始尋摸藏屍之地。
「你進那座廟了!也好,不是啥壞事,他沒顯法就是默許了。」爺爺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臉上浮起了一絲笑意。
「外面有親戚、朋友,想出去躲躲的,麻溜兒趕緊上車了啊。」
回到家,已經是接近凌晨四點了。
我沒作多想,打著電光,緩步走進了神殿。
不知道為啥,我總感覺渾身不自在,像是黑暗中有一雙陰森的眼睛在注視著我。
比如我,上了幾年大學,在外面有了些自以為是的見識,便對陳家的祖傳之法不怎麼上心了。
吃飯的時候,大家盡量不去想村裡的事,但依舊沉悶的緊,酒肉吃在嘴裏全然沒有半點滋味。
現在是夏季,要是往日,天早已現了魚肚白。
而且,萬一這兩位是凶神惡煞之流,就更不保險了。
還有豫南,有一山間老村出了厲鬼,一夜之間上百人橫死。
然而,整個小河村上空,卻是一層灰濛濛的霧氣,就https://www•hetubook.com•com連空氣都是涼颼颼的,四處透著深秋的寒意與死寂。
右邊神像空有一張臉模子,卻沒有雕刻任何五官,頭上蓋著一個垂簾,衣著也未刻意雕飾,單從身形來看,分不清是男還是女。
說來也怪,這一片卻是「乾淨」的很,天上沒有嘈雜的飛鳥,廟裡別說老鼠,連一隻蟬蟲、蟈蟈都沒有,清冷的月色下,透著一股子令人發寒的死寂。
我苦笑說,路都還沒找著呢。
我從口袋裡摸出老司城點燃,一尊三根敬好了,然後口中念念有詞:「兩位神官,小河村現在有難了,今借貴寶地藏屍避禍,有怪莫怪,多多保佑。」
廟門殘破,我推門走了進去,裡邊有一個小院,地上石板裂痕斑駁,長滿了一茬一茬的雜草。
爺爺顯然也看不透三叔,沒有言語。
我長了個心眼,問老村長:「七爺爺,今兒是二狗發車嗎?」
然後,我把遇到福生和埋屍的事情,跟爺爺說了。
他問的是我埋在哪?難不成,他知道我去了後山?
小魚說,爺爺歇息去了。
一路上,我見到了不少貓狗、老鼠、飛鳥的屍體。
會是爺爺嗎?
「https://m.hetubook.com.com福生當然去,他二舅不在鎮上么,正好出去避避風頭。」陳金寶笑道。
「爺爺,你這是……」我好奇問道。
「長生,你昨晚把屍體埋哪了?」吃完飯,三叔把我叫到一邊問道。
我心想那不正好,往門口走了兩步,我頓住腳步,猛然想了起來,昨晚福生說過,二狗拉了一車人出村,車出事了,人全都給塌方沒了。
我心裏其實是很犯嘀咕的,這廟裡已經不安全,有人來過,除了爺爺,也有可能是那穿著繡花鞋的詭異男。
「爺爺,既然他和二叔有師徒淵源,為啥不助咱一臂之力?」我驚喜問道。
這廟怪的很,指不定裡邊真有神靈。
我冷眼看著她:「你還是先說說,上次屋內穿著繡花鞋的人是誰吧?」
不過,趙美芝既然遺言讓我尋廟埋屍,自有她的道理。
然而如今,一個杜春娥現世,已是攪得人心惶惶,天象大變。
又或者某大廈,逢七必出人命案等諸多恐怖典故。
廟內布滿了灰塵、蛛絲,不過並不潮濕,反而很乾燥。
埋哪呢?
我正琢磨著,老村長從門外伸進了腦袋喊道: 「麻子,你們家不走嗎?」
「你二叔的m.hetubook.com.com
本事,就是從他那學的,那天晚上讓你點煙去問的,也是他。」爺爺見我一臉困惑,想了想還是告訴我了。
反正鬼也見過、殺過了,最壞的結果無非還是遇到鬼,我深吸了一口氣,背著趙美芝踩著吱嘎作響的石板進了廟內。
我又遲疑了一下,指了指東邊院子,暗示三叔。
想了想,我背著屍體出了廟,在靠廟一棵老古松旁邊,刨了個不大不小的坑,把趙美芝的屍體埋了進去,填好土又撒了些枯枝落葉做了遮擋。
那會兒純粹當鬼故事讀,心想著朗朗乾坤,區區一隻鬼,一具屍體,在如今的社會能掀的起什麼風浪,無非是先人誇大其詞,以訛傳訛罷了。
「哥,我二娘呢?」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問道。
「她自己讓埋,那就埋吧,你二叔有安排,又有廟裡的東西在,應該差不離的。」爺爺捋著須子,琢磨了片刻道。
爺爺說的他,固然是指廟裡的那尊神,從老爺子的表情來看,應該不是邪神一類了,我心裏稍微放鬆了一些。
「滿伢子,你過去看看,要還有位置,再去叫你媽。」爺爺給我使了個眼神,悄悄把一個黑色的龜殼塞在了我的口袋裡。
折騰了一晚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也累了,這會兒眼皮子直打架,冷哼了一聲徑直回屋睡去了。
老村長陳金寶舉著高音喇叭,正在挨家挨戶的喊話。
他老人家正在畫符,桌子上還擺了銅錢劍、羅盤、八卦鏡一類的驅邪之物。
既來之,則安之。
一尊石雕,一尊泥塑,還真是挺古怪的。
「燒了?」三叔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起身走了。
想來不是鬼怪無能,而是人類失去了敬畏之心。
「我打算出村一趟,去鎮上找吳瞎子,他道行比我高,或許能鎮住杜春娥。」爺爺說道。
我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走,讓秀梅先走。」爺爺道。
而且它的頭有點像蜂窩狀,那是用泥巴壘的,由於時間久遠,導致坑坑窪窪才成了這樣。
我笑了笑,又問:「福生去嗎?」
她扒拉頭髮遮住臉面,搖了搖頭,沉默以對。
我知道這娘們不張嘴,拿鉗子也撬不開,也懶的再廢口舌,便問她老爺子去哪了?
我媽和小魚做了一桌子的菜,全都是大魚大肉。
我抬頭看了一眼,廟頂上蓋了瓦,顯然村裡有人修整過,不然早起了水霉青苔。
要不是偶爾有幾聲犬吠,我都懷疑昨晚,整個村子是不是人死絕了。
試想若是往日多hetubook•com•com
下些功夫,昨夜又怎會被福生險些所害。
「滿伢子,你去問問你媽,走嗎?」爺爺問道。
「趙美芝的屍體……」我還是覺的有些不大放心。
我問這話,爺爺也琢磨過勁來了,臉色微微凝重了幾分。
正中神案上供著兩尊神像,左邊是一尊身材瘦削的長須男子,手呈捧狀,應該原本是握著東西的,不知被何人取走了。
現在除了爺爺,我誰也不信,包括這位親叔叔。
以前在爺爺那部傳家的《陰陽手札》上,曾看過先人記載的西川旱魃屠村案,說是有一具老僵,有飛天殺龍之能,造成連年乾旱不說,專吸人血,據說還是出動了官方力量,才予以剿殺。
他拍的很重,差點沒拍散我,好一會兒我才緩過勁來,搓著膀子呲牙咧嘴的去了爺爺房間。
我知道這是厲鬼作祟的陰瘴。
進了祠堂,周小魚正趴在桌子上打盹,我一進來,她就驚醒了過來:「長生哥,咋樣,找到出路了沒?」
正說著話,村裡傳來一陣嘈雜。
做完這一切,我拖著乏累的身軀,提著人皮燈籠下了山。
他顯然還不知道,自己孫子早已經魂飛魄散了。
「神鬼莫測,他不添亂就不錯了。」爺爺搖了搖頭,似乎對那東西也不是很熟悉。
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