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開心就好

罈子下半截的地方,用炭筆畫了一個油燈的圖案,油燈上用硃筆畫出的火苗很是刺眼。
一聲輕嘆過後,三叔「咕嘟」一聲把茶水一飲而盡,起身朝卧室的方向去了。
會不會是我多心了?
這罈子只是被三叔隨手放在這裏的,並不是那個穿繡花鞋的混蛋用來煉鬼的?
是的。
頭頂傳來了一陣水流聲,應該是三叔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我二叔可是硬生生的用紙弄出了一個趙美芝。
他……他還要殺我,絕了老陳家的血脈!
這紙人手裡握著一條牛尾鞭子,腳下用硃筆畫了一雙鞋子。
好在,三叔腳上並沒有穿著那種血紅色的綴朵繡花鞋。
也許,三叔有什麼苦衷吧。
他的眼裡就只有那個女人,其他什麼都沒有了!
我在三叔家裡確實沒找到黑布。
可是他並沒有說完,而是說了一句「你開心就好」。
如果這場景擱在一個月之前,我一定會從桌子底下鑽出來,跳到三叔面前「哇」的嚇他一跳。
三叔沒說什麼,點了下頭就出去了。
這罈子上面有個蓋子封著口。和-圖-書
我心裏不停地念叨這些話,悄悄打開房門走出了三叔家的堂屋。
「春娥,二十年了,你終於出來了。」
被我扶著的,是一個黑漆漆的大肚罈子。
不過我的手在蓋子上抓了一會兒,又放開了。
可是……三叔現在跟杜春娥一夥兒了。
「周家這幫混蛋。」
「爺爺,昨天晚上……」
杜春娥,一定是杜春娥,肯定是這個厲鬼在我和三叔之間製造矛盾!
正是我三叔。
或者根本就是有人在陷害三叔吧?
足足過了三分鐘,我狠狠地一咬牙,轉頭走向了堂屋門口。
這會不會就是「黑布罩起來的屋子」的真相呢?
好吧……其實不打開罈子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那個女鬼也在三叔家裡?
而我的心臟幾乎都要從喉嚨里蹦出來了。
我心中百感交集。
可是現在蹲在桌子底下朝外看的時候,四面都被毯子簾遮了起來,黑乎乎的。
從小,三叔就帶著我上山抓野雞,下地摸田鼠,很多時候我都覺得三叔就跟我爸沒啥大區別。
我爸和我二叔都走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早,上一輩的長輩除了我媽就只有三叔了。
可是打開紙盒子之後,我對三叔的最後一點期望幻滅了。
她不但生下了周小魚,還像個正常人一樣活了二十年。
周疤子怎麼說的來著?
「希望長生……哎,算了。你開心就好。」
福生口中穿著繡花鞋,拿著牛尾鞭的人,會不會就是盒子里這個紙人?
此時此刻,我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只要我還能喘氣,別說躲在桌子下面,就算我挖個坑躲到地下三尺,都有可能被她揪出來!
「你到底怎麼樣才能消了這口氣?真的要我們陳家和小河村的人都死絕了,才肯罷休嗎?」
只是跟三叔玩個躲貓貓也就算了,女鬼找人可是衝著陽氣去的。
我再次按亮手機屏幕,看了那罈子好半天。
最上面的一張,是一個白紙小人。
可是我怎麼都沒法把匕首從鞘里拔|出|來。
我真的有點不明白,那個杜春娥到底有什麼好,能讓三叔在二十年後依舊對她如此痴迷。
「唰!」一隻腳從毯子簾外伸了hetubook.com.com進來,險些戳到我的腳上。
我差一點就被嚇得從地上蹦起來了。
「老三,你去村口那邊看看,能不能找到一輛警車。」爺爺慢吞吞的交代了一句。
而在罈子旁邊,還放著一個扁平的小紙盒,不知道裏面裝的什麼。
而在紙人下面,則是用白紙剪出的毒蛇、老鼠之類的東西。
二十多年了,我第一次產生了想要殺人的念頭。
要是擱在以往,爺爺該心疼了。
進屋那人念叨了一聲,坐在了桌邊。
手機屏幕散發著淡淡紅光,把桌下這一小塊空間照的一覽無餘。
三叔這是在和杜春娥說話嗎?
回到家裡,我再次靠坐在窗邊看著三叔家的方向發起了呆。
福生當時說的很清楚,罈子里有一種陰邪無比的油。
誰知道爺爺卻好像會錯了意,沖我擺了擺手,摸出煙袋鍋來給自己點了一鍋。
雖然腦子裡一直有個聲音在跟我吆喝:「先下手為強,不然死的就是你」。
可是過了很久,沒有聽到任何回答。
村裡現在這個狀況,就是活一天算一天了。
思索再三,我放棄了https://m.hetubook•com.com罈子,轉而打開了那個小紙盒子。
可是當我走到門邊的時候又猶豫了。
我輕手輕腳的從桌下鑽了出來,看著三叔卧室的方向,隔著褲子摸了摸揣在褲兜里的那把匕首。
我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了起來,險些發出了聲音。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手裡的大肚罈子。
這讓我心頭稍稍鬆了一些。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第二天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午飯的點了。
三叔……
陳老三已經瘋了。
那是三叔的腳。
那麼……以三叔的本事,加上他可能從杜春娥那邊學到的東西,控制這些紙人來為他煉鬼,好像並不是什麼難事兒。
我的天啊。
我猜他當時嘴裏念叨的那句「希望長生」,後面應該是「能夠逃出去」。
就在我想要打開盒子看看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門軸轉動的聲音,我急忙按滅手機屏幕,屏住了呼吸。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卧室里傳來了三叔的呼嚕聲,我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有很多事情你不是看不|穿,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小盒子里放的是m.hetubook.com.com一堆剪裁過的紙片。
我拖了個長音,倒不是賣關子,只是不曉得該不該現在跟爺爺把事兒說了。
可是這一次爺爺啥都沒說。
我的手開始哆嗦。
飯桌上的氣氛依舊很壓抑。
三叔從小就對我那麼好,他填充了我缺失的父愛,他不可能我害我的,不可能的!
「滿伢子……周家這次,怕是也把寶壓在你身上了。」
看來三叔就只是在自言自語。
我心裏很清楚,剛剛那些只是我不願意承認三叔要殺我,自我安慰的開脫之詞罷了。
不過在關上房門的時候,兩行冷冰冰的液體沿著我面頰淌了下去。
三叔輕嘆了一聲,又念叨了這麼一句。
福生說他是被關在一個用黑布罩起來的屋子,裡邊有一口大肚壇。
可是現在,我連呼吸都不敢了。
先不說那油有沒有味道,萬一裏面現在煉著別的鬼,或者說油本身陰邪之氣非常的重,很容易驚動三叔。
我不想面對三叔要殺我的事實。
家裡本來還有三隻下蛋的老母雞,我媽今天宰了一隻,給我們燉了。
想知道是不是三叔乾的,可以打開罈子看看裏面是不是古怪的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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