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這些紙片有什麼問題，或是貨不對板，而恰恰是，他發現，自己的猜想，竟然完全正確！
但這種錯判，卻成全了警方。他們終於拿到了將閃爺入罪的證據。
尤其要命的是，和一般的找東西不同，他要儘可能地搜集全部的碎紙片！
當陸少淵和網警支隊的專家們，研究了兩天後，就發現，要採用網路手段追索到閃爺，還得跟那位早早可兒，親自問一些事。
這種時候，她自然注意不到，在台下那些擁擠的人群中，還有幾個人，看似和其他粉絲沒什麼兩樣，該叫叫，該吼吼，該拍手拍手，該跺腳跺腳，但實際上，當他們的眼神瞄向她時，卻有些不易察覺的銳利。
她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警方的行動被發現了？
警方和陸少淵的預判沒有錯，這個女網紅早早可兒，還真是個「寶藏女孩」。
看了看手中拎的裝著所有紙片的袋子，他又有些感慨：「看來，不管技術發展到什麼地步，這線下的勞動，還是沒辦法完全規避和替代啊。」
這是他的幸運；不過有點不幸的是，這些紙片被拋灑的範圍挺廣，再加上雖然是少風，不等於沒風，很多紙片被吹得到處都是。
幾乎沒等多少時候，龍雲生便和幾個下屬一起衝過來了。
「唉，科技的進步，終於帶走了人類最後一絲天真……」
看來，這個虛榮的姑娘，對閃爺了解得還不夠全面。
這時她又想起那個人。
如果她真的了解所有閃爺干過的事，特別是那些暴虐血腥的事，她就不會有這種想法。
但這種情況下，要追蹤習慣隱匿在虛擬空間中興風作浪的惡棍，還得網警出馬了。
只是那些來抓她的警察，顯然對這種情況已經司空見慣，見怪不怪。
通過監控警方發現，這段時間，這早早可兒就好像恢復了單身狀態一樣，再沒和那個「男朋友」聯繫過。
閃爺一向是行走在暗影中的和-圖-書邊緣人，絕對抗拒這樣刺眼的聚光燈，所以他立刻消失，也是很正常的事。
並且，因為他們給的條件非常優厚，甚至已經有不少國內高科技大企業的核心程序員，都被他們給誘騙，去了那邊。
每當她看到台下洶湧熱烈的人群，臉上的笑容便愈加濃厚，主持的語調也隨之不斷往上飄。
而從女網紅的口中，他們還得到了一個新信息：這閃爺，居然夥同境外犯罪組織，替東南亞那些博彩公司，以先欺騙、后脅迫的方式，從國內成規模引誘程序員，去那邊為博彩公司開發軟體、維護系統。
蘇雪婷當時正在外間，看著這幾位熟悉的准同事衝進來時，驚訝地發現，他們的眼睛還真的好像閃爍著狂熱的光！
於是網上那些騷動的宅男們，眼裡只有拋灑白紙片如花似雪的漂亮女神，哪可能聯想到，這些紙片其實有貓膩？
這樣一來，整個現場的氣氛可謂被推到最高點。
這幾天的事態變幻，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是我……」她遲疑著問道，「你們是？」
現場的氣氛，極其熱烈，台上的女Coser正扮成遊戲角色中的警員和士兵，端著塑料道具槍擺出各種嫵媚的姿勢；台下的遊戲迷正分成四人一桌，緊張地做著對戰的準備。
不僅如此，他們還高度懷疑，那少部分不全的資料，很可能還在早早可兒手裡。
「專業的事，還是要專業的人來做。」
所以，他很幸運地看到了被「飛花女神」拋灑在那裡的白紙片。
「他是多麼儒雅、親善、強大的一個人啊。」
按理說進行到這一步，一切都很順利，但終究好像老天爺不想把所有的運氣，都放在他們這一邊。
很自然，因為陸少淵也一直在追蹤閃爺，突破性的線索還是他提供的，龍雲生就理直氣壯地抓了他的壯丁，讓他一起來參与這件事了。
想象中，自己的應對，要麼堅貞不屈，要麼緊張激烈，
hｔｔps://wｗw•hｅtuｂooｋ•cｏｍ.cｏm要麼大義凜然，和警方鬥智斗勇。
她以前可不會這樣。
不過他們還沒衝到近前，就被警察攔住。
最近剛剛躥紅的早早可兒，正被邀請作為這個活動的主持人。
但當無意間走紅后，她就開始走文藝女神人設，要把自己和那些「妖艷賤貨」給區分開來。
到最後，他渾身熱汗淋漓，衣服被刮破幾處，頭上衣服上到處是草屑塵土，連手背上，都被颳了幾道血痕。
「只要沒引起閃爺的懷疑就好。」
「想想閃爺這傢伙對自己的那些作為，簡直太噁心了！什麼東西啊，虧自己以前還仰望呢！」
而且，不覺得自己這種銷毀方式，很聰明嗎？
聽到她這段交代后，龍雲生和陸少淵就面面相覷。
當對抗賽終於結束，到了相對自由的時間，正在早早可兒興奮地走向自己的粉絲，開始「與民同樂」時，卻忽然有幾個身著便衣的雄壯男子，朝她走了過來。
「這才是我的神！那個什麼『閃爺』和他一比，簡直就是小小螢火蟲和太陽的區別！」
她的內心，忽然生出一絲憐憫，又滿是慶幸。
她不僅主持全過程各環節，還在現場遊戲競賽單元，擔任直播講解員。
那些紙片拼接起來，果然高度疑似是閃爺的一些記錄信息。
「嘻！那次找了個破山谷撒紙片，真是神來之筆呀。」她在心裏自鳴得意。
「這麼快的事業上升，也挺好的。」她喜滋滋地想。
這時台上的女網紅，正是春風得意，顧盼自雄。
這裏面，就包括了杭州本地幾個國際知名IT巨頭的核心員工，甚至陸少淵還得知，連他那位世伯歐陽雄的太宇光恆集團，也流失了好幾名重點程序員！
但從來沒想到，等真正事情發生時，自己只是簡單的一個「噢」字，沒有大義凜然，沒有鬥智斗勇，有的只是身體的顫抖，和內心的恐懼。
當她試圖勸說自己真正的上和圖書級龍隊長，不要找一個民間人士來參与這麼重要的事情時，龍雲生卻一句話就把她給堵回來了：「他哪是外人？他可是咱們網警隊的特別顧問！」
和想象的不同，虛擬空間的事，並不完全能只在虛擬空間中解決。
尤其重要的是，這次幫閃爺銷毀機密，她不僅形式上創新，還留了一手。
接下來的事情，毫無懸念。
而今天來到現場的，還不止是遊戲迷和圍觀的商場購物者，有許多早早可兒的粉絲，也聞訊早早地趕來，在台下圍成一圈，替早早可兒吶喊助威。
那個人就曾說過，人類其實是一種很自大和固執的動物，都有自己的盲點和誤區；所以越是危險的，反而越安全。
「果然『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以前還不覺得呢，現在一對比，實在不能忍！」
很慶幸，他的分析都對，雨城杭州那幾天晴空萬里，乾燥少風，又因為地點過於偏僻，那些好似在杭城無處不在的清潔工大爺大媽，暫時並沒有涉足那裡。
她保留了少數重要資料，根據她自己的交代，這麼做是為了自保。
她內心這樣強烈的轉變，即使再掩飾，也都顯露在表情里，一覽無遺。
而以閃爺的神通，一旦不聯繫，可以輕易地切斷任何能追索到他的可能路徑。
這時候，那些粉絲們還沒怎麼反應過來，有幾個主辦方的工作人員神色大變，忙衝過來，想弄清是怎麼回事。
大屏幕上的宣傳視頻光怪陸離，聲光電效果極具震撼力，早早可兒也在台上賣力地主持，無論聲音和話語都充滿煽動性。
警方鬆了口氣。
嘴裏說著主持的套話，目光瞥向正在台上賣力擺Pose的女Coser。
「你就是劉愛香？」為首那人低沉的聲音響起。
根據訊問得知，她是姘頭眾多的閃爺的新寵，知道閃爺不少信息。
她已經習慣了不勞而獲、揮金如土的生活，她要確保閃爺不會把她甩掉——或者確切的說，就算甩和圖書掉也沒關係，有了這個把柄在，以後不用陪睡也能要到錢，還更好。
她當然察覺不到。
便衣警察跟他們出示了證件，並低聲簡單說明了下情況，這幾個遊戲公司的員工便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退了開去。
「見我變得更好，他一定會替我高興的！」
她忽然發現自己還是那樣脆弱，不堪一擊。
等他回來，仔細用自己的方法，細細研究和拼接那些紙片時，只拼了二十幾片，他就立即停止了。
剛才覺得自己在雲巔俯瞰眾生，轉眼間就被打落雲端，顯出原形。
當完成了圖像分析，陸少淵就對那些白紙片變得更加懷疑。
對此陸少淵倒是甘之如飴，不過蘇雪婷因為心裏始終橫亘著一絲懷疑，便沒來由地有些抗拒。
「我們是警察，跟我們走一趟吧。」說著話，這男子朝她出示了證件。
這時她又想到，自己沒有完全聽從閃爺的指令，沒照他說的那樣悄無聲息地燒毀那些記錄資料，而是採取了一個很華麗、很肆意的銷毀方式；對自己這行為，別人也許會覺得自己胡鬧，但其實他們都不懂自己。
警方立即行動起來，無論龍雲生的網警支隊，和警方的刑偵方面，開始緊密配合，秘密布控早早可兒。
「一定會的！」
當他終於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搜集了最全的紙片后，便直起腰來，長舒了一口氣。
再加上，早早可兒爆紅之後，也要開始忙自己的「事業」，肯定沒辦法經常陪閃爺了，所以有現在這樣的結果，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當接下來四人一組的「曠野突擊」遊戲對抗賽正式開始，早早可兒對著大屏幕上實況解說時，情緒變得十分亢奮，水平超常發揮。
他根據行車記錄儀里的視頻，一路摸索還原，終於找到那個偏僻的山谷。
她覺得自己此刻，正達到網紅主播事業的最巔峰！
最後她在心中，做了一個頗為文藝的總結。
這一天，就在杭城一和_圖_書家很熱門的城市購物廣場里，一樓大廳中，國內排名前幾的一家遊戲公司，正在舉辦一場「曠野突擊」遊戲的城市挑戰賽活動。
他仰望藍天，環顧翠谷，覺得今天這裏的景色格外的美好。
「他知道我現在這樣，會替我高興嗎？」
也不過就是幾天前，她的身份地位，還是和這些女Coser一樣。
見她情緒劇烈波動，為首的警察只帶著一絲嘲諷的笑容，說了聲「走吧」，就把她給帶走了。
劉愛香，也就是「早早可兒」，設想過無數次被警察找上門來時，自己應對的情景。
於是接下來陸少淵搜集紙片的時間，都比他趕到這裏的路程時間更長。
只是，以為才是開始，誰知已是巔峰。
不過經過激烈的討論，警方認定，這純屬巧合。
「哎，真是浮生若夢，人生得意須盡歡呀。」
他立即打電話給龍雲生。
一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早早可兒一愣，頓時就有些慌張起來。
最可能的原因是，早早可兒的爆紅，讓閃爺始料未及；他沒想到，在他心目中一直是「胸大無腦」的小妹妹，還耍了這麼個小聰明，竟然利用幫他銷毀記錄的事兒，直播炒作了自己一把。
「噢……」
這樣也就罷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早早可兒還紅了！
最關鍵的是，所有紙片都拼完之後，發現這些記錄信息，並不全！
不到半天後，陸少淵便在龍雲生的陪同下，在拘留室見到了早早可兒。
自己呀，都是因為生命中出現了那個人，就覺得苦悶低俗的生活中，忽然有了光，從此無論做任何事，都不想平庸啊。
沒了濃妝，沒了直播軟體的美顏，看到了真實的早早可兒，也就是劉愛香，陸少淵忽然很感慨：「以前總認為，眼見為實，就算聲音有問題，甚至圖片可能假，那視頻總不會假了吧？這一對比，簡直就是兩個人！也不怎麼好看嘛。」
一旦發現這一點，他就停了下來。
很快，所有的懷疑，都得到了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