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心還是心疼？」
宋聆秋要往前走，又忽然停下來，抓著張秀英的手腕牽著她：「我經常出差，有許可權免費升艙，那樣你會坐的更舒服點。」
張秀英沒再掩飾，她拿著紙巾擦眼淚：「我算是知道了……」
康瑤很了解這個爸的德行，直接問：「爸，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我還忙著呢。」
張秀英不說話了，因為起飛的失重感讓她再次緊張了起來，她緊緊地抓著座椅扶手，身體都是緊繃的。
宋聆秋特地選擇了能看到夕陽的那邊，飛機穩定后，她調整了張秀英的椅子：「張秀英，你脖子上的相機是擺設嗎，外面夕陽那麼好看，你不給素卿阿姨拍幾張？」
她看到金色的光，也看到橙色的雲，更看到雲海不斷翻滾，她從來沒有過如此奇妙的體驗。
張秀英不懂，就聽到了免費兩個字，沒過幾秒又擰著眉：「天底下哪有免費的事，你是出了多少差啊……」
「操心。」
掛了電話，康明宇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著路邊來來往往的人，有些是情侶，有些是家，還有一些是父母一人一邊牽著和-圖-書
孩子，他心裏那股愧疚就更明顯了。
她摁著相機的開關，好像怎麼都拍不夠，眼睛里滿是這樣的美好，不知道為什麼，張秀英又熱淚盈眶了。
沈素卿那邊買的是三張經濟艙的票，宋聆秋的目光在張秀英期待又緊張的樣子上一掃而過，壓低了聲音問姜懷夕：「我要是幫你升艙，你會覺得我炫富嗎？」
離婚的時候林小晴並沒有要撫養費，康明宇雖然知道張秀英一直在貼補閨女，但心裏難免也心虛。
她出了多少差？宋聆秋數不清了，只知道在最開始的那幾年，她是沒日沒夜的飛。
康明遠躊躇了幾秒鐘：「那個……你知不知道你奶奶現在在哪兒啊？她好幾天沒回家了。」
姜懷夕自己都沒有發現，她跟張秀英和宋聆秋說話的時候已經親近了很多：「而且你以後也不會一直幫我升艙。」
她穿行在雲海之中，天空五彩斑斕，霞光像是絲帶一樣輕柔地飄在眼前，彷彿只要她輕輕招一招手，它們就能跑到她的手上來。
一想到這個，她索性點頭：「對，我就是在操心你。」m.hetｕｂｏｏk•ｃom•ｃom
宋聆秋問：「知道什麼了？」
宋聆秋一愣，被她說的失笑不已。
「不是。」
為了彌補他的愧疚，康明宇給閨女轉了一筆錢，還備註：閨女，爸爸愛你。
全世界也就閨女這麼說話，康明宇非但不生氣，還覺得被她罵兩句心裏才踏實。
姜懷夕問她：「那你以後會一直給她買商務艙嗎？」
宋聆秋咬了咬牙：「你可真是會為我操心。」
飛機起飛的時候，張秀英還在擔心姜懷夕，宋聆秋坐在她旁邊：「你老是那麼關心別人幹什麼，都是成年人了，人家自己有分寸。」
張秀英下意識就想否認，突然想起沈素卿說的話，她說：「一輩子都活到這兒了，做人還扭扭捏捏的做什麼，想說什麼就說，想吃什麼就吃，想去哪裡就去，等你真的做起來了，你就發現時間都不夠你用的。」
張秀英側頭看過去，立馬就被窗外的景色驚艷了。
張秀英說：「怪不得人人都想上天堂，原來天上這麼美。」
康瑤又說：「反正奶奶跟我在一塊好著呢，你就別擔心了啊。」
她頓了和-圖-書頓，又說：「張秀英，下次我再帶你看日出。」
康瑤在那頭頓了頓，小姑娘語氣都嚴肅起來了：「爸，你為什麼要覺得我媽跟你分開了就一定要找個男朋友才能活下去啊，交不交男朋友是她的自由，如果碰到一個對她很好她又很喜歡的人，那我希望你也能替她高興，如果我媽自己很享受現在這種生活，那也都是她的自由，這都什麼年代啦，一個女人一輩子就非得跟個男的過啊，反正您是別想了，我媽是不可能復婚的啊。」
側頭的功夫，宋聆秋忽然發現，雖然沈素卿幫她染了頭髮，但曾經那麼高大的張秀英，如今站在她身邊，竟然就這麼小小的一個。
宋聆秋這才猛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張秀英聽著她的話，緊緊攥著她的手，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康瑤對這個爸爸雖然恨鐵不成鋼，但在母親的教育下，也保持著基本的親近：「還好，爸，你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張秀英好奇：「怎麼啦，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呀？」
宋聆秋過了一會兒才看到她在悄悄抹眼淚，給她遞了紙巾過來：「你www.hetubook.com.com哭什麼？是不是想上廁所了？我帶你去。」
察覺到女兒要掛電話，康明宇有點急了：「哎，那個……」
宋聆秋走到張秀英跟前：「把你的票和身份證給我。」
康明宇支支吾吾地問：「那啥，你媽最近……有沒有交男朋友啊？」
「爸這不是想你了嘛，怎麼樣，生活費還夠不夠？不夠爸給你再發點。」
姜懷夕最先感受到她的緊張，檢票的時候就對宋聆秋說：「宋聆秋，張秀英應該是第一次坐飛機，你看到她很緊張了沒。」
她曾名想過無數的畫面，想過無數次要帶著外公坐飛機，要帶著他去看海，看花，可外公最後連小小的東州都沒走出去。
康瑤又說：「爸你有啥就說，我還忙著呢，奶奶在等我了。」
她跟工作人員交代了升艙的事，才側頭看張秀英：「張秀英，你在心疼我嗎？」
宋聆秋想都不想：「為什麼不可以？」
康瑤直接說：「啊，我最近放假，閑得無聊，所以我帶上奶奶去旅遊了，我說爸，奶奶前兩天生日你知道嗎？」
她忽然覺得自己牽著的不是她的媽媽，而是她的孩子
和圖書。
張秀英沒有及時收到孫女的消息，因為這個時候的她已經在飛往北海的飛機上了。
林小晴就在康瑤身邊，一聽到這話，母女倆對了個眼神。
姜懷夕站站在她們後面，心裏空蕩蕩的難過。
要不是那些時候太忙，忙到她根本來不及想其他的，她可能根本都堅持不到今天。
她不敢想下去了，又帶上了耳機，裏面全是外公的聲音。
康明宇一愣，他還真給忘了。
張秀英扭過頭，假裝沒有聽到她的話。
他走的時候，該多怨她呀。
從進入機場到坐上飛機，張秀英一直都很緊張，因為這是她半輩子以來第一次坐飛機。
康瑤轉手就把錢轉給了張秀英，讓她好好玩，她會再打個電話給爺爺，誰都不能打擾到奶奶旅行！
張秀英就是想天天在天上飛一趟，她都能每天給她買商務艙。
「那你就升吧。」姜懷夕說：「我就喜歡經濟艙，我開心，你別管我。」
宋聆秋唇角一扯：「如果我幫張秀英升艙呢？」
「我覺得我會。」
宋聆秋再次握住她的手：「飛機起飛的時候就是這樣，你張開嘴吧呼吸，會沒有那麼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