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誤解了張秀英好多年。
黎煙青繼續說：「有一天下午，導師忽然讓我參与手術，你應該知道這件事對那個時候的我有多重要，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十二點了，我很累，想回去睡覺，但還是想去你那邊看一眼，也是很巧，也就是那天，那幾個摸進你房子的小流氓出現了，他們以為我不會來了。」
宋聆秋猛地坐直了身體。
宋聆秋感覺自己的嗓子眼熱熱的，她問：「然後呢？」
可是黎煙青說的沒錯，隔著二十年的時光，她們再見，她還是無法撼動張秀英在她心裏的位置。
「我想告訴你的前提是，我察覺到了你對她的在意。」
沈素卿看著小花園裡的花：「秀英一定很喜歡。」
宋聆秋和黎煙青還在餐廳的時候，一輛車停在東州一戶小別墅門口。
黎煙青說：「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那件事之後，有近三個月的時間我都會在你回家后，守在附近，直到你的燈關掉，我擔心那些人出來後會報復你。」
沈素卿又嘆了口氣：「我來找你，就是為了和*圖*書秀英的事情來的。」
程勛書站在門口確認著眼前的人，沒多久他忽然笑了起來：「沈素卿，你還和以前一樣。」
宋聆秋那股子勁兒又上來了：「有區別嗎？」
「記得。」
眼淚滲進紙巾，宋聆秋問他：「最後為什麼選擇告訴我？」
宋聆秋無法反駁。
「有。」
「到了？」她撐著凌白遞過來的胳膊下車，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衣著才說：「敲門吧。」
沈素卿也有點沒想到，她走上去，對保姆說：「那麻煩你帶個話，就說有個老朋友，叫沈素卿的來看他了。」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
「是。」黎煙青的表情也更加嚴肅了起來，他仔細回想著當時的情況：「後面我讓你搬家，你說做錯事情的不是你，憑什麼要搬。」
「然後我看到了她。」
「你不是說，其實答案早就在你心裏，只是你不想承認嗎？」
黎煙青也笑了笑：「我猜到了，但你當時拒絕接受我的幫助。」
凌白走上去摁響了門鈴，不一會兒有個女人出來開門。
宋聆秋扯和-圖-書了扯唇角：「其實是因為我窮，除了那兒的房子，我找不到那麼便宜的房子了。」
「沒有不原諒孩子的媽媽。」
沈素卿笑起來：「老了，就很想念老朋友，所以想來見見你，你這個小別墅打理的真不錯。」
凌白略顯驚訝地看向沈素卿。
黎煙青壓了壓手掌：「我當時並不知道她是誰，我跑上去幫她的時候，她只說自己是半路經過，我幫她處理傷口的時候，她說自己也有個女兒，如果她的孩子被這些人欺負，她一定會跟他們拚命的。」
宋聆秋眉頭蹙的更深了：「因為我住在一樓，他們很早就盯上了我，那段時間我回家很晚，有一次我到家的時候，發現有人進過我家，床上有人睡過的痕迹，我的內衣被人偷了好幾件，當時還是你陪我去報的警察，這件事當時還上了報紙。」
「是程勛書，程先生家吧？」
「你記不記得你最開始創業的那段時間，住的地方很偏，有一段時間那邊很亂，有幾個小混混總是在那邊騷擾年輕的女孩子？」
程勛書想給她遞ｈｅｔｕｂｏok•cｏm•ｃｏｍ一顆橘子，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手一顫，橘子掉在地上，咕嚕嚕地跑遠了。
黎煙青也深吸了一口氣：「後來我在那條路看到過她很多次，都是在凌晨的時候，她總是騎著一輛自行車過來，看到我，然後跟我打個招呼又離開，很長的時間里，我都以為她只是住在那裡的居民，後面你搬了家，我沒再去過那裡，也就沒再見過她了。」
「能好到哪裡去呢。」
黎煙青確定地指了指她的手機：「她一個人，打跑了那些小流氓，而且她自己當時也受傷了。」
他小跑著過來開門：「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大概……得有四十年了吧？」
對方有點疑惑的點點頭：「你們是？」
黎煙青說：「聆秋，這個世上的母女關係有很多種，我曾經一度以為你跟你媽媽或許是那種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可你們中間隔了快二十年，短短的幾天里，你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去靠近她，在意她。「
程勛書忽然停下來，他有些狼狽地看向沈素卿，一時間連句玩笑話都不會說了。
想起舊和-圖-書
事，宋聆秋有點感慨，但還是很快扯回主題：「說正事，這跟張秀英有什麼關係？」
黎煙青安慰她：「更何況你清楚，她是愛你的。」
黎煙青說：「恨是想要她過的不好，想讓她後悔對你所做的一切，委屈是她稍微給你個笑臉你就能原諒她，一直渴望著親近她，想要跟她回到你們最好的時候。」
凌白笑了笑：「程太太，我們是程先生的朋友，這次過來，是想來看看他。」
開車的人是凌白。
女人失笑，搖頭甩手：「這你可誤會了，我就是先生的保姆，程先生沒有結婚，哪來的太太呀。」
即便她一直在提醒自己，是張秀英這個壞人拋棄了她，是張秀英讓她委屈了這麼多年，她所有悲傷的開始都是因為張秀英當年把她趕出了那個家。
程勛書帶她進去：「她過得好嗎？」
宋聆秋的眼睛已濕了，她抹了把眼淚：「後來呢？」
黎煙青給她遞過來紙巾：「你到甘孜的那天給我發照片，我當時就認出了她，但我不太確認，我也在思考，如果讓你知道，這件事對你們來說會更好還是和*圖*書更差。」
她看著同樣老了的程勛書，眼眶濕潤地笑起來：「程勛書，你也老了啊。」
程勛書笑，卻有點落寞：「一個人瞎擺弄罷了。」
「聆秋。」黎煙青遞過來一杯清水：「你不是恨她，你是委屈。」
沈素卿睜開眼睛，此時的她看起來沒有在甘孜的時候那麼有精神，眼睛里病懨懨的，凌白叫了她好幾聲她才醒來。
保姆不敢貿然開門，哎了一聲先進去了，沒過多久，就有人急急地出來，目光焦急地往外面掃。
沈素卿心忽然嘆了口氣。
「是啊。」
剛剛擦乾的眼淚又噴涌而出，這位女魔頭忽然脆弱地哭了起來，她捂著自己的臉，幾乎是顫抖地哭著說：「是她不會再原諒我了。」
沈素卿坐下來：「所以來找你，想問問你，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當年那麼好，怎麼就忽然分開了？」
宋聆秋擦乾眼淚：「可是回不去了。」
宋聆秋擰起眉。
宋聆秋喉頭微疼，她側過頭，擦著不斷洶湧而出的眼淚。
宋聆秋不回答。
他打開車門，叫醒車上沉睡的沈素卿：「老沈，咱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