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春花花幼兒園(六)

他想當然的以為是門外站著同伴,下意識的踮著腳打開了門:「你怎麼站在外……」
喬願在發現何澤推開的那一刻就立即轉頭看了過去,明白了對方飛速退後的原因——
而她原本即將脫口而出的尖叫在發現是何澤之後才收了起來,心有餘悸地說道:「你剛才不是在水池邊,怎麼突然過……」
除了王小樣還獃獃地看著水池裡的液體,像是被嚇傻了一樣,其他三人都已經明白過來,下意識的朝著衛生間的出口跑去,而王小樣遲了一步,過了好一會兒跌跌撞撞地跑出來:「你們等、等等我啊……」
而就在這時,喬願的餘光瞥到門外多了一道小小的身影。
當喬願跟隨著老師的腳步走進音樂教室時,卻發現胡明軒的父母也站在教室里,按理說對方應該是跟著上一個班級走的,但是卻留在了這個教室里。
「是在玩新的過家家嗎?很好。」栗子老師當然不會多想,還笑著鼓勵:「但是我們現在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可以等到一會兒再玩。」
在眾人的安慰下,小女孩這才睜開眼睛看了一圈,果然沒有找到之前看到的那個人。
何澤的聲音還沒有說完,就被另外一道溫柔又帶著誇張語調的聲音打斷:「什麼大佬呀?」
「你的眼睛紅的好像是兔子呀,要吃胡蘿蔔嗎?」
這件事情發生的時間和喬願見鬼的時間差不多,因此說明是兩隻鬼。
何澤是個小學體育老師,還不到需要上課就病退的階段,因此發現許多小孩子對於有些規則的執行意識要比成人強許多。
有些人的心情不在臉上,而是在手上,難怪有人說手是人的第二張臉。
就是手中的佛珠轉的更快一些。
餘光瞥了一眼,只見小女孩緊抓著罩衣的一角,而罩衣後面還伸出了一隻小手,同樣緊緊拽著罩衣,導致女孩無法將罩衣抽出來。
一件件罩衣掛在衣架上,是三個班輪流穿的,只是有的小孩如果很喜歡這件罩衣,也會貼上貼和圖書紙,其他小孩默契的不再選擇。
栗子老師和另外一個姓林的老師還有一些家長也連忙出聲安慰,時不時還間雜著小孩童言無忌的聲音:「叔叔阿姨在哭什麼啊?」
在場的幾人幾乎立刻就想到了之前剛聽說的死去的那兩個小孩子。
這頭的盛歸燁意識到了不對勁,那頭的小女孩在發現自己告訴老師的終極大招竟然都沒有用之後,已經鬆開了罩衣,繞到後面想要看看這個和自己搶衣服的人究竟是誰,原本怒氣沖沖的嘀咕很快化為了尖利的哭聲,而那隻手也已經消失不見。
喬願:「很有可能,要麼是小孩,要麼是有強迫症的成年鬼。」
是血。
是栗子老師的聲音。
她兩眼一翻,恨不得現在就暈過去,最好一覺醒來就度過48小時,但是事實上卻是聽到何澤的話之後,她只覺得一股陰冷的寒氣已經自腳底擴散到了全身,視線警惕的左顧右盼,彷彿下一秒就要從身後鑽出一個鬼來,緊貼著她的臉朝著她笑。
水池裡蓄積的血也消失的一乾二淨,彷彿剛才的一切只是她的錯覺。
伴隨著嘩啦啦的水聲,流出來的卻並不是清水,而是紅色的液體,在彩色的水池裡蓄積,像是一種古怪的對比,空氣中瀰漫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他以為又是小孩子之間的矛盾,因此並沒有多在意,直到女孩的聲音還在繼續:「你你你,你再不鬆手我就告訴老師了!」
這一次已經不用再列舉數據了。
「在我們轉身之後,我看到明明水聲已經停了下來,水龍頭被關上了。」
四人這次直接又回到了剛才討論的地方。
她從小就覺得衛生間有一種莫名的陰森感,特別是當時上高中時,也是有關衛生間的恐怖傳說最多,無論是便池裡突然伸出的手,還是那個最廣為流傳的隔壁檢修的隔間突然傳出陰森的聲音,問能不能借一張紙,一度加劇了她對衛生間的恐懼,每次去都得拖著好友。
在喬願和*圖*書的話音落下之後,盛歸燁緊接著說道:「我也看到了。」
更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三人竟然還直接討論起了鬼。
這一次她也毫不例外。
看樣子就是普通的兩人搶一件。
胡明軒的父親面色頹喪,而胡明軒的母親則抱著小女孩,雖然眼圈通紅,但還是努力在向懷中的女兒解釋:「這個是哥哥之前最喜歡呆的地方,他唱歌很好聽的……」
盛歸燁沒能看到鬼的樣子,他本來想要用玩具換取小女孩的情報,但是對方的驚恐來的快去的也快,再加上父母都說是幻覺,她也忘的差不多了,只記得同樣是女孩。
喬願:「不要叫我大佬。」
喬不言和桑秒看到喬願回來,都齊齊鬆了一口氣。而王小樣的父母這一次同樣沒有說些什麼,只有王小樣知道這代表著等之後回家再算賬,但是她等完成任務就會脫離副本,自然不可能跟著父母回家。
不過在場的老師們和家長們大多都知道這對父母的遭遇,因此都並沒有表露出絲毫不耐煩,也並沒有過多的上前打擾。
畢竟她當時就站在喬願身邊,同樣離門不遠。
小男孩還在獃獃地說道:「剛剛外面明明有人的啊……」
除了喬願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正四處亂竄的小孩子看到了。
「走,我送你們回班。」
王小樣正在艱難的利用烘手器烘乾衣服。
因為還有盛歸燁和何澤兩個其他班的小孩,栗子老師先將他們分別送到了另外兩個班級的老師手裡,而後才帶著喬願和王小樣往回走。
而在四人轉身離開之後,身後的水聲很快停止。
而喬願和盛歸燁的目光也都匯聚在了同一個方向。
他起初還以為喬願是在開玩笑活躍氣氛,但是仔細思考之後,意識到對方的話確實有些合理。如果是成年鬼還專門關水龍頭,確實讓人有些費解,然而換成幼兒的話就合理多了,畢竟春花花幼兒園裡四處張貼著用孩子可以看懂的形式宣傳的規則,其中就和圖書包括隨手關水龍頭。
而小孩突然打開門的行為也引起了他家長的注意,一把將小男孩薅了回來,又將門帶上。
喬願也注意到了水聲停止的動靜,她思考了幾秒,放慢了腳步飛快的扭頭看了一眼,發現水聲已經停了下來,但是水龍頭還在自動旋轉,直至擰緊。
對方的整個身體都緊貼在玻璃上,因為磨砂玻璃的構造,像是被自動打了馬賽克,但是依然可以看出皮膚泛著不正常的白,脖頸到胸口還有一道紅,像是打著一條紅色的領帶。
大家都沒有提起水龍頭冒血的事情,王小樣純粹是因為害怕,而其他三人則是知道因為喬願說過,血已經沒有了,就算大家也只會當作小孩子的胡言亂語。
「這次又要哭多久啊……」
她的聲音在看到何澤的表情之後戛然而止。
胡父想要安慰她,但是張了張嘴,卻只剩下了一聲嘆息,懷中的女兒感知到了父母悲傷的情緒,也忍不住哭了起來,音樂室內彷彿被一片悲傷的氣氛籠罩。
喬願很快就得到了那兩個小孩是鬼的另外證據——
大家都不說一聲就跑,讓她都沒有反應過來,但是現在的她卻連抱怨的時間都沒有。
聽到對方都這麼說了,四人當然不可能再繼續討論下去。
王小樣本來就跑的腿軟,聽到這話瞬間瞳孔震顫。她剛剛也目睹了剛才水龍頭出血的那一幕,自然知道盛歸燁說的沒錯,畢竟水龍頭突然出血這件事情,也唯有鬧鬼可以解釋,但是這反倒讓她更加恐懼。
何澤:「所以就是那兩個小孩子吧?」
一想到自己只和鬼隔著一個門,她就感覺到一陣后怕,原本還想問喬願為什麼不提醒她一下,但是她很快也意識到要是要是喬願當場提醒,她應該會直接尖叫一聲暈過去。
因為沒有寫名字,盛歸燁隨意拿了一件,就聽到旁邊一個小女孩氣急敗壞地說道:「這是我的,上面還有我的蝴蝶貼紙!」
他們現在不止年齡回到了五六歲,就連身m•hetubook•com.com體素質似乎都是。何澤算是從小就愛運動的小孩,如果換做成人,從衛生間到現在他們在的地方也就十幾步,但是換成小孩子之後,他只覺得一年的運動量已經達成。
老師一愣,而後左顧右盼:「哪裡有?」
當然,最重要的是何澤也意識到一直到目前為止,他們受到摧殘最多的是心靈,和之前身體和心靈同步受到傷害完全不同,更像是小孩子的惡作劇。
小女孩一邊哭一邊抹眼淚:「腦袋裂開的人……」
王小樣越是害怕,大腦就越是不由自主的構想著腦袋成兩半的鬼是什麼樣子。
等後來四人再次重聚時,當聽到喬願說當時一個鬼就站在門外時,王小樣瞳孔猛的一縮。
不過等走進幼兒園的衛生間之後,她才發現其他人的陪伴似乎有些多餘,眼前的衛生間布置的很是溫馨,讓人的心底生不出什麼恐懼,因此她現在唯一緊張的就是想要快些洗乾淨衣服上的塵土,以免其他三人等的太久丟下她。
烘手器的轟鳴聲和水龍頭裡流露出的水聲,掩蓋了腳步聲,讓王小樣第一時間都沒能聽到聲音,還是餘光瞥到自己身邊突然多了個人影,她才反應過來,猛的收起了手,烘手器停止運作。
小女孩的媽媽有些愧疚:「抱歉老師,我們昨天大人想著她睡了,就在外面看恐怖片,估計是她中途醒來看到了……」
聽到同伴的話,小女孩這才吸了吸鼻子,沒有再繼續哭,而是讓父母放下自己,和嘲笑她的人打鬧起來。
她篤定的話語讓何澤眸光一亮:「大佬,你是不找到證據了?」
而有些調皮的小孩已經開始起鬨:「落落又哭鼻子了,羞羞!」
家長只當小男孩是產生幻覺:「下次早點睡。」
何澤還在喘氣:「所、所以鬼究竟是誰?那兩個小孩子嗎?」
何澤:???
當時盛歸燁被熱心的栗子老師送回了教室,他們班級的老師正要組織大家一起畫在幼兒園的最後一幅畫,為了避免弄髒衣服,小https://m.hetubook.com.com孩子們都已經自覺的跑去一旁的更衣間里拿罩衣,而家長們則在外面等待。
門開的那一刻,門外卻空空如也,只有穿堂風經過。
何澤並沒有理會王小樣的聲音,視線還死死盯著水池,粗眉倒豎,臉頰兩邊的肉劇烈的抖動著,像是充滿戒備的刺蝟。
他的面色凝重,畢竟一隻鬼就足夠難纏了,沒想到還有兩隻。
然而喬願卻知道小男孩並沒有說謊,因為她也看到了。
不過盛歸燁在收起目光時,卻注意從另一端伸出的那隻手泛著青,手背還有一塊塊的斑痕。
如果那個小女孩沒有說謊或者看錯的話,其中一個鬼甚至長得很恐怖。
就像是屍斑一樣。
雖然也經歷過奔跑,但是盛歸燁說話時的氣息依然很穩,只是轉動佛珠的速度快了一些:「有鬼。」
原來是到了快要集合的時間,但是遲遲不見喬願和王小樣兩人回來,因此她和兩人的父母分開尋找,中途碰到一個認識的小孩說在這裏見過他們,這才找了過來。
「大佬,那我們……」
而何澤雖然不至於像是王小樣那樣恐懼,但是同樣一陣心驚。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們還沒有徹底觸碰到禁忌。
因為已經經歷過眾鬼包圍,喬願倒是很冷靜,不過她發現盛歸燁也同樣鎮定。
老師聽到哭聲很快趕來,將小女孩抱入懷中:「落落,怎麼了?」
她親眼看到了。
而她剛過來,就看到四個幼崽圍坐在一起,其中一個幼崽還在一口一個「大佬」的喊。
她說著說著就哽咽了一下,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懷中的小女孩彷彿也感覺到了,抬起手想要給她擦淚,稚嫩的手努力想要接住母親的每一滴淚水,但是這個舉動反倒讓她更加難過:「為什麼是他?他才三歲……」
還有的小孩則得不到答案,又覺得看著別人哭有些無聊,已經甩開父母的手開始四處逛了起來。
小女孩只是哭,就連她爸媽都認出她的聲音走了進來,但是她依然只會重複有個腦袋裂開的人。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