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餓了,一路就吃了炊餅,涼不拉嘰的,啃著還沒啥滋味。眼下吃著添了油的飯,喝著滾燙的雞蛋菜湯,衛大虎美得冒泡,三兩口把飯刨完,端過盆便開始吸溜喝湯。
剩下還有一些瓶瓶罐罐,都是治外傷的,沒他在鎮上那家藥鋪買的貴,想來效果也沒那般好,但聊勝於無,總比沒有強,他便都買了些。
就是不知那把懸在青州上頭的大刀,何時會落下……
但沒法子啊,誰叫她女婿孝順,偏要叫她多帶,就是要多留她耍。
衛大虎點頭,笑道:「還是娘考慮得周到,滿倉和狗子還小,天黑路滑,吹風受涼可就不好了。」
「姐夫,你咋來了?」滿倉說完驚覺不對,這話說的,像不歡迎一樣,忙笑道:「我,我能掃。」他咋可能讓姐夫幫忙掃雪,但他姐夫也不可能看著他一個娃子爬這麼高,還下著雪呢,若是以後不小心打滑踩空,他媳婦曉得不知得多心疼。
「這,家中也沒有多餘的屋子。」趙素芬有些猶豫,總不能又叫親家去親戚家借宿吧,這也太不像話了。
「成!」滿倉大聲應道,狗子就是個娃子頭頭,走到哪兒都招娃子追捧稀罕,在姐夫家,鴨蛋鵝蛋鐵牛都追著要和他耍。來到了周家村,連以周二毛為首的一群調皮娃都喜歡追在他屁股後頭歡鬧,他先還擔心狗子在家住不慣,周家村也沒有他相熟的玩伴,原來都是他想多了,他自在著呢。
一夜暖和,第二日天還未亮,一家子便起了床。趙素芬在屋裡收拾衣裳,她想著是耍個幾日,冬日也不咋換洗,隨便帶上兩套就行,但衛大虎卻說多帶些,還說貴重的都帶身上,別放家裡,瞧著是要多留她們的意思。
心裏越冷,越想吃點暖和的,他惦記那兩頭羊老久了,想到便干。他起身去院子,不顧它們咩咩直叫喚,隨便逮了一隻拖過來對媳婦道:「媳婦你剪羊毛不?」
如今他們娘仨日子過得舒適,村裡再沒人說過要把誰趕走這種話。
鐵牛和狗子一個勁兒點頭,滿倉心裏惦記姐姐,他不太想在村裡耍,但他弟拽著他的手,當哥的能咋整,自然是寵著弟弟咯,三個娃子兩個烏拉拉大笑著跑去娃子堆。
把狗子放到屋檐下,衛大虎把肩上的背簍卸下來,先是叫了聲娘,然後把梯子上的滿倉趕下來,接過他手頭的笤帚,爬上梯子三五下便把屋頂的雪給除了。
她一時竟有些反應不過來,還是坐在屋檐下拾掇羊毛的衛老頭起身招呼道:「親家母來啦,稀客稀客,趕緊進來坐。」說話間把擋著大門的木盆挪開。
往年冬天,更多的人是凍死,病死。而今年,怕是餓死的人會佔多數。
「沒吃呢,就是餓得走不動道了,家來討碗飯吃。」衛大虎頑笑道,把趙素芬逗得又氣又笑,叫滿倉去灶房起火熱飯,衛大虎半點沒不好意思,搓著手烤火,「我前幾日去了一趟縣裡,今https://m.hetubook.com.com兒剛從縣裡回來,走的長橋村那條路,中途給耽誤了一下,本是想順道接您和滿倉狗子家去耍,前頭我在山裡獵了兩頭羊,冬日里冷,羊肉滋補吃著暖身子,桃花老早就說冬日里吃鍋子,你們在家也冷清,一道家去,人多熱鬧些。」
趙素芬沒想到他居然去了縣裡,還想接她們母子三人家去吃羊肉湯鍋,她自然曉得女婿不是口頭上客氣的性子,這人都來家裡接他們了:「眼下天也黑了,外頭還下著大雪,你從縣裡回來走了這麼遠路也累了,還沒吃飯,若是不急,你今晚就在家中歇息,咱明兒再去你家,你看成不?」她也沒客套推辭,女婿有心,她高興還來不及,咋可能掃興。
黑色的狗子踩在雪白的地面來回蹦躂,衛大虎叫了聲小虎,正在雪地上踩梅花腳印的小虎立馬轉頭往來,看見他,立馬搖著尾朝著他跑來。
還沒打仗呢,辰王便已對自己封地的百姓生死置之不理,這樣的人,能指望他有什麼慈悲之心?絕無可能。
門栓拉開,露出站在外頭的高大身影,可不就是他那剛從長橋村順道過來的姐夫。
滿倉拿著笤帚正掃著,忽然聽到敲門聲,趙素芬也聽見了,揚聲問道:「誰呀?」扭頭沖狗子使了個眼色,狗子笑嘻嘻踩著雪跑去看開門。
趙素芬笑著點點頭,大人有大人的惦記,娃子有娃子的耍頭,女婿都這般說了,她自然沒什麼好擔心的,只揚聲對狗子叮囑道:「不準打架,待會兒你們姐夫來接你們回家。」
「人來還沒歇口氣就幫著幹活兒,我和我家桃花命都好,桃花嫁給你不受累,連帶著娘也跟著享福!」等女婿從梯子上下來,趙素芬便把手頭的熱水遞過去,看著女婿的目光慈愛得都能滴出水來。她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便是把女兒嫁去了衛家,瞧她女婿,十里八村再找不到一個比他更勤快的了。
他大致說了一下在縣裡的見聞,還有馬六和他說的關於辰王和京城的事兒,道:「如今咱們青州上下,想要大量囤糧是不可能了,糧鋪倒是日日都開門,但每人限量購買,糧食也不多,買完就沒了,多的是人連一粒米都撈不著。」瘦到面頰凹陷的娃子和大人數不勝數,家家米缸見底,人人都靠那幾斗米過活。
傳信那人昨日傍晚便在朱家,可謂是圍觀了個全須全尾,繪聲繪色說起當時的場面,手腳比劃,聽得李大郎他娘當場便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別說,還挺巧,剛走到村口,便看見李大郎和他爹娘急急忙忙出村。兩方人打了個照面,誰都沒說話,和趙素芬母子三子走親戚的喜悅不同,李大郎一家三口卻是如喪考妣。
桃花終於回過神,都顧不上看她男人造那一身,歡快的像個小姑娘蹦跳著跑到趙素芬面前,臉上是難以掩飾的高興,伸手幫著把她肩上m.hetubook.com.com的背簍卸下來,雀躍道:「娘,您咋來啦?」
被人惦記忙碌的滋味可真好啊。
衛大虎隱約聽了一耳朵,沒在村頭大樹下看見三叔公,倒是看見和狗剩他們一道堆雪人的鐵牛,鐵牛也看見了他狗子叔和滿倉叔,眼睛一亮,丟了雪團便跑過來,小手凍得通紅,卻好似半點感覺不到冷,流著鼻涕道:「狗子叔,你咋來了?」
「您凈瞎說,前頭大虎就說要接您和弟弟們家來耍,我一直惦記著呢,眼下這不是突然看見您高興的嘛,咋可能不歡迎。」說著,往外頭瞅了眼,桃花疑惑道:「滿倉和狗子呢,咋沒看見他們?」
衛大虎能咋整啊,自然是大手一揮,叮囑他們:「說好了啊,哪兒也不能去,尤其是結冰的河面,敢去我就把你們屁股蛋打開花。只能在村裡耍,山腳下也不能去,待會兒我來接你們。」最後那句話是對著狗子和滿倉說的。
衛大虎便是如此,甚至比那樣的女婿還要好千萬倍,這才一進門呢,見著妻弟爬梯掃雪,連口氣都沒歇,二話不說便把活兒搶了過來。
狗子在堂屋纏著姐夫問縣裡的事兒,趙素芬從屋裡出來便去了灶房,滿倉正在煎蛋,見娘來了,下意識把鍋鏟遞給了她,自個去燒火。自從趙素芬回來后,灶頭上的事兒再不讓滿倉干,頂多叫他幫忙燒個火。
在他掏東西的時候,桃花都顧不上和娘說話了,拉著娘的手站在一旁看著。她是曉得的,他這回去縣裡賣皮子,賣了銀子再看看情況,若能買到糧食,那便再買些糧食回來,若是買不到,便買些粗鹽和葯。
「我姐夫帶我來的。」狗子看了眼那個堆老大的雪人,昨兒就說要和哥哥堆雪人,惦記著這事兒,晚上做夢都是雪人,可把他冷得縮在被子里直哆嗦。眼下看見鐵牛和村裡娃子在堆,他立馬眼饞了,抬頭眼巴巴望著衛大虎,「姐夫,我能不能和鐵牛在村裡耍。」
吃了飯,衛大虎拎著滿倉舀了熱水的桶去擦洗,一通收拾下來,外頭天也徹底黑了。
他點了頭,趙素芬便起身去抱被褥,女婿一身髒得很,她倒不是嫌棄,身上不舒坦,自個也不爽快啊。他體型魁梧,家中沒有適合他的衣物,雖是換不了乾淨衣裳,但擦洗一番也是好的。
「哎呦,親家公,我這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老婆子又上門叨擾啦。」趙素芬大笑著進了院子,嘴裏說著頑笑話,這對老親家頓時是一番客氣往來,衛老頭面對婦人家那就是個嘴笨的,只會一個勁兒說歡迎歡迎,趙素芬就說叨擾叨擾,「昨兒個傍晚大虎頂著風雪家來,可把我驚了好大一跳,恁大的雪,我尋思家裡可是有啥事兒,結果他說是從縣裡回來,來接我們家來耍。我想著走夜路危險,就留他歇了一晚,今兒天還沒亮呢,就催著我收拾衣裳上門來打擾啦。」
衛大虎笑了笑,一雙大掌來回搓著和*圖*書
,把這些全都從腦袋裡甩掉。惦記這些幹啥,不是他該想的,他就是一個獵戶,只想讓一家人吃飽穿暖。
「哥,明兒我和你一起掃門外的雪!」狗子大聲道,「我們再堆個雪人,就堆在門口!二毛家堆了一個老大的雪人,可威風了。」
滿倉把飯和蛋湯端去堂屋,衛大虎立馬顧不上和狗子說話,把烤火的籠子遞給狗子,不要滿倉招呼,自個便走到飯桌坐下,拿過他遞來的筷子,捧著碗便開始刨飯吃。
衛大虎知曉岳母在擔心啥,笑道:「沒事兒,擠擠就成了,冬日農閑,在哪兒待著都是一樣,等天氣沒那般冷了,山上路好走些,我還想帶您去山裡瞧瞧給您和滿倉狗子留的屋子,若是有哪兒不滿意的地方,趁著眼下還沒住人,抓緊時間改改。」
不過眼下不是說走就能走的,家中還養著雞呢,便是要捉去林大爺家請他幫著照看幾日,時辰也不早了,人家許是已經睡下,不好上門打攪啊。
衛大虎把一袋袋包好的葯放到桌上,上頭還貼了紙條,一個墨點的是治療風寒的葯,兩個墨點是治頭疼的葯,三個墨點是治止瀉的葯,四個墨點是治嘔吐的葯,五個墨點是治發熱的葯……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上面都打了記號,想到他不會認字,馬六便想了這麼一個方法。
衛老頭哪有他親家會說話啊,只一個勁兒朝兒子使眼色,還不趕緊把你岳母肩上的背簍卸下來?
眼下只拎了粗鹽和麵粉,還有葯,想來是沒有買到糧食了。
鐵牛見此也眼巴巴看著他大虎叔,求道:「大虎叔,你讓狗子叔和滿倉叔在村裡耍吧,我去叫鴨蛋鵝蛋,我們哪兒也不去,就去那裡堆雪人,成不成?」
傍晚時分,天已徹底黑沉下來。
「姐夫!」見是他,狗子高興到蹦起來,衛大虎被他樂得,順手便把他從地上撈起來。
「馬上就好了。」周滿倉咋可能讓娘來爬梯子掃雪,往年沒人給他扶梯,如今不但有娘給他撐著,狗子還在屋檐下仰著腦袋看他,滿眼憧憬,似乎能爬梯掃雪是一件多厲害的事兒。他頭一遭被弟弟這麼羡慕,心裏正滿足著呢,娘說啥都不好使。
衛大虎笑了笑沒細說,說啥啊,回頭進山一瞧就曉得咋回事兒了。他催著岳母又收拾了幾套衣裳,冬日衣裳厚實,趙素芬乾脆拿了個背簍裝,這去女兒女婿家沒帶啥好東西不說,居然還帶著老些衣裳,趙素芬老臉都臊紅了。
桃花正在灶房煮粥,聽見他的聲音,笑著往灶膛里塞了根木柴,拍拍身上的木屑,起身出去,結果一眼便看見了跟在男人身後的娘。
趙素芬看見那老大一袋粗鹽,人都傻了,原來女婿背的是這等金貴物!
聽到狗子叫姐夫,趙素芬和滿倉都嚇一跳,齊齊回頭。衛大虎已經抱著狗子進來了,反手還把門給別上,看著小胳膊小腿的滿倉,他笑道:「趕緊下來,我來掃。」
周家村,吃完夕和*圖*書食,周滿倉搭著梯子在掃屋頂雪,眼看著雪越下越大,若放任不管,還不知夜間會不會把屋頂壓塌。
「曉得啦,不打架嘛!」狗子已經上手堆上雪人了,頭也不回道。
家中有幾間房,但沒有另外鋪床的必要,晚間叫狗子和她睡,叫女婿和滿倉擠一擠便好了。又從柜子里抱出一床褥子,從錢家分家出來,她沒要被褥,說來許是要被人罵矯情,她是故意沒提這茬,家中的被褥都是錢廚子睡過的,她就想徹底和錢家掰扯開,再不願看和他有關的任何物件。
銀裝素裹的山下小院寂靜幽深,有別於村裡的熱鬧,住在這裏就彷彿與世隔絕般,安靜的不得了。
看著坐在堂屋裡看他吃飯的岳母和兩個弟弟,他臉上露出一抹笑來,哎呀,真就和回了家一樣。
夕食沒吃啥,一家三口都節約,不咋敢造糧食,吃的還是午時剩下的雜糧飯。趙素芬也沒做啥複雜的,飯沒剩多少了,便煎了四個蛋,煮了老大一鍋雞蛋菜湯,再把飯蒸好,用筷子挑了些豬油,再撒上些許粗鹽到飯里攪合開,也算是一碗沾了油星的飯了。
這床被褥還是入冬后她在周家村花錢與人買的舊物,那家新娶了個家境好的媳婦,嫁妝便有一套新被褥,舊的便叫她買了來。
這麼多鹽,得吃到什麼時候啊?
有姐夫撐腰,狗子略略略衝著娘做個鬼臉,被他姐夫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兄弟幾個熱熱鬧鬧去了屋裡。
「成。」衛大虎見岳母也感興趣,摁著掌下亂動的羊,笑著說,「瞧這羊毛多厚實,咱物盡其用,先把它羊毛剪了,回頭洗洗晒晒拾掇了當被芯,蓋著暖和。薅完毛就殺羊,待會兒我去村裡接滿倉狗子,順道把大舅二舅和二牛一家叫來,咱今兒就吃羊肉鍋子!」
熱湯下肚,驅散了身上的寒意,他滿足地長吁一口氣出來。
滿院子積雪厚,小娃子穿得倒是不薄,但腿已經陷到雪裡。村裡的院牆擋不住他的視線,在外頭便看見站在梯子上的滿倉和在下頭扶著的岳母。
「汪!」
別上堂屋門,狗子不願去和娘睡,纏著哥哥要和他與姐夫睡。趙素芬拿他沒辦法,想到床不大,再加上一個狗子,怕是翻身都不能了,正要把他揪過來,衛大虎大笑著撈起狗子,抄著就走:「狗子就是個小火爐,正好給我暖和暖和。」
「在村裡的時候被鐵牛叫住了,虧得那小子記性好,還記得他狗子叔和滿倉叔,說要叫上鴨蛋鵝蛋,幾個娃子在村裡堆雪人耍。」衛大虎把背簍卸下來,麻袋被系了死結,如今到了家再不用掩飾,他從身上摸出刀子割開繩子,手伸到麻袋裡,先是拿出一袋麵粉,然後在麥麩里薅吧薅吧,拎出老大一袋粗鹽。
狗子在周家村簡直混得如魚得水,嘴巴又甜,甭管認識不認識,阿爺阿婆喊人,短短倆月,比他這個正兒八經的周家人還招人喜歡。
依舊是把雞拿去林大爺家請他幫著照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因著滿倉偷摸叫他囤糧的事兒,林大爺這回衛大虎點頭笑了笑,接母雞的動作十分熟練,也沒說啥,就叫滿倉安生去姐夫家耍,雞他定給照看好。
出了周家村,路上是半點沒歇腳,想歇也不成啊,石墩子上都是雪,一屁股坐下去人家還以為你尿褲子呢,乾脆就一鼓作氣走到大河村。
李家一陣兵荒馬亂,又是掐人中,又是潑冷水才把人叫醒。這不,人剛醒,連衣裳都來不及換,一家三口便急匆匆趕往長橋村,李大郎的爹本想去村長家借牛車使使,結果連門都沒敲開,村長避著他呢。
「啥屋子?」趙素芬訝道。
他只會把青州上下淪為人間煉獄。
女婿疼愛弟弟,孝順長輩,趙素芬這個當岳母的自然也心疼他,見他背了一個簍東西,一身造得是沒法看了,不但給他倒熱水,又是搬凳子,又是把烤火的竹編爐拎到他手邊兒:「咋這時候過來了?外頭下這麼大的雪,連個斗笠蓑衣都不帶,可吃夕食了?」
趙素芬搖了搖頭,不再管他們,跟著女婿一路走到山腳下。
「媳婦,這些就交給你保管了。」衛大虎看著桃花咧嘴笑,他伸了個懶腰,到了家,他整個人都放鬆了,如今家中有糧,有鹽,有葯,基本的都齊活兒了,甭管外頭是亂的天翻地覆也好,水深火熱也罷,他是半點不愁了。他都琢磨好了,糧食吃完也不怕,不行咱自己在山裡尋個地兒墾出來栽種糧食,有野獸,那就做圍欄,反正山裡日子悠閑,不幹這些幹啥?
鄉下人窮苦人嫁女兒,咋看她嫁得好不好,就看農忙時女婿有沒有那個心回娘家幫著乾乾活兒,若是每一年插秧割稻娘家都能看見女婿的身影,那在村裡人眼中,這家姑娘便嫁得好,女婿也是個勤勞孝順的。
嘴裏念叨,心裏滿意,趙素芬背上背簍,見滿倉抓著雞,狗子蹦蹦跳跳開了大門,一家子面帶喜色出了門。
趙素芬在下頭扶著梯子,仰頭道:「你快些下來,娘力氣比你大,讓娘來掃。」
「咩!!」
衛大虎見此,回頭低聲和娘道:「您別擔心,在村裡耍沒啥事兒,往前頭走就是我大舅二舅家,鐵牛聰明,有啥事兒會去叫大人的。」
今兒倒是沒下雪,但冷啊,就是這般在寒風中哆嗦都擋不住村裡的熱鬧。可不熱鬧嗎,死啦,那朱屠夫死啦,來李家報信那人說的,是被一個縣裡人拉回來的,三具屍體呢,還有他養在外頭的外室和私生子!他還得罪了縣裡大戶人家,把那家的姑爺毒死了,人家還說要找朱家報仇呢!
「咋了,不歡迎啊?」趙素芬笑著說,裝衣裳的背簍能有多重,但看見女兒女婿都伸手,她倍感熨帖,心裏暖呼呼的。
擦肩而過,各自匆匆。
這個冬日冷啊,處處都冷。
這前腳還在說糧食呢,轉頭便去抓羊了,但薅羊毛這事兒桃花已經惦記好幾日了,聞言忙不迭點頭,眼睛亮亮:「你等我,我去拿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