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晉天坐在對面,扶著額頭看著清兒,他們同乘一輛馬車,言盈自己留在了後面的馬車上。
言盈倒吸一口涼氣,施晉天斂起笑容,「只需要配合本王,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
之前一切對她造成的打擊都沒能把她打垮,是因為心中有個念想,可如今念想沒了,叫她怎麼辦。
「要我做什麼。」
那宮決崖呢?他又提前察覺到了什麼?
傅瑜回頭,只見軒寂一臉冷笑,手中的長劍滴著鮮血,劍刃在陽光下閃閃輝耀。
施晉天冷哼一聲,「太子妃想和世子一起好好活下去,不是嗎?」
傅瑜反身要走,卻被人擒住了肩膀,「這位兄台要去哪裡?」
「娘娘……」
施晉天放棄了尋找宮子瑜的念頭,他說,對於沒有希望的事情,就不要再耗費時間了。
自從上了路之後,清兒沒有說過一句話,一動不動地坐在軟榻上,眼睛渙散地看向窗外,原本嬌嫩的紅唇變得乾裂。
施晉天走後,清兒在椅子上靜坐了一夜,言盈始終無法相信,清兒真的答應了施晉天,一邊忿然的想著,一邊悄悄退了出去。
目光觸及硃砂紅的刻字時,清兒眼神只是微微顫了顫,隨後又恢復了死寂。
既然他們已經聯合了大臣一起聯名上奏使宮決崖不得翻身,現在把她帶到陽城又有什麼目的?豈不是多此一舉。
寂靜充盈了客房,凄然的月光灑落窗前,釀出了一片凄清的光影。
沒有人上前https://m.hetubook.com.com一步,宮決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良久,微微抬了抬手臂,身後莫葉莫柯不知何時掙開了繩子,毫髮無損地站了起來,莫柯揉了揉發酸的脖子,一臉不屑地看著傅瑜。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言盈握緊了雙拳,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
空曠的房間內,宮決崖束手坐在屋子中央,莫葉莫柯被繩子捆住,倒卧在地上。傅瑜笑著走進屋內,一臉憨厚地看著宮決崖。
宮決崖雙腳被鐵鐐束住,鐵鏈的一端被死死捆紮在房柱上,房間的窗戶被木板釘死,陰森黑暗,投不進一絲光亮,門被推開的剎那,灰塵在射進光線的照射中飛揚清晰可見。
「身為太子,捨棄政事跑到這荒山野嶺來……」傅瑜正想說下去,突然話音一頓,「無論如何,朝中大臣已聯名上奏,如今證據確鑿,哪怕是太子有三寸不爛之舌也說不過政治朝綱。」
傳報的人還沒走出五步,傅瑜邊聽身後傳來一聲慘叫,身上冷不丁冒出冷汗來,屋裡只剩四名禁衛軍還在與宮決崖對抗,眨眼的功夫,只剩下兩人。
清兒終於抬起臉來,「我們母子?」
宮決崖,被人捉住了……
傅瑜臉色大變,「召集所有人馬,速將這群人堵截,不能讓他們和太子碰面!」
眾人遲疑了一會,傅瑜跳腳大叫,「愣著幹什麼,皇上的聖旨你們膽敢違抗?還不快把他抓起來?!」https://m.hetubook.com.com
宮決崖陰沉下臉色,「傅丞相說的頭頭是道,不也干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丞相,不好了,寺院門衝進來了一群人,院外守著的兵力都上了,也沒有擋住!」
殺意……
門外湧進數十名身穿鐵甲的禁衛軍,個個手持長刀,在傅瑜身後排成一隊,宮決崖眯起眼,「恐怕這不止是丞相一個人的意思,本宮一直疑惑,怎麼不見施王爺的影子。」
施晉天不理會,雙眼緊盯清兒,「宮裡已經不復太平,諸位大臣聯名上奏,太子與江湖幫派私自勾結,挾持行刺番邦使節,意圖謀反,如今就是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已沒有翻身之地,你要做的,只是協助本王而已。原本事成之後,本王可以保你們母子衣食無憂,安穩度日,」施晉天看著清兒顫抖的瞳孔,接著道,「現如今小世子不知去向,本王依然可以答應你,找到宮子瑜,送你們去一個無人認識的偏遠之地。」
一旦心儀的人身邊有了新歡,誰還能一如既往地交付真心呢?他們算準了一切,包括所有被算計人的心思,好毒辣的遠見。
想她是被感情沖昏了頭腦,周圍危機的潛滋暗長,她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禁衛軍立即上前將他包圍,宮決崖眼中冷光一閃,「你們到底認不認主子,軍統令可不再他的手裡。」
「醒了?」
「一個沒了心的人,你就是幫了,又有何用?」
鐵鐐被柱子絆住https://m.hetubook•com•com,宮決崖低頭,傅瑜恢復鎮定,「不要再垂死掙扎了,這裏已經被禁衛軍包圍了……」
身後一侍衛呈上筆墨紙煙,宮決崖只瞥了一眼,便不再理會,「丞相倒是先拿出證據,說本宮勾結亂黨,空口無憑。」
「你……」傅瑜有些慌神,宮決崖看了看天色,「差不多是時候了。」
「證據就是這裏聚集的那些人,還有在後院廂房裡發現的血盟書。」傅瑜陰笑,從懷中掏出一幅捲軸,「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地寫著太子的名諱,難道太子還想抵賴?」
「事情考慮的怎麼樣。」
莫柯飛身到宮決崖後面,還未來的及出手,眼前人便衝破木板飛出了窗戶,莫柯定定地看著宮決崖,只見他臉色陰沉,眼中滿是殺意。
清兒緩緩低下的頭猛地抬起,腦海中的畫面一連串地浮現,她張大了嘴,傅依入宮比她早得多,這個斡旋天地的陰謀,是從何時就開始算計……
言盈警覺地靠近清兒身後,一臉敵意地瞪視施晉天,「王爺這話什麼意思。」
宮決崖一連閃過三記長刀,反手躲過一人的刀頭,用手握住刀背,輕輕一扭將長桿折斷,握在手裡撲身向一旁砍去,莫葉莫柯一邊應付著對面的禁衛軍,一邊小心察看著宮決崖那邊的情形,「太子小心!」
隱忍醞釀了多時的殺意一起迸發,就連莫柯也不禁被駭住。
「有勞丞相費心,本宮睡的十分不踏實。」
『乒乓』一聲脆響,宮決和圖書崖抬腳,掙斷了鐵鐐,不以為意地把殘骸向旁邊一踢,抬頭笑看傅瑜,「傅丞相說什麼?本宮沒有聽清。」
清兒捂住臉,心有餘悸地喘了口氣,施晉天問,「做了夢?」
「王爺什麼都說出來了,就不怕我解開誤會,倒向太子一邊。」
傅瑜冷哼,「老臣奉勸太子,還是早早簽字畫押來的痛快,哪怕是現在將您就地正法,皇上那邊也能交代過去。」
馬車停在一家客棧的門前,等安置好一切,施晉天走進清兒房裡,不避諱言盈,拉過清兒的肩膀,將她摁在了椅子上。
「太子,昨晚睡得好嗎?」
「你怎麼知道,他心裏沒有我。」清兒語氣幾乎麻木,絲毫感覺不到情感的注入。
『砰』的一聲,清兒猛地張開眼睛,她不知道剛才的情形是夢還是真實的,抬手一摸腦門,滿是冷汗。
「還不快把他們捉住!」傅瑜退出門外,屋裡頓時『乒乓』一陣亂響,門外候著的禁衛軍眼看形勢不對,便也連忙衝進屋裡。
他的稱呼險些要清兒從椅子上跌下,言盈臉上早已沒了血色,扶住清兒的雙手也沒了根。
宮決崖挑眉,踢了踢角上的鐵鐐,「江湖豪傑武林俠士聚集在武林大會上,有何不妥?」
「可我若是不答應呢。」
施晉天不掩陰險,豪爽地笑出聲來,「太子妃還是睿智過人。」
莫柯嚷叫,宮決崖似是非是地哦了一聲,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帶著腳鐐輕鬆自如地站起身來,一步步走進傅瑜,傅瑜hetubook•com.com向後退了一步,禁衛軍執起長刀,直指宮決崖。
傅瑜一愣,隨後恢復了自然,「太子英明神武,很快您就能見到他了。」
清兒不看他,眼睛垂在地下,施晉天並不在意,反而眼角帶了一絲笑意,「本王知道有些難以接受,可你並無選擇。」
「要她入宮,只是為了得到宮決崖的心,防備我有情于宮決崖,好在緊要關頭叫我對他死心。」
「你說什麼!?」傅瑜大聲嚷道,禁衛軍仍是不敢上前,宮決崖衝著莫葉點了點頭,兩名禁衛軍眼見他們有所動作,立即上前想要擒住莫葉莫柯,卻被莫柯一掌擊倒在地。莫葉迅速地從懷裡掏出竹筒,飛起一腳將封住窗戶的木板踢碎,點燃火匣子,火光竄上天際,放出一聲鳴響。
「沒錯,本王知道你之前與宮決崖情日交好,可他心裏已然沒有你,再為他固執掙扎,對你和宮子瑜來說豈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施晉天深深看著清兒,「你應該想到,華妃是我們的人。」
「哦?那可就羞煞老臣了,不知一夜過後,太子可否考慮清楚,是認罪畫押還是等上了朝堂之後,再請皇上定奪?」
夕陽餘暉靜靜籠罩著山野,寬厚圓滑的石碑上刻痕勁道有力,硃砂粉打磨的字跡被風雨腐蝕后依舊清晰--陽城。
她後悔了,當初兩耳不聞窗外事,刻意阻絕了宮內大大小小消息的傳播,一切帶有徵兆意外的事情都被她有意地忽略了。施晉天的野心終會膨脹,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