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玉眼底劃過一絲精光,想要趁熱打鐵,卻被清兒搶去了話頭,「我自問與南宮門沒有瓜葛,不知閣下究竟有何貴幹,不惜大費周章,如此設局布陣。」
「娘娘果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南宮玉苦笑一聲,轉眼看向柳蕭梧,「柳兄當真是護得周全,這種江湖人盡皆知的事竟也能被你攔下。」
南宮玉仍舊跪在地上,見她慘白的一張臉,不動聲色地勾起了唇角,「天下人都以為娘娘縱身一跳香消玉殞,可在下的師兄曾有幸與娘娘共處過一些時日,料定娘娘必能化險為夷。」
柳蕭梧見她動作,上前將她摟住,好看的眉頭揉成一團,目光難掩心疼,卻又無能為力。
「你還是一口氣把話說完的好,若是與南宮門毫不相干,你也不會來趟這灘渾水。」
說罷,便要摟著她轉身離開,南宮玉起身,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態,「還是應該聽聽太子妃的意思。」
「你……」朱唇微啟,千言萬語在舌尖纏https://m.hetubook.com.com繞不清,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抬起右手,她的目光渙散,沒有焦點,她幾乎不敢回憶那段帶著鐵套生活的歲月,只要一想起,痛意便向四肢擴散開來。
這麼多年來,南宮府接連不斷的娶納新妾,為的竟是找到她,猶如大海撈針一般,他們怎麼敢?
話音一落,南宮玉微微側頭,躲過耳邊三根銀針,眼眸晦暗地看著清兒手中的針夾,「娘娘這是何意。」
不出所料地看見她身形一震,南宮玉沉聲道,「娘娘原是屠門弟子,至於後來如何變為施王義女一事,其中來龍去脈在下並不知情,只是在下相信,娘娘要保的是當今聖上而並非施王。」
水六兒渾身一顫,瞪大了雙瞳,目光如萬年寒霜,見她重又豎起逆鱗,南宮玉微微一笑,識趣地就此打住,「先前您曾問過在下,是否與南宮門有淵源,當時在下心中便暗自定篤,您便是在下苦苦所尋之www•hetubook.com•com人。」
南宮玉頷首,不可否置。
「你到底什麼意思。」清兒一聲低吼,抬起雙眸,怒不可遏地緊逼他的雙眼,南宮玉斂笑意,「在下只是奉命轉告娘娘,兩個月之後,施晉天奉旨出獄,品降二級,保有御勤王名號。」
渾身的血液彷彿靜止,輕如鴻毛的一句話在她耳邊卻如同劈天炸雷,瞬間將她的理智轟擊成碎片,連同她精心的偽裝一起灰飛煙滅。
南宮玉瞭然一笑,並不把柳蕭梧的話放在心上,一雙丹鳳眼微微眯起,視線上下打量著她,如同審視著什麼東西,語調上揚,「稱呼什麼並不重要,畢竟稱呼可以換,可是人的身份永遠改變不了,水姑娘,你說,對不對?」
聽他突然轉變的稱呼,盯著對面雙目之中燃起的火焰,似要將她灼傷,水六兒警覺地眯起了眼,「你找我?」
「那又如何。」
南宮玉這才回想起來,日前帶她回府,她本應輕而易舉施展輕功逃脫m.hetubook.com.com,卻還藉助一個素不相識的路人之力。
「前御勤王,施晉天。」
「娘娘所言屬實,但是有一個人必定與娘娘淵源極深。」南宮玉故意頓住,清兒冷笑,如他所願轉過身來,「誰。」
水六兒聽他稱呼,不悅地顰眉,南宮玉察覺她的神情,自覺地改口,「或許在下還是喚水姑娘的好。」柳蕭梧聞言不滿地插話道,「應該是柳夫人。」
南宮玉低低一笑,「娘娘可知,三年前的那場宮變,施王並未被判處極刑。」
水六兒不禁打了個冷戰,下意識地抬起手,緊緊按住了面紗的邊沿,柳蕭梧沒有想到他竟將話直接挑明,心裏暗自揣摩她能否承受的住。
三個人心思各異,僵持不下,柳蕭梧看著懷中人額前細密的冷汗,心頭一緊,「南宮公子,我想我們不能按照你的意思去做,恕難從命,就此告辭!」
「娘娘放心,皇上並不知道。」南宮玉的聲音有種蠱惑人心的沙啞,清兒強站住腳,視線卻沒有定和圖書處,「想要我做什麼。」
想她隱姓埋名在鴻翔城中過著見不得光的日子,到頭來卻還是被人揪了出來,如同一隻活在地洞里的老鼠,苦苦躲藏,終究是被捕鼠人抓住……趕盡殺絕。
清兒呆住,半晌回過神來,「你的意思是,屠門,已經知道我的下落。」
柳蕭梧充耳不聞,直直朝門外走去,「清兒,不要理他……」
清兒抬眼,柳蕭梧一語不發,視線投向地面,「你有事瞞我。」
時間彷彿靜止,就連空氣中微塵遊動的聲音都清晰可辨。
良久,她的聲音靜謐如細流,打破了詭異的氣氛,話一出口,地上人卻驚怔地抬起了頭,笑意僵成了一條直線。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我斷了右臂,武功盡失,比不得一個尋常女子。」
一聲輕斥,如同重鎚砸在他的心坎上。
「這麼多年,該來的還是要來。」清兒低聲呢喃,腳下的步子停住,柳蕭梧瞳孔一緊,摟住她肩膀的手遲疑不決,見她抬起頭,滿目的凄然,終是將手放下。www•hetubook•com.com
「他知不知道。」
水六兒狠狠剜他一眼,「要你多嘴。」
「沒錯。」南宮玉笑得得意,「只怕不止在下一人,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天涯海角四處尋覓您的下落。」只是被他搶得了先機而已。
南宮玉一愣,未能領會其意,柳蕭梧陰沉著臉,對著他微微動了動口型。
「悔青幫做盡惡事,為江湖人所不齒,武林大會上被諸幫派聯合吞併,現已不復存在。屠門門主身兼武林盟主一位,實力早已凌駕于諸門之上,如今我站在這裏,雖是南宮門弟子的身份,卻實則聽命于屠門號令。」
清兒身子頹然下墜,柳蕭梧伸手接住,看著她失神的一雙水眸,胸口五味瓶翻倒。
「南宮公子,我看今日……」柳蕭梧起身,本想把話岔開,南宮玉使了個眼色,立在門口的家僕立即將門關上,房內頓時安靜下來,空氣中瀰漫著讓人喘不過氣的壓抑,柳蕭梧噤聲,南宮玉上前一步,撩起袍角單膝跪地,「草民見過太子妃!先前無意冒犯,望太子妃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