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還沒我老。」方白鹿畢竟已經700多歲了。
「好了。你說的夠了。」
「那接下來這具屍體我就帶回研究會了。」
方白鹿蹲下身,把遮著屍體的帆布掀開,展示給魁先生看。
「魁先生是要以活死人的屍體作為儀軌之物,直接卜算目標……」
一點、一橫、一個橫折鉤……
這白布人的鮮血,將將就要寫出一個「方」字來!
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從身邊飄來——
嗡嗡!
那個將要寫完的「方」字,也就此再看不出來。
處於卜算狀態中的魁先生,不可能從飛劍下生還。
魁先生沉凝了一會,隨後站起身來。
隨著字句的隱去,魁先生手中的道決不停地變換——
啪嗒!
「有人混淆天機。我被反噬了。」
「可能是某種修道法門吧……?」
「怕是有人故意用這具屍體混淆視聽!如果研究會在尋找活死人的消息沒有外人知道的話,甚至有可能會裡已經出現了內奸!」
向數字空間中無窮無盡的信息海叩問天機,並轉化為人類所能理解的形式……
方白鹿沉默著,https://m.hetubook.com.com不置可否:
「把屍體拿給我,我來判斷。」
他只是覺得魁先生有卜算失敗的可能性,但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魁先生盤膝坐下,雙手掐訣抱印。
聽完方白鹿駭人聽聞的發言,他沒有回答,連點反應都沒有。
之前外堂里太過昏暗所以可見度低,方白鹿沒看到。
「而且沒有鞋的情況下,腳底卻一點傷痕都沒有……看得出來,他是先被殺死,而後被丟在那的。」
方白鹿目瞪口呆——他壓根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份可能就要這樣暴露了。
「但是,那個完美復甦的活死人,並不是這位老先生。」
隨著又一聲爆裂的聲音,另一位白布人撲通一聲倒下,抽搐不已。
野獸般的咀嚼聲響徹在外堂里。
隨著一聲濕漉漉的炸響,一位白布人的頭顱像砸碎的西瓜般爆開。
前任店主所購買的家用卜算機,本來運轉良好。
魁先生不耐煩地一揚手。
那具活死人全身赤|裸,露著胸膛上的幾個駭人的彈孔,全身鬆弛的皮膚遍布著老年斑。
和圖書「你說的可能是對的。不管是不是研究會裡出了姦細,這件事背後的水還深著。甚至還有不得了的人物插手……」
直到他一時興起,拿那台家用占卜機為方白鹿算了一卦——沒想到,占卜機的內存直接燒毀了。
方白鹿看著地板縫隙中的一滴滴血液,慢慢地被白布人舔舐乾淨,只覺得毛骨悚然。
方白鹿又把屍體的腳心展示給魁先生看:
很快,他的方巾上滿是斑斑點點的血跡。
「外門道士,你的這次幫助,研究會會記住的。」
不知是不是方白鹿的錯覺:魁先生方巾上的血點反而少了許多。
現在方白露才發現,魁先生的靈竅處延出一根分成四段的神經管線,與那四個白布人連在一起。
安本諾拉輕輕收回卡著白布人脖頸的手肘,補充道:
僅剩的兩個白布人一齊抬起那具活死人的屍體。
方白鹿義正言辭地說:
占卜早已走進千家萬戶——前任店主就曾經為店裡購置了一台家用占卜機,用來卜算每日的財運。
「小鬼……莫非這魁先生修鍊的是養小鬼么?」
後來和圖書又換了第二台、第三台,都是同樣的結果……
面巾上的血紅色斑點全部隱去,又變回了一整面潔白光滑的方巾。
道冠的八卦圖分解,展開,像是一朵打開的花般。
像是虛空之中有人拿起了毛筆,在那張白布上揮毫潑墨似的。
大不了殺完之後再想辦法向微機道學研究會隱瞞……
「你這道童有點意思。」
魁先生的頭顱上下點動,似乎在隔著面巾打量著方白鹿。
一旦現在出手殺死魁先生,被微機道學研究會全面追緝的命運將無法避免。
「你繼續說。」
那四個渾身裹滿白布的從者,沿東南西北方位,跪在那老人屍體的四角。
或許,方白鹿的氣運被混淆了。
沒了安本諾拉的鉗制,那個白布人重新回到了僵直的狀態。它緩慢且生硬地移動著,退回了魁先生的身邊。
「這……也在你的計劃里?」
令人眼花繚亂的花紋、圖形、字樣、符號、色塊、亂碼、幾何……像是萬花筒般在魁先生的方巾上交替出現。
鮮血像是打開了水龍頭,將白布瞬時染成紅布。
一位靜靜跪立在地的m.hetubook.com.com白布人忽然全身一顫,點點暗紅色由內而外從白布中透出。
「先等等!等他卜算完再說。」
魁先生的腦袋向左右兩側奮力甩動——就像是腦子裡有隻老鼠要跑出來似的。
方白鹿決定再等一等:
還剩下的兩個白布人忽地撲出,抱住另外兩位倒在地上的夥伴——
「卜算?」
與方白鹿前世不同,新世紀的卜算道術並不是裝神弄鬼。
「嗯,某種意義上,安本諾拉也確實算研究會裡的姦細……」
安本諾拉舉起袍袖擋住方白鹿,接著湊近他的腦袋:
啪嚓!
「原來角頭說的幫眾們在外堂都被撲殺了是真的……只是屍體都被吞食掉了。」
他雖然見多識廣,但練氣士的修行之道卻是一個迷。
飛劍「蘭草」已經從安本諾拉的袍袖中探出,慘白的光線就要在其周身凝起劍刃。
「退後……魁先生受了反噬,正在拿小鬼擋災。」
方白鹿一把抓住安本諾拉的胳膊,低聲說:
如果最後沒有發生反噬,也不過是安本諾拉的「蘭草」早見血還是晚見血的問題。
那時方白鹿和前任店主就有一個https://m.hetubook•com.com想法:
魁先生的面巾閃了閃:
他轉過身,帶著兩個白布人離開了福義勝。
他們伸出布條裹緊的手,輕輕搭在屍體的四角。
魁先生把細瘦如柴的雙手背在身後,走到方白鹿和安本諾拉面前。
雖然看不見安本諾拉的臉,但方白鹿莫名覺得此時她的眼神一定意味深長。
一連倒下了兩個白布人後,魁先生似乎緩過一口氣來:
但地上的兩具屍體就像是被某種巨物的牙齒咬斷吞噬,最後一點一滴地融進了白布人的身體中。
「我雖然只是個掛單道士,但也對研究會的事都不遺餘力。我的道童自然更是如此。」
「外門道士,我要開台卜算。替我護法。」
他的頸后亮起一節節的光芒,隨後又分成四束。
「我檢查過,彈孔里只有彈頭卻沒有穿透衣物帶來的織物碎片,說明死者中槍的時候是赤|裸的。」
之前無數紛亂的字元此時全部消失,一滴一滴的血點,慢慢從中滲出。
奇怪的是,方白鹿怎麼也看不出白布人有嘴,或是咀嚼聲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幾星燭火搖搖晃晃,昏黃色的光線把魁先生照得有些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