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孤王頭上長青苔
第84章 一次追擊(三)

「這年頭還真是不流行先禮後兵啊?都是一股腦想先把你捉到手裡脅迫。」
「本公司將不對您今日的違法行為進行追訴,並放棄我們所擁有的無限自衛權!」
「不能在這裏耗下去,走為上策。」
方白鹿雙掌支地,右腿微微屈起,牢牢支撐住自己——光是通過「手機」切割讓牆體碎裂可不夠,還需要強而有力的動能。
「吉隆坡現在的情勢,可能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緊繃混亂。」
方白鹿將桌上屬於自己的道具重新裝回身上。他的怒意像開水上的蒸汽般升起,連受到抑制的激素都壓不下來:
方白鹿掃了掃四周:但從這些散碎一地的人體部件來看,他們對自己的「殺手鐧」究竟為何倒缺失了不少信息。
這次不把對方打到肉痛,後續的騷擾恐怕是沒完沒了。
警衛室里響起嘈雜的嘯叫——那是地鐵將要進站時,機械剎車減速所發出的噪音。
如果用「手機」打穿這面牆,轉移到地鐵行進的隧道里,起碼可以多出幾種選擇——現在這盤不對稱的遊戲,方白鹿沒興緻陪對方繼續玩下去了。
「人力財產……如果被我宰掉的安保隊長和那主管不對付,就更是一石二鳥了。」他立馬腦補了想和-圖-書更進一步的下屬,被狡詐的頂頭上司借刀殺人除掉的劇情。
「明明是正常規格的安保部隊,卻配備了老式對講機……看來對我植入與改造歷史有一定的了解。」
「就是現在。」
啪啪啪啪啪——
前任店主方向東多年間積累起的渠道與資源,才是方白鹿能在阿羅街安心當個小小地頭蛇的立身之本。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但光是為了方白鹿的那麼些東西,就要冒著觸怒一個練氣士的風險么?這家「慶雲觀」求真公司作為研究會的子公司,必然知曉方白鹿現在已登記為安本諾拉的道童了。
從布施者到眼前的安保主管,都是先將自己的「肌肉」細細展示一番再說。
那人鼓起掌來,發出嗬嗬的笑聲:
「唔……也就是說,他們覺得我沒辦法從地鐵隧道這走。」
方白鹿將頭髮向後梳起,以免沾上粘稠體液而變得堅硬頑固的髮絲戳在臉上。
現在打這種信息不對稱的仗,基本就是將自己的命放在骰盅里賭博。在狹小的警衛室里,方白鹿對「手機」粗糙的控制力還是能被它本身的可怖速度與無堅不摧的銳利所掩蓋——但放在稍微開闊些的環境,方m•hetubook•com•com白鹿本身肉體的脆弱將會被放大到極致。一旦不能精確撲滅對方的狙擊火力點,瞬間就會被解除戰鬥能力——而對方現在不用催淚彈、閃光彈或是其他非致命性武器進行強攻,恐怕只是因為情報差而無法估算方白鹿可能造成的損失。
但他不覺得這是針對自己活死人的身份:那樣完全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現在這繁複迂迴的手段,明顯是想迴避研究會間關於內鬥的規章制度。
剝剝剝!
方白鹿將手掌撐住下巴思索,對講機傳出的話語繼續傳入他耳中:
相似的事每天都在吉隆坡發生。
方白鹿站起身來,一邊聽著,一邊打量對講機的介面。這種老式對講機的輸出碼率無法與他內耳處的聽力增強模塊相連——不然可以通過它來收集另一端的訊息。
「也就是說:您可以活著從那間警衛室中走出來,甚至可以繼續經營您那家店鋪——只是要簽上幾份協議,答應幾個要求。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咱們都是研究會手下的道產,何不攜手並進,共創美好未來……」
聽了他的回答,對講機另一頭的聲音里油膩氣息愈發濃重:
對講機的另一頭,安保主管還在自和-圖-書顧自地念叨:
方白鹿一手拿著對講機,一手握拳在警衛室四周的牆壁上敲擊:他在尋找這「牢籠」里相對較為薄弱的一處,完全沒有迴避對方的意思——
警衛室背靠著地鐵隧道經過切割后加固的承重牆,裡頭是延伸不知多少米的鋼筋混凝土——以常人的手段,必須要經過多次的定點爆破才能開出一個往隧道的通路來。
「手機」像是用利刃切入肥皂般,在混凝土牆壁中穿梭——他要在這面牆上割出一個彎繞的通路,好直接進入地鐵車廂通行的隧道中。
「爽快!爽快!和方先生您這種聰明人做生意,就是方便。下次本部門進行安保裝備的投標時,一定會找貴店加入。」
不然難以解釋他們為何不第一時間採取雷霆手段,將方白鹿殺之而後快——按照《新馬來西亞企業財產保護條例》,他們對已造成大量職員(五人及以上)傷亡的方白鹿,確實可以行使「無限自衛權」與「財產損失追索權」。
「真不錯!精氣神非常旺盛!看來您是不願意合作咯……本來想能從方白鹿先生您手上多接收一些資源做做業績——但是現在想想,固定工資也不錯。只可惜,您嘛……」
方白鹿想了想,將手按在和圖書耳邊——他要用聽力增強模塊記錄下這安保主管的聲紋。就算這次不能切掉他的人頭,以後也好上門拜訪給這「安保主管」「拍張照片」。
也就是說這「慶雲觀」求真有限公司完全有法律上的權力,在將方白鹿擊斃后再接手他的「方氏五金店」。但沒有了方白鹿這個「中間人」,那數十平米堆滿垃圾廢料的破落店鋪又值幾個錢?
嗚嗚嗚!
「我一向也是以沒多少戰鬥力、只靠店內防衛對付敵手的形象示人,沒想到這家公司的對待這麼隆重……」
「到底想要什麼?是因為最近的街頭戰爭,要來搶地盤么……」
「好,我們閑話不多說——」那聲音稍稍停頓,「本公司現在提供的條件十分豐厚。」
對方目前有多少人力進行包圍、又架設了多少個火力點、有沒有配備重度改造的突擊人選?沒帶目鏡出門的方白鹿一概不知,兩眼一抹黑。
他的褲腿被撐開、撕裂,露出皮膚上血管如蛛網般密布,股四頭肌有如磚塊般賁起的左腿。方白鹿深深吸氣,直到雙頰和前胸一同鼓起——他要控制力度,以免腿骨受不住反衝而折斷——接著,向那被切出寸寸裂紋的混凝土牆壁蹬去!
「對面這個安保主管……恐怕m.hetubook•com•com還是想完全獲得我手中的資源與人脈。」
就算安本諾拉只是掛單在研究會,但方氏五金店經過登記后也是正兒八經的道產。放在平時,無論植入了幾個人造膽囊,這種不知道幾級子公司的主管也不該敢對現在的五金店動手才是。
方白鹿望見手機在牆體上切割出整整齊齊的橫紋,拿起對講機:
方白鹿喜歡談判:相對於打打殺殺,這要方便得多——但那是在雙方對等,或至少互有把柄的情況下。
「方白鹿先生,請不要抱有逃避這樁糾紛的念頭。」對講機那頭髮出「嗬嗬」的低笑,該是聽到了方白鹿敲擊試探牆壁強度發出的咚咚聲。「三面牆外我們都架設了火力點,請勿破壞現在的和諧狀態。」
但現在的方白鹿,也算不上「常人」了。
「喂?你這是損害微機道學研究會的權益啊。知道律師函寄到你那裡之後要賠多少損失費嗎?到時候找我,幫你弄一條把全家賣去菲律賓人類養殖場的門路,好能還上錢。」
不用他說,方白鹿也明白:這件事雙方都沒有善了的打算。
他不禁反思起「方氏五金店」的企業形象來:似乎阿羅街的住民多半只把自己這家小店當作其他組織的附庸——從「福義勝」到現在的「研究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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