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在自己冬眠的那些歲月里，這些傢伙又琢磨出了什麼其他手段呢？
「再考慮一下？再考慮一下吧！過五分鐘再告訴我您的考慮結果！」
方白鹿搖頭擺手，打斷了它：
「我就只記得賬號，你不向我要個密碼什麼的驗證登錄一下？」
「這傢伙只在乎舊時代的『老交情』，是么……」
「媽的，衰神。」
「它對『同意』這個詞看得很重啊……是需要我做出明確的表態嗎？」
「嘖，不開竅嘛。如果我死了，你就沒有可以服務的對象了！你找可以服務的對象，應該找了很久吧……？」
「得不到並不可怕，擁有了又失去才可怕。幻想一下我身亡的畫面——是不是有點嚇人？」
「四十九天……不提醒嗎……」
「操？和我希望的思路南轅北轍……還好還好，沒有想到要『強制』讓我同意之類的其他野路子……」
它的聲音越降越低，後面乾脆都聽不見了。
「看起來很聰明的樣子，可是怎麼感覺它有點呆啊……」
不管是哪一種，方白鹿剛剛都看到了他是怎麼被強行「踢下線」的。
它和-圖-書不停地原地蹦起，用腳後跟敲打著臀部，落地時擊起叢叢水花。那老舊的膝蓋隨著劇烈運動發出嘰嘰嘎嘎的怪響。
「但不行啊，這有悖於我的本來面目和底層邏輯……」
「是啊。以免你談崩了，需要助拳。『她』說那個解守真看起來很機靈……但也只是『看起來機靈』。」
這傢伙手段古怪離奇，自己連它的存在形式都搞不清楚——雖說債多不壓身，但能少一樁總是好的；如果能將其化為助力更是上上之選。
「啊？啊！」
不知這是獃滯是因為問題的突然，還是尚未緩過之前的極度驚喜。
「啊！您的意思是，我應該越過徵得您同意這個環節，直接為您服務？這樣就能確保您的人身安全，這樣您就不會因為沒有得到服務而身亡了！」
他從門縫間向外望去：
「可是我現在正受到人身威脅，該怎麼在這段時間里，安然無恙地考慮你說的那些優秀服務呢，嗯？」
坐在台階上的安本諾拉忽地主動搭話，這是長久沉默后的頭一次。
方白鹿被「天魔」的回答嚇得一顫，只覺得ｈtｔｐs://ｍ•ｈeｔubｏoｋ•ｃｏｍ•ｃom襯衣的背後都起了濕濕黏黏的冷汗。
方白鹿小心翼翼地將玻璃門關緊，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和雨珠。
「等等——」
方白鹿不知道解守真與這位「天魔」的關係究竟如何：或許「前安保主管」只是這位古早存在的一個化身，或許只是被蠱惑且霸佔的可悲人物。
如果「天魔」真是自己所想的那種玩意……一旦開始使用它的「服務」，被逼到託管身體的地步只是個時間問題。
他將話只說了一半，仰起手掌，露出期待的表情。
「現在找到了，是個好消息！但是如果還沒開始服務，這個用戶就死掉了，那你豈不是又功虧一簣了？」
方白鹿豎起掌，示意自己還沒說完：
直截了當的否決——他盡量沒有在話語中留下可供歪曲解讀的空間。
他之所以和天魔掰扯這麼多有的沒的，無非是為了能享受到它的福利、而又不用承受那些無端的風險罷了。
「考慮嘛……過一會再說。我有個問題，你剛剛說了吧：好不容易才找到我，沒了我就活不下去之類的肉麻話——和_圖_書
聽起來大概這個意思。」
「我大概需要……四十九天來考慮是否接受你的服務。安靜的四十九天！你每五分鐘蹦出來一次，會影響我的思考。如果我在這段『考慮期』里身亡，你就要失去『FBLqwer123』這個用戶了呀……」
方白鹿見它沒有接茬，只好悻悻收回了手：
「我拒絕接受你的服務，現在並沒有這些方面的需求。」
方白鹿用袖口在店門內側上狠狠搓動，試圖透過滿是臟污的玻璃看清「天魔」的動向。
可下一秒，它又再次陷入頹喪：
方白鹿不停歪歪扭扭地說著車軲轆話，就是不打算提出直接的要求——免得萬一被它故意「誤解」。
「……啊，差不多。」
方白鹿撓了撓嘴，小心翼翼地遣詞造句：
「天魔」蹲下身，將骯髒的食指伸進嘴裏、用上下唇摩擦——它似乎是想咬指甲，只是沒有牙齒。
「天魔」重重落下，愣在原地：
聽見方白鹿的回答，天魔發出高亢刺耳的尖叫。
天魔忽地興奮起來，似乎從這對話中得到了靈感：
它不再透著鏡片用渴求的目光望向方白鹿，而hｔtps://m.ｈetｕbｏｏｋ.ｃoｍ•com是陷入了某種迷思之中。
「死掉？可是您一旦同意我的服務，我肯定會採取一切——」
「等這段時間一過，我保證會仔仔細細地考慮是否使用你的產品與服務。」
方白鹿算是見識到，什麼叫字面意思上的「急得跳腳」了。
……
「哦，哦！您說的有道理：現在是非常時期，獲取用戶的成本就算高昂一些好像也無妨……」
「所以聰明的你，應該知道怎麼辦了吧……」
「天魔」還在沒過腳面的雨水中比比劃划，黑洞似的口中不時飄出「日活」、「用戶黏性」、「MAU」的自言自語，讓人不解其意。
「哎、哎！」
他狠狠咳了一聲，繼續引導話題的方向：
方白鹿眯起眼睛——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可以換個思路。
「天魔」攤開雙手，死命搖動；樣子殷切至極。
安本諾拉站起身，輕輕拂去道袍上的臟污：
啪！
「你在店裡獃著不走，就是為了等解守真來吧。」
他卻也不搭天魔的茬，提出另一個問題：
方白鹿也不點頭，只是從嘴裏含混地吐出模稜兩可的詞語——
他沒有回頭，只是低和圖書聲說道：
「那麼！如果我，『FBLqwer123』，死掉了……你該怎麼辦？」
「天魔」沉默地站在原地，雙手無力地垂下，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
方白鹿捏緊自己的下巴，做出沉吟的姿態：
「作為一個潛在的回歸用戶，我需要長一點的考慮時間。畢竟以前你們產品的使用體驗，實在是太差了！」
這麼簡單就認定自己就是它的服務對象，讓方白鹿覺得古怪。
說完這些，「天魔」把雙手背在身後、半身前傾；像是個等待玩伴的頑童。
「談妥了？」
「你沒懂：現在你的目標用戶群體、或者潛在用戶之類的東西，只有我一個了。如果我死了……」
「接下來就看這怪胎能不能想歪到我的路子上來了……」
就算退一步來說，至少也能爭取一段清凈的時間緩衝：等到「大劫」之後，誰知道一切又會是什麼樣？
至少在短時間里，他是不打算說出任何能表示「同意」的語句了：甚至連肢體語言他也不打算用。
方白鹿悄悄推開玻璃門，躡手躡腳地遛進五金店裡。
「為什麼要那麼多繁文縟節？我記得您的ID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