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紅的火雲,忽然在大地之上升起。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僅僅是一瞬。
只是上下半身分離,把下半截軀幹和雙腿引爆:也就是說,方白鹿肯定還「活」著;畢竟他的身體並非血肉,就算失去一半也毫不影響他的繼續存在。
二妮看到了方白鹿上下分離的身體:隨著清脆的接合分離聲,方白鹿肋骨劍突以上的半身,脫離了剩下的軀幹——
但也足以證明……他們,包括方白鹿和那個臭臉日本三八;已經在馬尼拉與不知名的對手開戰——就像二妮和黃五爺此時這樣。
嗷!
城市的碎片如同波浪似的、毫不間斷地湧來——就算是二妮、也已經盡量縮到了黃五爺的側面,藉助它堅硬的身體來抵擋如彈幕似的攻擊:這裏已是城市的邊緣,但爆炸的傷害力依舊可怖。
……
它忽地翻身彈起,視線越過二妮的肩頭,望向她的後方。
現在,二妮感到自己真正喪失了五感:聽覺、視覺、觸覺、嗅覺https://m.hetubook.com.com乃至味覺都被這爆炸帶來的副產品們掩蓋。
……
……
不遠處,屋棚群的倒塌依舊連綿、煙塵正在升起:兆吉子和磋摩士如跗骨之蛆,又一次走出倒塌的廢墟——
方白鹿縱身躍起,與地面接觸的位置、滿是蛛網般的龜裂。他向著那半空之中,藍紅相間、釋放著澎湃壓力的巨大膠囊直衝而去。
現在的局勢已經十分明了:就如磋摩士初見之時所說——這場獵殺絕不會這麼輕易結束。
就算相隔了遙遠的距離,二妮依舊認出了:那是方白鹿的義體——
咚,咚,咚。
奔跑中的每一步,都聲若雷霆;像是三級跳一般,調整著義體的步頻與重心。
……
黃五爺的十二根延長肢深深地鑿進地面,將自己如釘子似地固定在原地——在它背上、二妮再也顧不得那麼多;玉筍尖也迅速分解、延伸;直接從黃五爺皮毛的縫隙中探進它的身體,www.hetubook•com.com直接與它的骨架相連。
高壓氣體朝著四周膨脹、畫出巨大無比的正圓形;掀飛、震碎著所能觸到的一切。無數的花束綻放了:由玻璃碎裂、炸起、橫飛組成,反射赤紅色火光的鮮花——它們一朵又一朵地開放,直到開滿整個馬尼拉。
「甘霖娘,小黃!」
……
……
就算是在午夜夢回的惡魘里,二妮也絕對沒有想到剛剛那一幕的發生——
那是——
……
玉筍尖忽地展開、分裂;手指與手掌間驟然拉開的縫隙、使得二妮的義手瞬間「長大」了數倍。接著,她猛然抓住黃五爺的脖子、假裝就要把這頭毛色斑駁的老狗朝鍊氣士們擲了過去——
忽然出現的、沉沉的碰撞聲,于遙遙處傳來——並且愈發近了:這重重的砸擊聲,打斷了二妮的動作、也吸引去黃五爺的注意力。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因此當爆炸到達他們的所在,還是花費了些許時間。而爆炸的
https://m.hetubook.com.com威力,也沒有市中心來得恐怖——
二妮一轉頭、卻看見黃五爺如同一條真正的黃狗似的,邊嗚咽邊連滾帶爬地逃開。
地動山搖。
「你再想自己逃,我就先把你的頭切下來!」
黃五爺全身的皮毛糾成一團,狗臉上滿是如人類似的、大驚小怪的樣子——老實說,比那兩個奇形怪狀的鍊氣士還要可怕得多。
二妮轉起玉筍尖、惡狠狠地用拳尖敲敲黃五爺的腦殼,咚咚作響;這一下,她終於看到了黃五爺那不情不願睜開的兩隻眼睛。那兩隻狗眼往上翻了翻、露出人類白眼似的神情——
爆炸!
砰!!
她搖晃著,想要抖落衝擊所帶來的眩暈;
那是在大地上飛奔的義體——就算那是在接近城市中心的遙遠處,但眾人都能將其看得清清楚楚。
千鈞一髮之際,黃五爺載著二妮從支管上縱開、跳上了水塔的塔身,接著再斜著蹬踏塔身那斑駁的牆壁、終於借力落了地。
些許的整理過後,www.hetubook.com.com理智的思緒重歸於腦海。
二妮汗流浹背,身著的短衣也被打濕。
「誒?他怎麼在那裡?」
接下來看到的一幕,把二妮的神智險些嚇得恍惚。
生長,膨脹。
鐵皮片片從窩棚中掀起,如同海潮——向著二妮和黃五爺狂卷而來。比它們來得更快的是如沙暴似的玻璃碎片、混合著裹卷的塵埃雲團,轟在二妮與黃五爺的身上——
二妮翻身爬起,把視線從已推到遠處的煙潮上挪開:
「滾回來!」
原本,二妮只以為半空中的、藍紅相間的龐然膠囊是如天頂中的母河和陰池般,由胎海連鎖所製造出的人工衛星……可當方白鹿出現,她才意識到這東西或許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那是如同戰鼓似的沉沉踏步,撞進耳蝸的轟然巨響;比兆吉子邁出的步伐還要兇狠——
「還開著機嗎?沒解體吧!」
隨著關節轟隆作響,漫天的灰塵被疾卷的氣流吹開:背負著磋摩士的兆吉子再次從塵埃雲之中撞出。
「他死了嗎?沒有吧——m•hetubook.com•com怎麼就爆炸了?!」
砰!
她蹲下身,檢查著躺倒在地的黃五爺。因為遠離爆炸的中心,二妮和黃五爺並沒有被衝擊波造成多大的傷害;但被當成盾牌的黃五爺、仍舊被飛卷的碎物打翻在地。
雖然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追殺和奔逃,但二妮、黃五爺、兆吉子和磋摩士依舊還是沿著馬尼拉的最邊沿遊走:
這轟然的餘韻來得快,去得也快——
似乎是出於某種對危險的敏銳感知,兩位鍊氣士與二妮一同停下動作、望向了聲音的來處:
咚,咚,咚!
這爆炸來自於金鐵之軀的方白鹿,與他拋出的反應爐——
當然,是相對而言。
環首刀的刃口迸出一溜火花,映亮二妮斜斜豎起的眉頭。
微粒似的紅點悄然由方白鹿的小腹處——丹田能源爐的所在生出、接著便像紅蓮似地蔓延升騰;繼而……
轟!
「小黃!」
接著,狂卷的火線裹挾著高高漫起的塵埃雲,一路推到城市的邊緣;將剛剛的片刻華麗遮去;矮屋和窩棚們在颶風般的壓力波中搖曳,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