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與自己相隔了近百米的距離——
在滿是比拼義體強度的機能戰鬥中,鮮有人意識到「技巧」在其中所能佔到的重要性——但二妮知道。絕大部分仍然保持著生物體的她,需要藉助技術和巧思,來募集統合身心中那散落四處的力量。
兆吉子離她還有二十余米的距離——
遠處的兆吉子、終於背負著磋摩士開始了賓士:對於由純粹金鐵組成的他來說,這場小小的貓鼠遊戲沒有留下任何的傷痕;就算之前那讓整座城市搖曳的爆炸,也只是在他頭顱用鉚釘固定的鐵皮上、留下了幾道掉漆的白痕。
這是最後的窗口,攻擊的窗口:
要做到這一點,只將環首刀脫手擲出是決計達不成的:除非,她只是想要在死亡降臨之前、胡亂地拚命一搏;將勝利的希望寄托在概率之中。
噼!噼!
只是近一年以來的生活和境遇、讓二妮變得有些……軟弱。
這是想要取得勝利的第一點——避開對方的舒適區。
接https://m.hetubook.com.com著,她擺出了一個「架勢」:這在之前兔起鵲落的激斗中,還沒有出現過。
由於爆炸,一切阻擋在兆吉子與二妮之間的、能夠拖延時間的障礙都已消失;而之前無論怎麼全速前進的黃五爺、都無法甩開背後如影隨形的兩位鍊氣士;而就算是這小小的距離,也不斷縮減——
……
但二妮仍舊能把他們兩個認得清清楚楚:事到如今,如若這兩個鍊氣士不化作飛灰、怕是終要深深地銘刻在二妮的腦海深處。
在那之前,永遠都不會結束:逃跑,終究不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
他的步頻精確至極、每一步之間的距離都毫無變化:這證明了兆吉子機能的精度……
之前方白鹿爆炸的景象已經告訴了她:同伴們都有著各自的戰鬥,而這意味著沒有人會來拯救自己——一如在荒原里獨自的廝殺、一路在工作途中的孤旅,一如自己二十余年的生命;她一直知道hetubook.com.com最終的解決手段為何。
嗒!
她僅僅是稍稍地旋身,轉腰:
二妮兇猛地吞吃著空氣、復又吐出;眼裡幾乎要噴出帶有實質的烈焰。經過「肺氣」增強的她,能夠通過這一動作調節自身的內激素和供血,進一步增強肌體效率——
從不祈求,永遠不希冀奇迹的出現。如果世上真的存在著能夠滿足願望的神靈,那便只有人類的心意本身。
二妮前腿踏成弓步,右腿則稍稍彎曲、蹬住身後的地面。她將天然的左手虛握,立在面前半尺之處……
要在徹底累得倒下之前,賭一波成功的概率——
黃五爺是下行的精怪、不知道疲累,只有貯備能源的消耗;但二妮還算是純然的人類……大部分是。之前幾番生死交鋒、已經將她的能量消耗得見了底;渾身就像要散了架似地發疼。
磋摩士頭盔的三張面孔中,依舊維持著憂鬱、慈祥和嚴肅;似乎不曾有半點情緒上的變化——
她活動著因保持緊和-圖-書縮姿勢而疼痛的身體,現在才真正明白……這場戰鬥,終究要以一方的徹底敗亡作為結局——
她向前踏出一步。步子如鎚頭般砸在地面、激起裂紋和塵土;先落地的是腳跟、接著重心前移,把重量挪到前腳的腳掌。
可它不知道該如何與二妮配合,便只好首先顧及自己的安全;在這倏忽之間,黃五爺忽然就變作了戰場中唯一的旁觀者。
至此:二妮的準備已徹底完成。並非是那些把刀法注入到大腦中、使人能夠一朝領悟的「快餐武學」里的起手式;而是她以自身的義體配比和技術為根基,設計出的攻擊性技術。
但,二妮出刀了。
現在繼續逃跑流竄,最終也免不了再次正面與他們對決。
二妮從腰間和脊背再次拔出兩把跟隨自己多年,可又失而復得的環首刀,插|進自己面前的土地里:
是要將長刀作為投擲武器嗎?可那樣的話,二妮就無法保證力道、速度和精準了……而目標只有一個,那便是衝破兆吉子和_圖_書的衛護與磋摩士雙手的防禦、抵達她覆首與脖頸之間的縫隙。
在二妮的身旁,黃五爺早就夾緊著尾巴、躥到老遠之外——就算它再遲鈍,也能看得出二妮此時的決意:她要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貓抓老鼠的遊戲,無論是以哪一方的敗亡作為結局。
之前短暫又漫長的追擊戰鬥已經證明了,黃五爺和二妮並沒有足以威脅到鍊氣士們的中遠程攻擊手段;因此兆吉子可以肆無忌憚地衝鋒、加速;把自己變作一輛全速賓士的列車。
二妮就是這麼想的。
二妮的上褲管悄然迸裂,露出其中緊繃至極、高高隆起的大腿肌肉;背部的皮膚被過度充血的背闊肌和大圓肌撐得破開,向外冒出血花——
「甘霖娘!你們馬尼拉都炸成爛唧唧的了,你還要在這裏索老娘的命?!」
不需要向上天禱告:因為就算做了,能回應的也只有自己手中的長刀。二妮沒有開口——連喝罵也沒有。她緊閉起雙唇,把一切斗心和怒意都收斂在身體里。
在又和-圖-書一次望見兩位鍊氣士的瞬間,二妮忽然真正意識到——
……
但……
玉筍尖牢牢攥緊環首刀的刀柄——二妮確認過,是那柄帶有「佛門病毒」的佛刀——大臂與小臂保持垂直,緩緩將長刀的刀背繞過脖頸、架在她的左肩膀上。
忽地,二妮的臉頰高高鼓起、而胸腹之間則猛然收縮。她像是想要只用口腔、氣管和肺部,就在身邊通過吸氣製造出一片真空似的:
……
砰、砰,咚、咚;轟——
但也合了二妮的心意。想要取得勝利的第二點——一個能夠預測對方行動的機會。
她與敵人之間的距離,足足有近三十米——就算是將二妮完全伸展、綳直;她的刀也到達不了磋摩士的面具。
嘶——呼——嘶——呼——
現在就是決勝時刻:沒有然後了。如若沒有取得勝利,她就將在這裏迎來終結。
他從遠處奔來的身影,逐漸變得龐大而刺眼——七秒?五秒?秒針只要再稍稍轉動,兆吉子便能跨過這不長不短的距離,將二妮撕成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