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七十四章 百鳥朝鳳,太后……聖明

首先,這是後門,不是前門,即便規制宏大如恭親王府者,也未將後門造成三開間的格局,不論玉瀾堂怎麼「自成一格」,到底不過一個四進的院子,怎麼會弄出一個格局如此宏大的後門呢?
后|庭中的假山水池草木什麼的,就不細表了,眼前光景,最為慈安以及慈禧注意的,還是這個「三開間迴廊門」——從所未見。
頓了頓,「用得著這麼多門么?」
不過,又不能怪關卓凡,因為,這個話頭,是她自個兒挑起來的,關卓凡只是被動的「回太后的話」。
其次,大門兩側,不是耳房,不是牆壁,是極罕見的封閉式的迴廊的設計——西接西牆的抄手游廊,東——
原時空,宜芸門也是垂花門的樣式,不過,彼時,宜芸門勉強可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垂花門——玉瀾堂是德宗的寢宮,宜芸館是皇后的寢宮,某種意義上,宜芸館可以算是玉瀾堂的「內宅」。
嘿嘿。
正殿宜芸館、東配殿道存宅、西配殿近西軒,皆面闊五間,雕梁繡戶,畫棟飛甍,不過,慈安的注意力,卻在連接正殿和配殿的轉角抄手游廊上。
「太后聖明!」關卓凡說道,「正是如此!」
反正,在母后皇太后眼中就是,「這個園子的門,花樣可真多!」
在方位、方向的問題上,慈安難得清楚一回,心下不由得意,笑道:「喲,這麼說來,就算是下大雨,也不必撐傘,順著這些個游廊、迴廊,就可以一直走到德和園那邊兒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吧?」
這是跑到哪兒去啦?
頓了頓,「玉瀾堂『后|庭』之西牆,即為樂壽堂東跨院之東牆,兩位皇太后的寢宮共用一牆,嗯,可以之示天下兩宮皇太后二位一體、親密無間。」
「回太后,」關卓凡說道,「還是要方便些的——譬如西北角的兩個角門,出北角門就到了『后|庭』,也即玉瀾堂的第四進——最後一進;出西角門,即入『后|庭』西邊兒沿牆的抄手游廊。」
「等一會兒母后皇太后一看就明白了——」
她們姐兒倆,作為皇家的媳婦、撤簾的太后,在這一類的問題上,「言論自由」的尺度,還比不上普通的大臣。
頓了頓,果然「喜上眉梢」了,「好,好,這個『意頭』好!」
在這裏,獅子再替關卓凡啰嗦一句:「原時空」,宜芸門內,就是一道普通的四扇綠漆木屏門,並沒有這座「百鳥朝鳳」加「喜上眉梢」的磚雕照壁——這亦屬於關卓凡對歷史的改變的「成果」。
痛感——這個虧,還是吃在了「書讀的少」上頭!
說到這兒,慈安「哎喲喲」的笑了起來,「這左通、右通、前通、后通的,我已經聽糊塗了!還有,『三開間迴廊門』——那是什麼門?」
慈安是絕對沒有再修別的什麼園子的心思的;慈禧呢,也沒有——面對頤和園的湖光山色、桂殿蘭宮,「心滿意足」四字,尚不能描狀她此時的心境,哪裡會想和_圖_書到再修別的什麼園子?
頓了頓,關卓凡繼續說道,「還有第四通——通昆明湖邊——沿迴廊左行、亦即南行,出一道小小角門,即到湖邊——大致就是近西軒西門的位置。」
「這條迴廊——」看著東牆外高聳的殿閣,慈安試探著說道,「是不是伸到德和園大戲樓那頭兒去啦?」
因此,不論從哪方面來說,她都比慈安更加尷尬些。
不過,玉瀾堂不是王府啊,是皇太后的寢宮啊,格局神馬的,豈是王府可以比擬?
另外,兩宮皇太后都聽出來了,關卓凡這一番長篇大論,隱約有「橘諫」的味道——除了這個頤和園,您二位,就不要再想著修別的園子了。
「第二通——還是通樂壽堂——既然是西牆的迴廊,自然連接玉瀾堂『后|庭』西門、亦即樂壽堂東跨院東門——此門亦為垂花門。」
關卓凡再次頌聖,「太后聖明!」
宜芸門設計成垂花門的樣式,兩個作用:一是增強裝飾性,使之更顯溫婉秀美;一個是通過垂花門這種區隔內、外的標誌性建築,強調玉闌堂的「進深」,也即強調玉瀾堂獨立的、自成系統的「組團」地位——和玉瀾堂正門三開間「儀門」的作用,異曲同工。
「我就說玉瀾堂里門多!」慈安笑道,「真真的叫『四通八達』了!」
咦,這條大迴廊,一路向東,好像……越過了東牆?
垂花門是外宅、內宅的分際,進入垂花門,即意味著進入了內宅,不過,宮和-圖-書裡頭是不需要垂花門的——如紫禁城,外朝、內廷,以乾清門為分際,進入乾清門,即進入了皇帝的「內宅」;如頤和園,因為其為皇太后專享的苑囿,因此,整個園子,皆可理解為「內宅」,不存在什麼內、外分際的問題。
不過,她是有「前科」的——她想過重修圓明園的。
連「虛懷納諫」什麼的,也不能胡亂吹捧,一來,高宗並沒有真的「納諫」,清漪園到底還是修了起來——且也不曉得,是否真有人「諫」過?二來,還是那個道理——「納諫」的前提是做錯了,而她們不能指責高宗做錯了。
莫不成——
「每邊兒都開了兩個角門?」
兩宮皇太后的尷尬,還在於,頤和園既是清漪園的「復建」,如果清漪園之肇建,是「背信」之舉,頤和園又該怎麼說?
垂花門不稀奇,但垂花門出現在宮裡,可就稀奇了。
慈安想了一下,反應過來了,「啊,對,『梅』和『眉』是諧音的!」
唉,反正就是尷尬。
宜芸門呢,檐柱是有的,不過,「屏門」就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磚雕照壁——同仁壽門兩側宮牆的磚雕影壁彷彿。
「還通湖邊兒?」母后皇太后興緻勃勃的,「好,咱們這就去看一眼!」
兩宮皇太后都很有些尷尬,她們的身份,無法臧否高宗的《圓明園後記》、《萬壽山清漪園記》以及「過辰而往逮午而返」、「未嘗度宵」的行為——自不能說高宗寫的不好、做的不對,可是,www.hetubook.com.com也不能說寫的好、做的對,不然,豈非是說高宗修清漪園,確實是「背信」了嗎?
當然,在這個問題,她們兩個,並沒有責任,可頤和園到底是為了她們「頤養沖和」而建的呀,這個——
首先是宜芸館正門宜芸門——居然是垂花門的樣式。
當然,仁壽門宮牆的磚雕影壁是和宮牆連在一起的,宜芸門內的磚雕照壁是獨立的,上頭的圖案也不一樣:仁壽門宮牆的磚雕影壁,裡外兩面,都是「蒼龍教子」——強調皇太后和皇帝的關係;眼前的這座磚雕照壁,正面雕著「百鳥朝鳳」——非常符合主人家的身份;背面則雕著喜鵲和梅花。
「說到這條抄手游廊,」關卓凡繼續說道,「確實可謂『四通』——」
「回太后,」關卓凡說道,「這叫做『喜上眉梢』。」
宜芸門的「花樣」,還不止於此。
不過,這個小插曲對於好心情的影響,並沒有持續太久,畢竟,吸引眼球、轉移注意力的物事,一件接著一件。
「第三通——通萬壽山——此迴廊一直綿延至『后|庭』的北門、亦即整個玉瀾堂的北門——此門為三開間迴廊門,出門即可上山。」
於是,也不進什麼正殿、配殿了,一行人斜穿過院子,到了西北轉角抄手游廊,一出西側門,果然,又是抄手游廊:沿近西軒的北牆向西,然後折而北去,順著「后|庭」的西牆,一直延展到「北牆」——關卓凡說的「三開間迴廊門」的封閉式迴廊。
微微一頓,「第一通—和-圖-書—樂壽堂東跨院南牆抄手游廊的盡頭——也即東牆的盡頭,開了一個角門,既然玉瀾堂、樂壽堂共用一牆,這個角門,自然就開在了玉瀾堂『后|庭』西牆的抄手游廊裡頭,所以,經此抄手游廊,可直通樂壽堂——此謂第一通。」
無論如何,氣氛已經受到了影響,大伙兒都有些訕訕的,說話的聲調也降下來了,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強了。
沒有人留意到,皇帝的面上,似乎略現異樣。
慈禧尤其尷尬,原來,高宗臨幸清漪園,晨往午返,原因並不是什麼「朝佳」、「午佳」和「夕佳」一般賞心悅目呀!
「是——一個朝北開,另一個,東北角的,朝東開;西北角的,朝西開。」
特別是,修建頤和園的緣由,和修建清漪園的緣由,高度相似——都是為了孝養「以天下養」的皇太后。
「兩宮皇太后」都微笑點頭,對「二位一體、親密無間」的說法,表示贊同。
就在這一刻,慈禧下定了決心——我要讀書!多讀書!
至於他「長篇大論」什麼的——這個事兒,你不「長篇大論」,不把《圓明園後記》、《萬壽山清漪園記》都搬出來,還真說不明白。
算是「借古諷今」吧。
至此,因為「太爺爺」食言而肥引起的小小尷尬,煙消雲散了。
宜芸門是一座雙卷棚式垂花門,正常情況下,這種格局的垂花門,該有兩道門,進入大門之後,裡頭的「卷棚」,由兩根檐柱支撐,檐柱之間,還應該有一道門,曰「屏門」,起「障景」的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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