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常有為給他的那份資料,駱尋掃一眼都知道藏了太多東西了。
駱尋哼了一聲,忽然問她:「遲夏,你去監獄見屠國安,跟你父母有關嗎?」
林文覺一臉嚴肅,甚至隱含著擔憂:「駱尋,這樣的孩子,如果回歸社會,你覺得他還是個純粹的孩子嗎?」
他推開包子鋪的門,目光看向警局的方向,忽的露出個陰森而又冷漠的笑容來。
「走一步看一步吧。」駱尋嘆了口氣:「人還在審訊室嗎,我去看看。」
「嗯。」駱尋坐到了椅子上:「晾了一晚上,讓他好好空空腦子,待會我再去看看,你要一起么?」
「他會怎麼樣要看法律的審判,至於你能不能見他,等他判了刑你或許能吧,但有個前提條件是他想不想見你。」
徐洋抬頭看天,刺眼的光刺的他眯起眼睛,瞳孔微微的疼。
「徐洋。」
駱尋這麼想著,不知不覺就到了警局,耳邊傳來遲夏叫他的聲音:「駱隊,早啊。」
陽光灑在他身上,少年笑著問駱尋:「無辜嗎?駱隊,你覺得,在這個世https://m.hetubook.com.com上,什麼是惡?什麼又是善?」
「我就不去了。」遲夏打了杯水:「我去找常局。」
他的掌心盛了一滴灼熱的淚,少年喉結微動,卻什麼話都沒說。
徐洋看著他,他試圖像李一鳴當初看透他一樣看透眼前這個男人,但很遺憾的是,他只從這雙眼睛里看到了深不可測。
林文覺氣壓有點低迷,苦著一張臉給自己泡茶去了:「應該還在,你現在過去還能見上。」
「隨便掃掃。」遲夏把手上的東西放回原地:「駱隊,徐洋還在警局呢?」
他說:「惡是無知,是自私,是清高,也是自負,我已經沒有保護好我媽,我至少要知道是誰害了她,駱大哥,你這麼明事理,你這麼理智而又克制,是不是也能保護好自己在意的人?如果你連自己在意的人都保護不了,又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
這是李一鳴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說的話,那一天他差點無法控制自己的憤怒朝著梁如清撲上去,是李一鳴的手從他背後伸過和圖書來,如同眼前這個男人一樣遮住他的眼睛。
他走出警局的大門,穿過熙攘的車流,走過交錯的紅綠燈,一路回到那個嘈雜而又熱鬧的市場,路過李一鳴已經關閉的花房。
駱尋停下步子,將他掩在陰影中:「從此以後,你的人生將永遠跟隨著一個污點,這個污點不在紙上,不在你的檔案上,卻時時刻刻在你心裏,無論如何,你都無法否認,你的手裡攥著一條命,她是壞,卻也無辜,而你的手,不應該沾上這些。」
這世上有些惡,本來就無法可縛啊。
「你確定嗎?」
林文覺揉著肩膀:「正好,徐洋那邊全都招了,跟咱們的推斷一樣,輔助型人物都算不上,這會兒只能放人了。」
眼睛乍一接觸到陽光,徐洋眯了眯眼睛,他用胳膊擋了擋光:「不後悔。」
還有,遲夏被收養之前是什麼情況?這些年她有沒有找過親生父母的情況,這些在八爺給他的資料中全然沒有顯現。
「你明明知道我會查,還在這兒裝什麼裝。」駱尋漫不經心:「查到的不多,m•hetubook.com.com所以問問你。」
「找他幹什麼?」駱尋看了過去。
林鈺山和楊淑君真是死於火災?駱尋很不相信。
如果只是一場單純的火災,那遲夏在查的私事是什麼?她為什麼要去監獄見屠國安,而屠國安正好是殺害她鄰居一家的兇手。
遲夏站了起來:「關係不大。」
不要讓別人看穿你眼睛里裝著的心事。
駱尋沉默了好半晌,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門口的方向,那個女人,她剛剛是破罐子破摔了?她連裝都不裝一下了?她怎麼那麼狂呢她?
不,他早就先於同齡的少年們見識了人性,甚至親眼目睹了一場看似完美的復讎,他心裏種下了什麼樣的種子,是善是惡,除了這個孩子本身,誰都不知道。
駱尋沉默無言,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盯著面前的少年,他分明看到這個孩子身處陽光之下,卻又覺得他早已踏入無邊的涼河。
「康庄大道在你跟前。」
駱尋抬頭,發覺自己已經到了辦公室門口,遲夏手上正拿著笤帚和簸箕。
他的爸爸叫劉和_圖_書
金明,他叫劉子濤;他的媽媽叫徐翠香,他叫徐洋。
晨光中,遲夏對著他一笑:「私事。」
她越過駱尋的桌子往外走,聽到駱尋說:「是嗎,我不信。」
「回去吧。」駱尋擺了擺手:「好好照顧奶奶。」
他的目光沉靜而又肅然。
再說,遲夏養父母出事的時候,遲夏正好是畢業的時候,為什麼她現在卻是以實習生的身份進入專案組的?
駱尋走過去,他抬起手,手掌擋住徐洋的眼睛,感受到他的眼睫輕輕刷過他的手心:「這世上千萬種活法,你別走最難走的那一條。」
駱尋微微用力,掌心擦過徐洋的眼睛,那滴淚化在手掌,他看著少年的眼睛:「你別辜負了你自己。」
兩人相對無言,直到他們出了大樓,駱尋才問他:「徐洋,你後悔嗎,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你後悔嗎?」
駱尋說完,招了招手:「我送你出去。」
駱尋收斂心神,把遲夏這事在腦子裡壓了下去,他正了正神:「李一鳴既然決定幫他,就不會讓違法的邊沾到這個孩子,只是可惜了,不管表面上多乾淨,和圖書這孩子的手上還是沾了血。」
駱尋去找了徐洋,在警局待了一夜,他看起來臉色疲憊,看到駱尋的時候眼睛亮了亮,很快又暗了下去。
「怎麼來的這麼早?」駱尋走進去:「你在掃地?」
遲夏破罐子破摔:「你愛信不信。」
最重要的,是李一鳴最後對他說的那些話。
徐洋開了口。
等駱尋追出去的時候,遲夏已經不見蹤影,他倒是跟林文覺撲了個滿懷。
李一鳴在審訊室說的那些話,就差沒揪著他的耳朵對他喊,遲夏這個女人身上有很多秘密,你快去查她啊!你不查她你就不配做個警察!
「幹啥呢你這是,走路都不看人的?」
這五年時間,她在哪兒,在幹什麼?她當初說的休學,又有幾分真實?
眼睛適應了光線,徐洋放下胳膊,他往後一退,從駱尋擋著的陰影中走到太陽光里。
「不要讓別人看穿你眼睛里裝著的心事。」他曾在他耳邊說。
「一鳴哥會怎麼樣?」他問駱尋:「會判死刑嗎?我能見他一面嗎?」
遲夏看著他,眸光在一瞬間冷了幾分:「駱隊,你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