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也會難過

「愛和傷害是不衝突的。」駱尋說:「你可以短暫地恨一下,長久地愛著他們。」
「抽死了嘛。」
「不是!」
他們的談話沒有給她帶來任何線索,她出來的時候也是這樣抬頭看天。
遲夏疑惑地打開,看到裏面滿噹噹的糖。
蕭方說完又問:「小遲警官,這個肖征跟你們查的案子有關?」
遲夏緩緩吸了口氣:「對我爸來說,我的確是個很好的研究樣本,但他從未傷害過我,他們給我遮風擋雨的地方,讓我吃飽穿暖,讓我接受教育,甚至比普通人過的還要好,他對我的研究,是出於善意和了解,從本質上來說,你們沒有任何相同的地方。」
遲夏笑了笑:「我盡量忍著。」
遲夏重新回到招待室里,桌子上紙杯是空的,空氣中隱隱散發著一股咖啡味。
「遲夏!」看她離開,李一鳴喊了一聲:「對不起。」
「中度精神損傷。」
「有些事停在原地本來就很好。」李一鳴坐了回去:「該恨的恨,該愛的愛,不好嗎?」
她掃了一圈,在空蕩的馬路對面看到了一家簡陋的小賣部。
蕭方掛了電話,很不好意思地對遲夏說:「小遲警官,實在不好意思,監獄那邊有點事,那個我……」
「鑒定結果是什麼?」
遲夏又跟他道了個謝:「屠國安的事情如果有進展,我也會跟你說一聲和圖書,你今天幫了我,我也給你兜個底,屠國安在監獄自殺的事情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的波折的了,不管最後的結果怎麼樣,監獄都不會有麻煩的。」
她想問駱尋點什麼又不知道具體該問什麼,張了張嘴只說:「好,那我先掛了。」
「女孩子不要抽煙呀,對身體不好的。」賣煙的老太太看起來不怎麼喜歡她的樣子,說話的時候臉色臭臭的。
沉重的內心多了一絲喘氣的空隙:「在有些力量面前,他們或許也沒有選擇的餘地。」
幾個月前,大概也是這個時間,她去見屠國安。
「你更難過的是,他們作出了選擇,卻還是難逃一死,是不是?」駱尋的聲音沙沙的,彷彿一夜沒睡。
遲夏笑了笑:「現在你不用擔心了。」
李一鳴繼續道:「真正的一家人,會因為彼此的傷害而仇恨,又因為偶爾的關照而感動,互相折磨又互相怨恨,真正的一家人,會因背叛而憤恨,會因失去而痛苦,而不是像你一樣,這麼平靜地接受這一切。」
林文覺臉色沉重:「不止一具。」
「不信。」遲夏說:「我理解人趨利避害的本能,他們沒有任何要為我付出生命的必要。」
明明天氣變涼了,但今天的太陽比那天灼人的多。
等了好一會的時候,蕭方回來了。
電話那頭傳來林文覺的聲音,遲https://m•hetubook•com•com夏又問:「你們在哪裡?」
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的時候,駱尋的電話打了過來。
駱尋很快說:「你師姐,蘇荷,歸來,邱老,瞿白,我,石天一,葛靜怡,黑子,這麼多人都愛你,沒有任何功利心地喜歡著你,他那種話你怎麼也會信?」
她對李一鳴說:「如果沒有我,他們到現在還能活的很好,他們受到的威脅和傷害恰恰是我帶去的,理應由我承擔。」
遲夏說:「所以我覺得,誤入盜竊死亡現場,承認自己殺人而被抓,最後又進行精神鑒定,這一系列事情,都是肖征策劃的,精神問題也是他偽裝出來的,至於他的目的,我覺得,是為了躲避老K的追殺。」
「沒事,您去吧。」
「屠家老宅。」
遲夏壓下心中的情緒,把關於肖征的情況跟他說了一遍。
遲夏恢復正常后聽到他這句話。
「目前還不清楚。」遲夏還想繼續跟他聊兩句,蕭方那邊卻接了一個電話。
「我知道他們到底是普通人。」
遲夏扯了扯嘴角,降低了椅背,整個人蜷在一起:「李一鳴說,我父母遇害前曾經遭人威脅,可能跟我有關,他們當時的選擇是放棄我。」
誠如李一鳴所說,如果有感情,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不可能輕描淡寫的接受。
遲夏跟他一起出了看守和圖書所,路上才告訴她:「這個肖征是三個月前送進來的,好像是因為一起盜竊殺人案,但如今證據鏈不確鑿,警方那邊拿不出新的證據,只能把人放了,尤其有一點是,這個肖征有點瘋瘋癲癲的,看守所還幫他做了精神鑒定。」
「糖可以吃,但要少吃。」駱尋又提醒她:「我儘快早點回來,你先忍忍。」
「別抽煙,吃糖。」駱尋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她坐了下來,心裡頭悶悶的難受。
遲夏有點哽咽,悶悶地嗯了一聲:「他說,之所以對我產生愧疚,是因為他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愛我。」
「我沒資格恨他們。」
蕭方鬆了一口氣,跟她說話都多了幾分熟稔:「駱尋那臭小子要是早跟我這麼說多好,搞得我事情結了還天天擔驚受怕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很難找到他的下落。」駱尋肅然:「除非他主動跟上線聯繫。」
遲夏忽然不合時宜地想到李一鳴說的那句話,問題的癥結,恰恰在於是駱尋跟他師父。
李一鳴站了起來:「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死嗎!因為你的存在已經讓他們受到了威脅!為了自己,他們選擇犧牲你!」
她有點難受,頭疼,噁心,胃痛,似乎什麼癥狀都有,又似乎什麼癥狀都沒有,只知道一種不好受的感覺在她身上細細麻麻地流竄。
遲夏看著hetubook.com.com她的樣子:「為什麼?男人不都抽。」
「胡說八道。」
遲夏笑了起來:「我給你的東西,你看了沒有?」
駱尋沉默了幾息:「他沒必要騙你,是不是?」
她接起電話,聽到駱尋說:「老蕭說你情緒不好,我打個電話來安慰你。」
蕭方說:「具體材料不讓我帶出來,但我看了,證據鏈看下來的話,這個肖征的確不存在殺人嫌疑,很大可能是他進入那個地方的時候人就已經遇害了,只是他進去的那個時間點太過巧合,而且抓到他的時候他也承認了自己殺人。」
「給了,正在等消息。」
她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嘆了口氣:「算了,不想騙自己,雖然能理解,但我真的很難過,可是我又覺得,他們也毫無保留地給了我愛,我好像連恨一下的資格都沒有。」
「是。」
遲夏頭腦昏沉地走過去,買了包煙和打火機。
蕭方見她出來,立馬迎了上來:「小遲警官,怎麼樣?」
「看了。」駱尋說:「省廳那邊你給了嗎?」
連煙盒都欺負她。
「蕭獄長,有個事情得麻煩你幫忙,看守所三天前釋放了一個叫肖征的男人,我想知道他的相關情況。」
蕭方走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神清氣爽的。
「發現屍骨了。」
遲夏頭都沒回,她一出去,很快就有人進來帶走了李一鳴。
遲夏感覺自己的心臟抽了一抽和圖書,耳邊轟的一聲,有那麼幾秒鐘,她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遲夏拆著煙盒上的塑料往車邊走,只是塑料就像跟她作對一樣怎麼撕都撕不開,她莫名地來了氣。
李一鳴搖頭:「遲夏,人如果有感情,是無法輕描淡寫接受這一切的,正是因為你曾經經歷過的那些事,他們給你的一點溫暖就足夠讓你感恩戴德,所以你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替他們找到合適的借口,說到底,他們沒把你當女兒,你也沒把他們當父母。」
「你真是這麼想的嗎?」
老太太擺擺手,蹣跚著坐到了裏面的竹椅上,嶙峋的雙手搭在破舊的竹椅兩側:「都抽沒了,都死啦。」
「這……」蕭方有點為難,但還是說:「行,你等我一會,我去找人。」
遲夏又悶悶地嗯了一聲:「相較於情感上的放棄……」
「打開你車裡的儲物倉。」駱尋說…「你和你父母,都是受害者,你記住這一點就夠了。」
駱尋聽完:「你覺不覺得有點太巧合了?」
又想起老太太剛才的話,她深深地呼吸了幾下,最終把這盒煙塞進了兜里上了車。
「接受是必然。」遲夏轉身:「難過也不需要在你跟前難過。」
余吉,駱尋掛了電話看向林文覺:「怎麼了?」
他一走,遲夏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抬頭看懸于天際的太陽。
遲夏擰了擰眉。
遲夏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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