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籌碼是什麼，你不是最清楚嗎？」遲夏撐著膝蓋看他：「是吧，我的好父親？」
「不許擅作主張，這次要聽我的。」遲夏藉著起身的機會說。
因為她這話，瞿白忍不住笑了笑。
老K看著她的目光中逐漸升起欣賞，他招了個手勢讓人把阿德帶下去醫治，又對遲夏說：「小狐狸，這句父親你是心甘情願叫的，還是違心的？」
老K大笑，手拍了輪椅一下：「咱們一家人總算見面了。」
她盯著瞿白看了一會，朝著他走了過去，路過阿德的時候她低頭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那急什麼？」遲夏站起來：「大家都休息休息，然後再想怎麼互相折磨吧。」
在門外那兩個人眼裡，他們似乎什麼都沒做，什麼也沒說。
「如果她一直是這種狀態，或者她過去都是這樣的狀態，我不介意大家弄個魚死網破。」
她舉起胳膊，一隻手去撫摸楊淑君的臉，楊淑君空洞的眼神看著她，彷彿所有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感知之內。
「求情？你用什麼做籌碼來跟我求情？」老K笑眯眯地看著她。
遲夏一口氣喝完了麵湯，渾身舒暢。
遲夏的目光茫然了一瞬間：「情況複雜，我真的忘了，不然我不會ｈｔtps://ｍ.ｈetｕbｏｏk•coｍ•cｏm這麼模稜兩可。」
遲夏輕笑，眉心微皺看向阿德的方向：「那是誰的人？」
「我的。」瞿白說。
「忘了。」
「所以你用藥物控制著她，讓她長期處於這種麻木的狀態。」遲夏似笑非笑地對視著老K。
這個畫面有些詭異，但老K看著泰然自若端起碗來喝湯的遲夏，卻又覺得他們三個人在一起就該是這樣的場面。
「你老了。」
遲夏攪了攪麵條：「所以這些年你是不記得我的。」
「好久不見，瞿白。」
「這話你倒是說到點上了。」老K拍了拍膝蓋：「因為你，我也是一晚上沒合眼啊。」
「可以啊。」
「去給她拿。」老K說。
聯想到她在老K面前的表現，那兩人停在了門口。
時隔多年，他們再次相見，遲夏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只會怒瞪著他卻並不服輸的小姑娘，而是目光坦然堅韌，甚至可以對他露出嘲諷。
她有些期待地看著瞿白：「是哪種？」
有人應聲后，遲夏看向楊淑君：「把她帶下去吧，我希望看到一個相對清醒的她。」
「我有辦法。」瞿白說。
老K臉上帶上了不悅：「你很清楚我做事的風格，應該和-圖-書也清楚你養母的性格，如果讓她完全正常，她根本活不到今天。」
「還算正常，是怎麼算的？」
應該是這些人帶她進來的時候收繳了她身上所有的東西，還讓她換了衣服，她倒挺自在，直接洗了個澡才過來。
瞿白沒再回答。
遲夏低頭去拿桌上的報紙：「我才不信，一切聽我指揮，外面有駱尋。」
直到遲夏到了剛才換衣服的那間房，房門打開的時候，她擋在門口看著那兩個人：「我的房間你們也想進？」
老K想了想，揮了揮手，算是默認了她這個要求。
遲夏看著他，點了點自己的鬢角：「你染髮的速度比不上你老去的速度。」
「你以為我會說什麼？」
她擦了嘴：「正事能明天再說嗎？」
「我必須來。」遲夏同樣壓低聲音：「我不會再丟下你一次。」
手下人看向老K。
「那就給我也來一碗。」老K說：「速度快點。」
他同樣蹙眉，卻也伸手和遲夏的手相握，他掩下目光里的詫異，探究地看著遲夏。
瞿白皺了皺眉，思忖了幾秒說：「好。」
「誰知道呢。」遲夏笑：「我們可以休息了嗎？」
遲夏和瞿白走出大樓的時候，他們身後還跟著老K的人。
遲夏走https://www.hetubook.com.com到阿德身邊蹲下，探了探他的呼吸：「這是瞿白的人，所以我為他求個情。」
她身上穿著一套不符合她平時風格的衣服，額前的髮絲有點濕，看起來倒很清爽。
這句話讓老K有點動容，他很快笑了起來：「夏，我沒想到你先對我說的是這句話。」
客廳的視線半遮擋區，瞿白壓低了聲音：「遲夏，你不該來。」
有人端著三碗面進來放在了桌上，遲夏端了一碗到自己跟前：「麻煩再幫我拿點醋。」
遲夏漫不經心：「記憶沒恢復以前，我們打過幾次交道，現在想想，要麼是你演技太好，要麼因為我當初一個人逃走讓你恨我，要麼……是你的記憶和我一樣沒有了，並且直到現在都沒有恢復，所以……」
瞿白垂眼，再抬頭的時候掃了眼老K，聲音裡帶上了幾分涼意：「所以當初是你獨自逃走的。」
遲夏朝他燦然一笑：「當然是違心的。」
遲夏鬆開他的手，轉身走到楊淑君的輪椅前蹲下。
遲夏的目光越過老K看向瞿白，似乎是在做什麼辨認。
瞿白眸光一亮。
但遲夏看他的眼神就柔和多了，她朝他招了招手：「陪我一起吃吧。」
瞿白應了一聲，和遲夏一同往外走，和-圖-書老K看著他們的身影，目光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麼。
遲夏恍然大悟的樣子，目光在瞿白和老K身上掃了個迴旋。
在一段時間的沉默中，老K率先開口：「你們倆曾經那麼要好，如今疏離多了，這樣可不好。」
老K指了指瞿白：「老三，帶她去休息。」
「誰願意跟你做家人？」
「哦？」老K饒有興緻：「理由呢？」
老K在對面觀察著他們之間的表情，眼裡的情緒放鬆了下來。
「很多，但至少不是這一句。」老K說。
「夏。」
「當然不是。」老K聲音輕快：「沒有藥物作用的情況下，她的情況還算正常。」
「任誰跟一個人分開這麼多年都會這樣，有什麼奇怪的？」
遲夏站了起來，目光四處搜尋，終於找到個毯子，她走過去拿了毯子蓋到楊淑君身上：「在你發給我的視頻里，我並沒有看到她正常的狀態。」
老K失笑：「你就這麼確定我們是互相折磨，而不是我折磨你？」
遲夏的手從楊淑君臉上移到她的手上，她包裹住楊淑君纖瘦冰涼的雙手，目光溫柔地盯著她的臉。
她走到瞿白跟前，朝他伸出手去，目光輕盈。
瞿白看著遲夏的目光里依舊帶著探究和好奇。
遲夏的聲音在門口傳進來和-圖-書，瞿白忍不住回頭看了過去。
一時間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三個人吸溜麵條的聲音。
瞿白的詫異在老K眼裡表現的很明顯。
兩人一路都沒有說話。
老K倒也不生氣：「你脾氣也發了，明裡暗裡也諷了，咱們是時候說正事了。」
「那現在呢？」遲夏問：「還是不記得，是吧？」
很快，屋裡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遲夏打了個哈欠，眼淚都流了出來：「剛才不是說了嗎，忙著抓人，忙著打架，我很久沒閉眼睛了，你應該也是吧？」
遲夏也坐了下來：「昨晚忙著炸你的胡，到現在都沒吃東西，給我弄碗面，吃飽喝足才能幹正事。」
「好！」
他看向瞿白：「老三，你看，咱們的小狐狸果真是個有趣的人。」
「在你跟前長大的，你指望我能多長情還是多念舊？」
醋拿來之後，遲夏往面里加了醋，一言不發吃面，她吃的很香，似乎也勾起了老K的食慾。
瞿白冷笑一聲：「不重要了。」
房門開著，遲夏和瞿白走了進去，也沒關門。
瞿白輕輕地嗯了一聲。
老K哈哈大笑，眼尾都帶著愉悅。
瞿白嗯了一聲。
「懂了，這麼多年還是那一套，別人無法用情感來牽制你，但用他人的情感來牽制別人還是你最熟悉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