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昨日之前,如禽厘勝這樣的人以他的理念是絕不會收留的。
而最為隆重的舉辦之地,自然是早就開始建造,至今還未曾完工的萬壽仙宮了。
顧擔也是眉頭皺起,宗明帝再怎麼喪心病狂,也不至於春種之時徵召百姓去修建仙宮吧?
顧擔嘴角輕輕一抽,這真是見自己太淡泊,就找點事兒給他做啊。
沒有什麼寒暄,顧擔開口便是正題。
早在二十多年前因方士之故求仙問道,不理朝政后便成為了只會索取萬民供養之人,哪裡需要你等到今日才發問?」
還有寒冷的冬季,也是無法發動徭役的,不然根本無需動手,參加徭役的百姓就要被硬生生凍死!
如今不僅得不到廟堂之上半分優待不說,竟還要在春種之時抽調人力趕赴徭役?
此時初春剛來,昨日還是雷雨天,墨丘卻只是穿著最粗陋不堪的短褐麻衣,那是連略有餘財的百姓都嫌棄的衣衫。
若是可以,多砸幾顆才好。
墨丘進
https://m.hetubook.com.com獻仙緣之後,宗明帝對墨家頗有優待,而上意垂青,自有人靠上來,墨家了解消息的渠道,已非往昔可比。
倒不如直接刀槍入喉,給個痛快!
更何況墨丘曾對他言傳身教,親眼見到過那等人傑后,荀軻也有自己的想法萌生。
「去年冬日,皇城之中被硬生生凍殺、餓死的百姓一日之間便有足足四千餘人!這還只是墨師他們調查的結果。豫州一地受天災便可影響皇城百姓之衣食,發動徭役影響的又何止一州之地?
「先回院子里。」
他並不止住二人之間的爭辯,任由他們發表自己的觀點,哪怕極其大逆不道。
徭役也不是什麼都不管不顧就可以進行下去的。
「他當然敢!貴為帝王,哪裡還需思量百姓苦難?天下入泥潭,豈是一日之過?
「閃一邊去!跟我嚷嚷有什麼用?建不好找的又不是你的麻煩。」衙役將荀軻https://www.hetubook.com.com推到一旁,冷哼一聲,邁步而去。
他的觀念竟比之荀軻還要更激進數分,就差把宗明帝二十多年前就該死幾個字說出來了。
「今年,皇上要辦六十大壽,而且是要大辦。」
「墨兄,萬壽仙宮之事,你可知曉?」
不久之後,墨丘便帶著一人趕來。
與其自個瞎捉摸,不如直接問個清楚。
外面終歸不是談話的地方,顧擔雖不懼,卻也沒必要暴露在外,徒生事端。
回到自家的小院,顧擔寫書信一封,請人幫忙送給墨丘。
「墨家剛剛創立之時便收的弟子,禽厘勝。正好你這裏也需要一人代為照看著點,就讓他留在你這裏修養一段日子吧。」墨丘格外平靜的說道。
荀軻倒是乾脆很多,直接擋在衙役的面前,問道:「敢問這是作何?」
本就心情不好的衙役抽出鞭子,目光先是轉了一圈,見到不遠處丰神俊朗一看便知絕非尋常人的顧擔注視此處后終是放下和圖書了手中鞭子,不耐煩的說道:「帶著泥腿子們去修建仙宮。」
真就越老越糊塗不成?
顧擔恍然,一切的不合理都有了解釋。
「這是?」
「如此無視百姓民生,他怎麼敢!就不怕百姓造反么?」一旁荀軻再也忍不住了,怒聲斥道。
墨丘身後,那個看上去和顧擔差不多大的漢子冷聲開口。
當然,這也是因為在顧擔的院子中,周圍並無外人的緣故。
「的確不太對勁。」
顧擔看著一波波連衣衫都算不得整齊,好似難民般的農夫在衙役的呼和之聲中走過,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這個時代,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再加上那本就黝黑幾分的膚色,若非他的身形實在是非同一般的魁梧高大,實在看不出半點宗師模樣,呆在地里就是最合格的老農。
他的年歲尚小,書卻讀了很多,心中自有一股氣節在。
沉默片刻,顧擔微微點頭,「也好。」
墨丘臉上帶著化不開的憤怒,「其麾下官員自然是各個投其和*圖*書所好,更是有人直接推動萬壽仙宮一事,要求必須趕在皇上壽辰之前徹底完工,言稱只有萬壽仙宮那般仙境,才可匹配聖上恩德!」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論,但凡被外人聽到一句,九族都可以一起玩消消樂。
災年不思重振民生,怎可發動徭役再修建什麼仙宮?!個人之私慾,便比萬千生民更重不成?」
荀軻臉色泛紅,不知是跑的時間太長還是氣得,「如今正是農時,去年豫州遭受天災,糧產不足,各地已有飢荒橫行。今年開春正該努力耕種,昨夜春雨剛來,正該整頓民生,怎能在這個時間去修築仙宮?!」
以往沒有仙緣之時,宗明帝都能抽出空閑給自己舉辦齋醮,自封個「萬壽帝君」什麼的。如今仙緣切實拿到了手中一部分,又恰逢六十大壽,怎能不大辦特辦一場?
對宗明帝而言,那是仙緣天降!
什麼春種秋收,天災人禍的,都得往邊上靠一靠!
穿的久了,難免會讓人身上瘙癢不適,甚至留下道道紅痕,和-圖-書是真正最為廉價的衣物。
苛政猛於虎!
去年秋收之際豫州遭受大災,民眾死傷無算,糧食欠收各地災荒又如何?
皇上一笑,那才是國泰民安。
當年大青入侵羽州,宗明帝都知道大軍征伐之際停下仙宮修行,怎麼現在卻要強行推動仙宮進展?
「修建仙宮?」
荀軻拳頭緊握,憤怒無比。
為此賣兒賣女者不計其數,水深火熱都不足以形容!
他的家就在豫州,豫州之地的困苦與災殃他見到了太多太多,小小年紀卻已經體驗過世態炎涼,親眼見到過災難深重忍飢受凍乃至哀鴻遍野的萬千百姓墜入苦海,艱難困苦的謀求生路。
春種和秋收的時候,一向是農夫最忙碌之時,哪怕是徭役都要區分時節避讓開來,這關乎著生民之大計,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顧擔目光看去,「這位是?」
目視著一大群人遠去,荀軻咬緊牙關道:「春種秋收,自然之理也!讓農夫在這個時節去服徭役,與直接殺害他們有什麼區別呢?」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