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鼓盆而歌

更何況有白蓮教的教眾,不斷的匯聚人群,攻城掠地,反旗高舉,想要趁機做出一番事業。
鄒聃湊了過去,盯著那少年看了又看。
如今又變化為死,即沒有生命。這種變化,就像春夏秋冬四季那樣運行不止。現在她靜靜地安息在天地之間,而我卻還要哭哭啼啼,這是為什麼呢?
正常人死了親朋都會悲傷難過,更不用說是生養的父母死後了。
「不錯,很不錯!」
恍惚間彷彿清平子在耳邊說教。
在若有若無恍恍忽忽之間,那最原始的東西經過變化而產生氣息,又經過變化而產生形體,又經過變化而產生生命。
他走到草席一旁,手掌溫柔的放在草席上,又道:「從此之後,娘親將無懼寒暑,無需苦累,得以休憩安眠,沒有了負擔。」
「死了?」
師傅又開始了……
鄒聃便不再多說,腳尖無聊的揣著地面上的小石子,跟著清平子的腳步,不停的向著前方走去。
有歸於無,生歸於死,是天地運轉的道理www.hetubook.com•com。我也總會去陪伴娘親,這難道不是事實嗎?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此時嚎啕大哭,淚流不止呢?」
眼看清平子沒有注意,他便偷偷趁機向著那歌聲飄來的地方走了過去。
清平子收起手中的器具,邀請道:「有沒有興趣跟在我的身旁學道?」
鄒聃的觀點和少年有相似之處,可顯然要更加積極和主動一些,帶著些許訓斥的口吻,糾正少年的言語。
清平子手持著好似羅盤般的器具,行走在一片村落間。
鄒聃滿是不解,就連他頭上的烏龜都對少年投去了目光。
誰都明白秋收的重要性,特別是此地平原甚多,大多是一馬平川,無甚險峻之地,可糧食的產出也高居大月首位。
清平子不理會他,只是平靜的盯著手中的器具,目光不住的打量著什麼。
如果鄒聃沒有看錯的話……裏面應該是一個人的屍體!
少年聽了后,總算從地上爬了起來。
不知何時,清平子來https://m.hetubook.com.com到這裏,目光注視著那少年,很有興趣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這樣的年景,便是想要安安穩穩的種地,也是不可能的。
可惜什麼,他沒有再說下去。
歌聲?
定是連個笑容都不敢顯露,悲哀必須要被旁人感知。
清平子很是滿意的打量著他,這是一個修道的好苗子啊!
要麼被徵兵,要麼加入白蓮教。
這個歷經水患、旱災,甚至被夜降天星砸過一次的地方,並不算好過。
他倒不是全然沒有半點悲哀,眼圈確實是紅了一片,有著抹不去的悲切,可他又分明是在笑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出現在了同一個人的臉上,看上去難免顯得有些古怪。
廟堂當然也不會真的忽視這裏,四國聯軍可以先緩緩,白蓮教是現在就想滅了大月啊!
自然派兵率先鎮壓!
在這裏造反,就和在糧倉點火沒啥區別。
「人不行,但仙可以。當一個人掌握了足夠多的『道』,便是世人眼中的仙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正所謂求仙問道,問道途中,仙自會來,可擺脫塵世之枷鎖,尋求無上奧妙。」
難道他的娘親對他很不好,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這麼開心的歌唱嗎?
「道……是人能夠追求的東西嗎?」庄生問道。
「師傅,咱們要去哪啊?」
鄒聃暗暗翻了個白眼。
在他的腳下,還有著一個捲起來的草席。
清平子篤定的說道。
少年嘴裏叼著跟茅草,嘟囔道:「這個村子我來過,之前還有很多人的,可惜……」
村落靜悄悄的,半天看不到一個人影。
在他的身旁還跟著一個看上去十六七歲的少年,頭上頂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烏龜,龜殼上濃黑中帶著點點白斑。
誰不嚎啕大哭,必然會被村裡人當做不孝子。
「我開始也覺得悲傷難過,流出淚怎麼都擦不完。可後來我想了想,娘親最初是沒有生命的;不僅沒有生命,而且也沒有形體;不僅沒有形體,而且也沒有氣息。
很快他就看到了。
「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是自己m.hetubook.com.com想的嗎?」
庄生點了點頭。
是一個很瘦弱的傢伙,面黃肌瘦的模樣,連歌聲都是有氣無力的。
人身處其間,正要查明陰陽之變化,窮五行之奧妙,究天地之理。生死之後復歸天地,便喪失了一切方向,復歸混沌,豈能不傷心呢?」
少年平靜的說道。
豫州。
「就是你說的,天地之間運轉的道理。我們的人,將祂稱之為道。」清平子說道。
這個少年……不太一般啊!
「四季運行,陰陽往複。天地間的一切都在不斷重複變化,也正是因為有了變化,才會誕生出多姿多彩的世界。天地萬物復歸於一,而一又催發萬物,人的一生便在其中,時時刻刻受到影響。
可他的臉上卻分明的帶著笑意,不知道為什麼而開心。
在一個茅草屋前,有一個看上去不過八九歲大小的少年,正在抱著一個破盆,敲敲打打,當做樂器,放聲而歌。
「餓的睡不著的時候,總得想點什麼。」
「道?那是什麼?」
鄒聃愣愣的聽著少年跟自己講著常人難以理和*圖*書解的大道理。
庄生目露迷茫。
某一刻,鄒聃忽然聽到有歌聲傳來。
只是他的觀念,自己並不是很喜歡。
他的目中泛起好奇之意,這村子都變成這樣了,怎還有人有心情唱歌呢?
「我娘親啊。」
「今天早上。」少年說。
交戰時有發生,原本還能憑藉著地里的糧食勉強糊口的百姓,不得不面臨選擇。
「你的母親生你養你,現在她不幸去世,你不難過、不傷心、不流淚倒也罷了,竟然還要敲著瓦盆唱歌?你不覺得這樣做太過分嗎!」
少年見到他,竟也不覺得驚訝,反而問道:「什麼鬼?你見過鬼嗎?」
饒是膽大如他,都忍不住有些發毛,眼睛直愣愣的盯著那個少年,開口問道:「你是人是鬼?」
鄒聃瞪大了眼睛,「什麼時候?」
避開了他的問題,鄒聃指了指他腳下裹著的草席,「這是誰?」
只是他頭上的烏龜不知什麼時候將腦袋縮回了殼中,似是不想聽到這兩個人的長篇大論,連篇累牘之言。
少年抬頭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說道:「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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