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狗走前,對曹幹說道:「小曹從事,我這兩天和那幾人都商量好了,他們都願意跟著你干!要不,我明天就帶他們去拜見從事?」
戴黑知道以身報恩這事兒,今晚是辦不成了,亦害怕曹幹真的出去,驚動了曹豐等人,被瞧見她這般舉止,那她這張臉,可真就沒法要了,於是只好應了聲,裹住胸,從屋裡退出,回給她暫住的那屋子去了。
寒冷的刺|激下,在這夜中甚是誘人,又戴黑胸部豐腴,隨著她的動作,那兩團單手不能握住的軟肉一蹦一跳的,就像兩個大白兔,更是誘人至極。
戴黑慌忙起來,抱著孩子,哭著往屋裡躲。
曹幹怒不可抑,壓住聲音,說道:「你再敢走一步,我打斷你的腿,你信不信?」
曹幹大怒,但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高長的面子上,他勉強按住怒氣,說道:「你站住!」
不等曹幹答覆,戴黑便開始解衣裙。
出了院外,義軍戰士們各自散去,丁狗也回家去。
因為叫喊聲在夜中甚是響亮,郭赦之、李順也被吵醒,兩人亦披著衣服從屋中出來了。
曹幹心思急轉,很快就猜出了大概是發生了什麼事,緊張的心情略松,與曹豐說道:「阿兄,是戴黑她家那邊傳來的聲響。」
曹豐、曹幹等和戴黑回到院中,騰出了一間房子,給戴黑來住。
高長這族人收了罵聲,與曹豐、曹幹說道:「曹大兄、曹二兄,你兩兄弟來評評理,我有哪裡做錯了么?我他娘的是不給錢么?」拿了兩三個五珠錢在手,拋了拋,說道:「曹大兄,你看,這錢我就是要給她的,這狗逑的……他娘的真像條野狗似的,突然就竄出來,二話不說掄拳就打!曹大兄,這沒天理了是不是?」瞅見了郭赦之,說道:「赦之,你也給大兄我評評理!我說的有錯沒有?他娘的!這狗逑的憑啥打老子?」
他終是一句話不敢再說,院中的大部分地方都被郭赦之、曹順和跟過來的義軍戰士們站住了,他也不敢往院中走,溜著牆角,到籬笆邊,翻將過去,自灰溜溜地回他住的地方去了。
外頭圈了一圈籬笆,院角種了棵果樹,院里挺乾淨的,沒有積雪,也沒什麼雜物。
曹幹往外走了兩步,擔心高長的那族人會再回來,便與戴黑說道:「戴阿嫂,你要不跟我們一起走,今晚先到我們住的院子里將就一晚,行么?」
高長這族人止住腳,愕然說道:「曹二兄?」
曹幹問道:「阿嫂,你有事么?怎麼還沒睡?」
就在曹幹以為她不願意時,她哄住孩子,叫不要再哭,哀憐hetubook.com.com
地說道:「好,多謝小曹從事了。」
戴黑啜泣著,把眼淚抹去,站在原地發了會呆,也不知想些什麼。
她孩子方才睡著了,但剛被凍醒。
曹幹說道:「我哪裡是什麼小曹從事,你仍叫我小郎便是,阿幹也行。」
曹幹蹙著眉,沒說話。
一個男人的聲音年輕些,像是丁狗,另一個男人是高長的那個族人。
曹幹沒有評理,他也沒辦法評理。
曹豐、曹幹等這時已經進到院中。
丁狗怒道:「你個不要臉的狗東西!大半夜的來幹壞事,還敢嚇唬我?你拿刀捅我,老子打死你!」揮拳往高長族人的臉上猛打。
曹幹皺著眉頭,說道:「人的臉面,不是靠別人給的,是靠自己掙的!你被丁狗打,沒人幫你,只看熱鬧,是為什麼?你沒想一想么?你不要拿高從事給你壯膽,高從事若知了你做的這事兒,頭一個恐怕就饒不了你!」
「你現在回你住的地方去。」
李順腳下一頓,他不是怕高長宰了他,而是怕打了這廝后,惹得高長不快,那可有些麻煩,轉眼去看曹幹、曹豐。
丁狗怒道:「誰要你的錢?你干這不要臉的壞事,你還有理了?」與曹幹說道:「小曹從事,到底咋回事,不用我說,你肯定也看出來了,你給評評理,我揍他對不對?」
曹豐也有此慮,嘆了口氣,叫他回來。
折騰了這麼會兒,夜色更深,已是四更多天。
本村的人,無論男女,沒有一個出來的。
戴黑可能是心情激動,也可能是急於想把自己的所想告訴曹幹,說話有些前後不搭,曹幹耐心的聽她說話。
戴黑猶豫片刻,像是鼓足了勇氣似的,猛然往曹幹這邊衝來,一下就鑽進了曹幹的懷裡。
曹幹回到屋后,重新躺下,蓋上被子,一邊從高長那族人想到郭赦之,又想到包括這次打下田家塢堡后在內的,義軍們往常種種的燒殺搶掠,一邊不禁再次地想道:「這義軍的軍紀幾等於無!實在太差!董次仲、高長空為首領,壓根不管,長此以往,如何能成!」
曹豐愣了下,說道:「戴黑?……這是咋了?」
曹幹皺著眉頭,說道:「你別罵了!大半夜的,吵吵什麼?」
溫軟在懷,特別是戴黑胸前那兩團豐腴的軟肉,碰到身上,在這寒冷夜裡,頓使曹幹起了異樣的感覺,但曹幹還是把手搭在她的肩頭,把她推開了,說道:「阿嫂,你這是做什麼?」
曹幹把門讓開,請她入內。
卻正將睡未睡之際,有人輕輕地敲門,啵啵啵的聲響,如小雞啄米,和圖書帶著膽怯,透著慌亂。
曹幹欲待再呵斥高長這族人幾句,可又覺得,和這種人生氣實在是犯不上,便只含怒說道:「你趕緊走,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戴黑由衷地說道:「小郎,你真是一個大好人!」
是戴黑。
李順一直都瞧不起高長這族人,往地下吐了一口,說道:「什麼狗東西!」
戴黑所說的那些鄰居,都是本村人,他們如何敢幫助戴黑?
曹幹說道:「阿嫂,我不是給你說了么?我不是什麼小曹從事,你仍像以前叫我就行。」
高長的族人瞧瞧曹幹,看看曹豐,冷笑起來,叉腰說道:「小曹從事?曹從事?哪來的小曹從事、曹從事?我告訴你這狗逑,我們這部人只有一個高從事!高從事,那是我阿弟!」
戴黑見曹幹態度堅決,倒是更加感動,沒有想到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好人!
只施恩而不求報,乃至她把自己的身子都放在了他面前,他還坐懷不亂。
曹豐也很惱怒,說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高從事昏迷不醒,郡兵……」看見在屋門口,抱著孩子啼哭的戴黑,話說不下去了,狠狠地拍了下大腿,對曹幹等說道:「咱們走吧。」
高長這族人神氣起來,抹掉嘴角的血,威脅丁狗,說道:「你個狗逑的,等著!老子明天宰了你!」拈著那三個五銖錢,往屋門口的戴黑母子那裡湊去,淫笑說道:「賊婦人,勾人得很!把老子的魂早勾走了!我雖不是從事,我也姓高……我不但高,我也長呢,嘿嘿,來吧!」
戴黑卻往他懷裡鑽得更緊了。
曹幹猝不及防,被她撞得後退了兩步,好在很快穩住了身子,兩人沒有摔倒床上。
戴黑話裡帶著羞意,說道:「阿母沒幹啥,快睡吧。」
卻是因見曹幹、曹豐皆面色不善,因雖在不久前,他還頗是巴結曹幹,甚至就在剛才對曹幹還甚為親熱,卻此刻為了自己淫慾,而就立刻轉顏作色,拿出高長來嚇唬諸人。
曹幹前世非魯男子,這世他的身體又才二十來歲,正值年輕氣盛,而到這個時代以來,這三四個月,他又一直吃苦受罪、刀頭舔血、顛沛流離,精神上的壓力很大,從未嘗過溫香滋味,一時間,不免身體就有反應,也有些把持不住。
高長的那族人不是丁狗的對手,被丁狗打在地上,嘴角被打出了血,卻不肯服軟,罵罵咧咧地叫道:「你這狗子!你敢打我?你信不信老子拿刀捅了你?」
婦人在哭,孩子在哭喊,兩個男人在爭吵。
屋裡邊未生麻燭,但窗外有積雪,瑩瑩的反光透進來,https://m.hetubook•com•com不至於漆黑不辨,兩人能看到對方。
丁狗得了曹幹撐腰,底氣頓時足了,罵道:「你個狗東西,還敢不聽小曹從事的話?叫你滾回你住的地方去!聽到沒有?再不走,老子還揍你!」
曹德也啐了口。
曹幹說道:「阿嫂,你先回屋去,有什麼事,有什麼話,咱們明天再說。」
曹幹說道:「阿嫂,屋裡也沒個坐的地方,有什麼,你就說吧。」
卻在去戴黑家的路上,沿途經過的茅屋田舍,有的打開了門,朝外觀望,瞧見曹豐、曹幹一行,或者問上兩句,或者跟到後頭,也往戴黑家去,這些都是義軍戰士。
戴黑家的院中,有兩個人在打架。
戴黑又往曹幹懷裡撲。
高長這族人說道:「你這是做什麼,曹二兄?」
郭赦之做過這樣的事——雖然當時曹幹不知,但郭赦之是他們這伙的人,自傢伙里的人干過這事兒,那就算再惱怒,也理屈,沒辦法指責高長的這族人。
高長這族人跳著腳,指著丁狗,說道:「不就是個婦人么?你他娘的,許別人玩,不許老子玩?你個狗逑的啥玩意,你多管什麼閑事?我入你娘的!」污言穢語地罵開了。
曹幹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問道:「誰?」
說著說著,戴黑的眼圈又紅起來,眼淚撲答撲答地往下掉,她說道:「可是我家太窮,我也笨,高從事看不上我!小郎,只有你一直對我好,今晚上你又救了我,我沒啥可報答你的,我能有的,就這身子了,你要不嫌棄,我就把身子給你,算是我對你的好的報答吧!」
丁狗看見曹豐、曹幹等過來,氣哼哼的把高長的這族人鬆開,站起身來,回答曹豐,說道:「曹從事,這狗東西!他半夜裡摸到戴阿嫂家,他不幹好事兒!」
屋門口蹲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一個是戴黑,一個是戴黑的孩子。
卻好在曹幹知道,今晚如果把這事做了,那麼首先一個,高長醒來可能會不大樂意,高長那族人不定會怎麼添油加醋,再一個讓部中別的人知道了也不妥,沒準兒就會有人在背後說,他把高長的族人趕走,其實是因他覬覦戴黑。
幾個人並做一起,往戴黑家趕去。
——這話,曹幹誇過曹豐,現下輪到戴黑來誇他。
曹幹急忙用手按住她,說道:「阿嫂,你別這樣!有什麼,你就說。」
曹幹說道:「阿嫂,你這是?」抬手推她。
這兩人一個正是丁狗,另一個則就是高長的那個族人。
曹幹被戴黑折騰的不瞌睡了,在床上躺了會兒,窗外天色漸漸發亮,已是hetubook•com•com清晨來到。
戴黑的孩子被嚇得哭叫的更加大聲,戴黑的身子蜷曲一團,亦是驚嚇哭叫。
門外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說道:「小曹從事,是我。」
丁狗應了聲,高高興興的回去了。
戴黑抱著孩子,母子兩個都在哭。
「聽不懂我的話么?」
曹幹說道:「好,明天一早,你帶他們來見我。」
高長這族人往後閃退,叫道:「你想幹什麼?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我阿弟現雖受傷,可是郭醫已說了,十天八天必好!你敢打我?等我阿弟醒了,我給我阿弟說,叫我阿弟殺了你!」
戴黑說道:「小郎,你們整伙人裡邊,就數你對我最好!我以前的心思,你也曉得,我是想討好高從事,但我不是為我自己,我為的是我孩子!自我夫君死後,我有想過改嫁,可這日子,大人都養不活自己,誰又肯要個帶孩子的寡婦?我亡夫沒有兄弟,孩子我若不養,那隻能是死了,所以我討好高從事,為的是能給我孩子找個依靠!」
高長這族人趁機從地上爬起,躲到一邊,叫喊說道:「你老子我不幹什麼好事了?」
曹幹愣了一愣,便起來把門打開。
曹幹說道:「阿嫂,高從事的傷早晚會能好,你這樣苦心對他,他遲早是會被感動的。」
卻這曹幹,自起事以後,在這支隊伍里,從來沒有發過怒,這會兒突然發怒,把高長的這族人嚇了一跳,抬起的腳,竟是半晌不敢落下,就踮著腳尖,站在那兒,發起愣來。
高長這族人丟人不能丟臉,還想再叫囂幾句,可是瞧見曹幹那黑沉著的臉,不知為何,心中發憷,好像面對的是什麼猛獸也似。
因此,他就費勁但堅定地按下衝動,抓住了戴黑的手——那手纖細,然布滿常年勞作留下的痕迹,入手粗糙,他制止戴黑,說道:「阿嫂!你別這樣!你再這樣,我就出去了。」
這一下搞得曹幹有點手足無措,攔她的話,怕她趁勢再往懷裡鑽,不攔她的話,她襦衣已經解開大半,那雪白的兩團跳了出來。
「阿嫂,我今晚幫你,並無所圖。兵荒馬亂的,你孤兒寡母已是可憐,那姓高的還想欺負你,任誰見到,都會伸手相助。阿嫂,你不必放在心上。」
李順上去揪他的領子。
戴黑遲疑了下,答了聲「好」,即換了稱呼,說道:「小郎,我和你說句話行么?」
——郭赦之屋裡還傳出個女人的聲音。這女人是伺候曹豐等人的那幾個村婦中的一個,被郭赦之用了強,這女人也就認了,這女人的m.hetubook.com.com男人也不敢不滿。
戴黑進到屋裡,順手把門給掩上了。
高長這族人銜恨的向不遠處屋外看熱鬧的那兩個義軍戰士看了眼,又看了看跟著曹豐、曹幹過來的那些義軍戰士,這些義軍戰士和李順一樣,都是昔年在鄉中時就厭惡高長這族人的流里流氣的,因沒一個幫他說話,他說道:「什麼饒不了我?那是我阿弟,肯定向著我!我告訴你們,識相的,趕緊都他娘的走,別打擾老子的好事!」裝腔作勢的接著往戴黑母子處去。
曹幹瞥眼,卻見戴黑的衣裙被扯攔了,露出一抹白的胸脯。
曹幹聽見她回到屋中后,她孩子脆生生地問她:「阿母,你幹啥去了?」
丁狗怒目而視,說道:「你還敢說!你說你不幹啥好事了?」
曹幹看到,戴黑家旁邊的幾戶人家門前,夜色下,除了有兩個住在此處的義軍戰士抱著膀子,在看熱鬧似的往戴黑院中看外,和路上的情形一樣,並不見有一個本村的人出來。
這村子不大,沒用多長時間就到了戴黑家的院子。
戴黑凄然說道:「卻也不是誰人都肯相助!我家邊上的鄰居們,他們能聽不到么?就沒一個出來幫我的。」
幾句話逐走那人,曹幹適才可稱威風,丁狗充滿敬仰地說道:「是,小曹從事,我本來都已睡了,被戴阿嫂和她孩子的哭聲吵醒,不知發生了啥事,就趕忙出來,卻到了這裏后,正看到剛才那個狗東西,想往戴阿嫂門裡擠,我就把他拽到院里,打了他一頓。」
郭赦之撓撓頭,說道:「這個……」
高長這族人被連打幾下,捂住頭,吃痛叫喊:「別打了、別打了!」
曹豐喝止丁狗,說道:「咋回事?」
他心中一動,想道:「從我們入駐這村子起,這戴黑就一直討好高長,如今來看,只怕她不僅是想尋個靠山,也有免受其他人欺負的用心吧?倒是個聰明的。」
曹幹說道:「阿兄,咱們過去看看。」
戴黑不敢抬眼看曹幹,低頭捏著衣角,小聲說道:「小曹從事,賤妾能進屋和你說句話么?」
戴黑顧不上擦眼淚,急忙解釋,說道:「小郎!我可不是因為見高從事傷重,昏迷不醒,這才想把身子給你的。我雖為了我孩子,這些時討好高從事,可我卻絕非浪蕩的婦人!小郎,我是真覺得你待我好,我沒啥可以回報的,只有這身子才能報答你,所以才、才……」她羞於再說,轉開說道:「小郎,你若看不上我,今晚過後,我一定不會纏著你,好不好?」
曹幹問丁狗,說道:「狗子,具體怎麼回事,你給我說說。」
月下雪中,戴黑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