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清嗓子,他措了下辭,提高音調,開始講話,大聲說道:「鄉親們,我叫曹幹,東郡人。我知道,我現在在你們眼中是賊,可是就在一年前,我和你們一樣,也是本本分分在家鄉種地的農人。我為啥從一個農人,成為了一個你們現在眼中的賊?原因很簡單,鄉親們,因為我在我家鄉的日子過不下去了!沒有糧吃,沒有衣穿,成天受我鄉中地主的欺負!我是委實沒辦法,這才被迫無奈,跟著我阿兄,一起造了反!鄉親們,我與你們一樣,都是苦出身,現下我引著我的部曲來到了你們縣,我來這兒,不是為了搶掠你們,剛好相反,我來這兒,是為了幫助你們,幫助你們這些和我一樣苦出身的鄉親們,尋一條活路!這條活路怎麼尋?」
兩個詞概括之,凌晨開始,到剛才不久前結束的這場攻打任家塢堡的戰鬥,堪稱速克、大勝。
這個時候,聚在塢堡外的鄉民已經千餘人之多,不僅南鄉本鄉的鄉民,其餘四鄉的也有。
等了會兒,鄉民們安靜了下來。
「會就是咱大傢伙坐一起,說說話!你們還不太了解我,我也不太了解你們,咱們大傢伙兒多說說話,彼此增進一些了解。更加了解了后,我再說什麼,你們就不致會像前幾天我給你們分糧時,你們不相信,今天說給你們分糧時,你們半信半疑了!」
「現下任家塢堡已克,任家的家主雖然因在縣內,沒被咱抓住,可任家已等於是被咱一鍋端了。這隻猴子,已是被咱殺了。我估料之,底下咱再分糧,五鄉百姓應當即不會不敢拿了!」
王敬笑道:「校尉說的挺好了。換了是我,絕對說不了這麼好!」
這個自稱叫曹幹的賊寇都說的是什麼啊?
高子等有的撓頭,有的訕笑,大都頗是尷尬。
千余鄉民聚到了台下不遠處,齊齊舉目,去看曹幹。
曹幹見諸人沒有別的意見,遂說道:「繳獲這塊兒,可如胡大兄所說,咱留些,剩下的都給鄉民分了。我補充一點,繳獲指的不僅是從任家塢堡得的糧、錢、牲畜、財貨等,還包括從任家塢堡搜出的借據、地契等。糧錢等,咱按這辦法處置。借據、地契,我的意思是,咱把南鄉的百姓們都喊過來,當著他們的面,一把火燒了!」
於是,他猶豫了下,說道:「校尉,我也選幾個人,去跟著李政委、閆政委學學?」
那些牛、驢,賊寇暫時沒分。他們的一個頭領說,牛、驢的數目不夠每家都分,他們準備在鄉里組個什麼「合作彈」,將這牛、驢給鄉民公用。「合作彈」的名字,這些鄉民是頭次聽說,但這種把鄉民組組織成「彈」,將生產資料公用的形勢,他們是見過,知道的。
「對得很!」曹幹笑問王敬等人,說道:「王大兄,你們覺得呢?」
這兩句話的意思,經過曹幹的解釋,他們已經明白,可是天底下真的有這麼好的人?大老遠的從外邊來到本縣,不為搶掠本縣的百姓,反而是要為本縣的百姓打土豪、分田地?
胡仁拍著手笑道:「校尉此策大妙!」
王敬尋思了下,說道:「校尉說的是。」
台下近處的數十個賊寇齊聲大喊:「鄉親們,這位便是我部校尉曹郎!曹郎有話與鄉親們說。m•hetubook.com.com
大家請安靜一下!」喊話的是曹幹的親兵田屯、褚交等,這通話,是曹幹教給他們說的。
王敬吃了一驚,說道:「地也分了?」
「怎麼?王大兄以為不可?」
曹幹想了會兒,做出了一個新的決定,說道:「糧食,不等訴苦大會開完再分了。李大兄,你們現就組織人手,給各里的百姓分糧!先分一部分,分給他們的時候,告訴他們說,任家塢堡這裏還有更多的糧,還有牛,還有各種的財貨,只要他們來,全分給他們!」
台下的鄉民們簡直跟聽天書似的。
「我不是大帥,我剛說了,我起事前和你們一樣,都是窮苦人,你叫我名字即可。你問為啥你不敢要?那我倒是問你了,任家的家主沒在塢堡,人在城裡,我把地分了你,你就不怕任家的家主回來后,找你算賬?」
李順問道:「小郎,訴苦大會今兒個不開了?」
「這辦法行么?小郎。」
這是他頭一次當著這麼多人講話,一時之間,他亦是有些緊張。
「妙在何處?」
「他這條命不能留,又不就這麼殺了,校尉是何意思?」
高子問道:「曹大帥,啥是會啊?」
「……,校尉,我從曲選幾個人,讓他們跟著李鐵、閆雄學學,你看行不行?」
曹幹說道:「一時半會兒和大兄你說不清楚。學習嘛,主要是學習政策;訓練嘛,主要也是政策方面。大兄,你看我派去動員、召集百姓的人,只是李鐵、閆雄等幾個我本曲中的政委,我本曲別的人我都沒敢派,主要即是擔心鬧出麻煩。是以,宗威、魯逢兩人雖是機靈能言,這一回,我也不能允了大兄你之此請!」行了一揖,笑道:「尚敢請大兄勿怪!」
分糧等等的承諾都已實現,組織「合作彈」,將牛、驢公用的話,肯定也應該不會是在騙他們!不禁的,這些領了糧、領了羊等的鄉民開始期待,賊寇何時組彈?
不過,很快膽戰心驚就不翼而飛了,因為塢堡外的賊寇實現了他們的承諾,居然真的是又給他們分糧了!並且羊也分了、豬也分了、雞鴨也分了!
如曹幹所料,召集南鄉百姓來參加訴苦大會的動員活動,進行得不是很順暢。
胡仁舉起大拇指,說道:「說得好!」
「也燒了!」
曹幹心中大喜,從容不迫地說道:「行啊,怎麼不成呢?我回頭給李鐵、閆雄打個招呼,大兄選好了人,只管給他倆送過去即可。」
曹幹說道:「一兩句話,大兄,給你說不明白。」
「學習和訓練?學習啥?訓練啥?」
曹幹動員南鄉百姓來參加訴苦大會的任務,交給了李鐵、閆雄等政委負責。
李順、胡仁、王敬、李鐵等等,相繼來到。
曹幹哈哈一笑,說道:「行了!天色不早了,今天咱就先說到這兒,明天你們早點來!」
這太讓人不可置信了!
高子頭一個響應,喊道:「是!咱們這麼多人,怕他一個老翁?明天咱都來分地!」
這高個子便是高子,他問道:「曹大帥,我為啥不敢要?」
「說定了!」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曹幹問諸人,說道:「諸位大兄,以為我意何如?」
曹幹也拿不準,說道:「試試看吧!」
高子怔了m.hetubook.com.com下,旋即一甩頭,嚷嚷說道:「我怕他個逑!他家塢堡都被大帥打下了,有大帥在,我怕他?」
情況彙報到曹幹這裏。
曹幹指了指身後的任家塢堡,說道:「咱們苦出身的活路,只能從這裏尋!鄉親們,我來你們這裏,只有兩件事情要做!哪兩件事情?打土豪,分田地!什麼是土豪?任緒這樣的人,為富不仁,魚肉鄉里,就是土豪!什麼是分田地?把任緒這樣的土豪打掉了,把他們的田地分給你們!鄉親們,這就是我來這裏,要做的唯一的兩件事!現下,任緒被我和我的部曲打掉了,他家的糧我分給鄉親們了。土豪已經被打掉了,接下來還要幹什麼?分田地!鄉親們,你們看這是什麼?」他示意田屯、褚交等抬著兩大筐的借據、地契上來。
可要說這個自稱叫曹幹的賊寇是在說假話吧?任家的塢堡的確是他被打下了,任家的糧、羊等他也的確是分給自己了。那難道,這個自稱叫曹幹的賊寇說的都是真的?他來任城縣,真的只是為打土豪,為給他們分田地而來?但又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個叫曹幹的,他圖啥?
曹幹顧視台下的鄉民們,說道:「只要你們都不怕,只要你們明天都敢來,來一個,地分一個!」頓了下,說道:「我覺得啊,你們可能會有害怕的,但沒必要害怕!任家的威風是挺大,可是威風再大,現在怎麼樣?他家的塢堡不還是我打下了?這是為啥?這是因為我的部曲比他的宗兵多!不算今天沒來的各鄉鄉親們,就今天你們到場來的,你們自己看看,你們有多少人?你們已有上千人!別說有我在,任家的家主便算回來,也不敢找你們算賬,就是我不在,你們上千人這麼多,只要擰成一股勁,還用怕任家家主一個老頭子?你們說是不是?」
曹幹看諸人到齊,招呼諸人就地坐下,與諸人說道:「塢堡已經打下,任緒和他的從父被抓住了。任家的家主,也就是任緒的父親,還有任緒的二兄,沒在堡內,前幾天就去了城裡。另外,咱還抓到了個沒想到的俘虜,便是那個叫什麼『捅破天』的,是任城縣南一股賊寇的頭領,他的部曲也都被咱抓了。俘虜的情況大致就是這樣。請諸位大兄來,商量兩個事兒,一個任緒怎麼處置,一個繳獲怎麼分配。諸位大兄都是什麼意見?」
說干就干,這會兒雖是天色尚早,可是剛經過這一場戰鬥,南鄉諸里的百姓,會不會敢出門,會不會敢應義軍的邀請來參加訴苦大會,這都是不好說的事兒,故仍是得及早開始準備。
第二天一早,昨天來領糧的鄉民,大多數都又一次來到了任家塢堡。雖然昨天來領的鄉民,有的今天沒來,可今天來的鄉民人數比昨天更多了,這是因為其餘鄉的鄉民來的比昨天更多。
鄉民們懷著種種不同的心情,分別離去。
如果是南鄉的百姓們一動員,就全都來參加訴苦大會,那訴苦大會自是今天便開;百姓們不好動員,曹幹臨時換了辦法,訴苦大會就只能等到明天再開了。
曹幹搖搖頭,說道:「不行,我覺著我說的不行。改天,我得請教請教張公、蘇先生,請他倆給我指點指點。」
曹幹和_圖_書心中一動,面現為難,說道:「胡大兄,不是我不想讓他倆去。你也是知道的,在我本曲,有個政委之任,這動員、召集百姓的任務,正是我曲中政委諸項職責之一。動員、召集百姓,看起來不難,實則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大兄試想一下,人的性格不同,有的膽怯、有的魯莽、有的心眼多,更重要的是,咱去召集他們的時候,咱與他們還都不認識,那麼,要想把這些性格不同、咱還認識的人都說服,召集過來,非得經過預先的學習和訓練才行。不經學習和訓練,貿然就派人去召,極有可能會適得其反,說不定還會鬧出麻煩來!」
因是,回到家,放好領來的東西后,這些鄉民們就又回到塢堡此處。
李鐵說道:「郎君,要不咱也別等之後再分糧了,就在這訴苦大會開后,咱當場分糧!」
曹幹問王敬、李順等人:「你們的意見呢?」
未到任家塢堡,遠遠就看見了堆積任家塢堡外頭野地上的糧食,裝糧食的草袋堆得小山也似,在糧堆邊上,拴著成群的羊,一堆堆的豬,雞鴨遍地,還有許多膘肥體壯的大黃牛,及驢等大牲口,這些來分糧的百姓先就信了幾分那些去到他們里中、已給他們分過些糧的賊寇的話。
短會的內容是,怎麼處置任緒和從任緒家繳獲到的糧、財。
「明天分地,你們早些來,分地前,咱開一個會。」
每個敢來領糧的鄉民,以戶為單位,每戶都給分了羊等牲畜、家禽!
曹幹望去,見問話的是個高個子,笑著回答他說道:「我說給你們分糧,糧是不是分了?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明天,只要你來,地就分給你!我就怕啊,我肯把地分你,你不敢要。」
更別說,為保證這場戰鬥的快速勝利,保證能打出一場漂亮的攻堅、殲滅戰,曹幹且拿出了「獅子搏兔」的勁頭,把他整部的部曲,除留少部分守營外,全都調來參加了此場戰鬥。
胡仁看得眼氣——打勝了仗,要給百姓們分東西,在他看來,這是多麼充滿「俠氣」的事情?他也想讓他的部曲參与進來,讓他的部曲也去動員百姓,便向曹幹請求:「校尉,我曲中的宗威、魯逢,皆能言善道,讓他倆也帶些人去召集南鄉百姓吧?」
說一千、道一萬,不如實惠送到眼前。金燦燦的糧食真分到了手裡,膽小的不說,總有大胆的,會敢來任家塢堡這裏,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分到更多的糧。陸陸續續的,從各里先後來了數百人。其中有丁壯,有老人,有婦人。但無論年齡性別,俱皆是短衣襤褸的窮苦人。
李鐵、閆雄等政委,帶著宣傳隊的隊員,分頭往去各里,從早上動員到中午,也只動員到了寥寥的數十人。打任家塢堡這一仗,令南鄉的百姓受到了驚怕,大部分的百姓躲在家裡,根本不敢出門。李鐵、閆雄等費盡了唇舌,也沒能說動太多的人。
「訴苦的意思,不用我解釋吧?訴苦大會,就是把受過苦、有冤屈的人召集到一塊兒來,大傢伙分別上台,把自己受過的苦、受過的冤屈,與眾人說說。」
諸人低下頭來,各自琢磨。
田屯、褚交各點起一支火把,丟m•hetubook•com.com入到筐中,兩個筐中的借據、地契騰騰燃燒。
張曼、蘇建兩人,曹幹沒帶他倆來,讓他倆留在了營內。
王敬、李順等都贊成胡仁的意見。
胡仁、王敬等越發不明白曹幹這話的意思了。
三個人都很高興。
這個辦法還真是起了效果。
莫說與打魯縣相比了,曹幹現如今帳下的這支義軍,遠不是去年初冬時,打個田家塢堡都費勁的那支義軍,一個小小的塢堡,便是與打蕃縣,甚至與打薛縣尉治治所相比,也實在簡單。
曹幹攻下了任家塢堡,和他今日分糧、承諾明日分田的舉動,以及他演講的那篇話,在任城縣的五個鄉中人口相傳,一夜之間,便迅速地傳開了。
再到塢堡這裏時,這些鄉民見領糧、羊等的鄉民中,瞧見了一些不是本鄉的人。卻是其餘各鄉的百姓,聞了風聲,有那膽子大的,便從本鄉大老遠的跑來了。——其中就是高子、麵糊。
「從哪兒找?王大兄,南鄉的百信不都是么?」
打土豪?分田地?
「好啊,兩個跟著是學,十個跟著還是學。王大兄,你也挑好人,只管送去李鐵等處。」
熱熱鬧鬧的分糧、分羊等,進行了兩三個時辰,快到傍晚時分,才告一段落。
胡仁說道:「不能就這麼殺了?校尉,莫不成你還想留他一命?」
高子興奮地說道:「從小到大,我還沒過一畝地,好!明天我肯定來!」
彎腰拿了一份借據,給台下的鄉民們看了看,他說道:「這是我從任家塢堡搜到的借據、地契。今天,我當著鄉親們的面,把它們一把火燒了!明天起,就開始給鄉親們分田!」
戰鬥沒有打得太久,短短不到一個時辰,任緒聚起來的千余部曲就被徹底擊潰,奪下了塢堡。
王敬應道:「諾!」
王敬在旁,聽他倆說的熱鬧,胡仁是曲軍侯,他亦是曲軍侯,胡仁要派人去跟李鐵、閆雄學「政策」,他不禁的也是心動。胡仁時常聽李鐵等人提及政策,王敬有時也會聽李鐵等人說道,曹幹的能力,王敬現是非常佩服的,而李鐵等又是曹幹手下得用的軍吏,那可想而知,這個「政策」一定是個相當重要的東西,則這「政策」到底是為何物?他也好奇,也知道。
鄉民們瞧見,賊寇搭起來了個檯子,先是幾人上去,在台上豎起了一面紅色的旗幟,繼而,一個二十齣頭,粗衣佩刀的年輕人,登到了台上。
鄉民中膽大的不止高子一人,接二連三的,不少人喊叫:「明天都來分地!」
一人在鄉民群中高聲問道:「曹大帥,真的要給俺們分地?」
王敬等人俱是稱讚。
在任家塢堡外頭,也沒搭帳篷,便露天地上,曹幹召集李順、胡仁等,開了一個短會。
王敬說道:「校尉,借據啥的一把火燒了,自無不可,地契也燒了?」
諸人面面相覷。
胡仁歡喜說道:「好!校尉,咱可說定了。」
諸人俱皆同意。
曹幹站在台上,遠望近視,只見眼前,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儘是本縣各鄉的窮苦百姓。
每個來領糧、羊等的鄉民,給他們分糧、分羊的賊寇,都對他們說了,讓他們把領到的東西放回家中,再回來塢堡這裏,言說是他們的渠率還有東西給他們,並有話要對他們說。
曹幹拊掌說hetubook.com•com道:「好!就沖你這份膽色,明天你來,地分給你!」
王敬問道:「地契燒了,地咋辦?」
等這千余鄉民去遠以後,曹幹問上到了台上的胡仁、王敬等,說道:「我剛才的話說的咋樣?」
胡仁問道:「校尉,啥是訴苦大會?」
很快,就都想清楚了。
「今天時間上來不及了,我剛不是給鄉親們說了么,讓他們明天早點來,開個會,明天開!」
看著那兩大筐的借據、地契冒出熊熊的火焰,黑煙升起,在場的千余鄉民無不吃驚、迷惑。
聽到這些的各鄉士民,有的震恐,有的驚訝,有的猜疑,有的激動。
曹幹說道:「諸位大兄若無異議,繳獲這塊兒,咱就這麼辦了。再說回到任緒,我認為任緒不能就這麼殺了。」
王敬問道:「校尉,什麼受過苦、受過冤屈的人?咱把他們召集起來,開這個大會是為了啥?再則說了,咱又從哪兒找這些人?」
「校尉,你說的這個『政策』,我時常聽李鐵他們言及,到底是個啥?」
曹幹說道:「李大兄等早已打探清楚,仗著任家的勢,這個任緒欺男霸女的事兒沒少做,而且他還聚了上千人,打算頑抗咱們,他這條命,是不能留。」
「好,李大兄此議很好。等下,咱就調部曲把任緒家的糧搬出來,等訴苦大會開罷,當場先給南鄉的百姓把糧分了!還有牲畜等,也都牽出來,羊、豬、雞、鴨,咱可以留些,牛,咱一頭不留,也當場給百姓們分了!再有,借據、地契也在訴苦大會開后燒掉。」
王敬說道:「南鄉的百姓?……小郎是說?」聯繫到曹幹說的「等開完訴苦大會,再殺任緒」,約略猜出了曹幹的意思,說道:「把受過任緒欺壓的南鄉鄉民召集起來,讓他們分別訴說他們都受過任緒的什麼欺壓?然後等他們訴說完,再將任緒殺了。」
曹幹摸著短髭,笑道:「我意在殺他之前,先開個訴苦大會。開了訴苦大會,再殺他。」
領了糧、羊等的鄉民回到里中,里中別的鄉民看到,他們真的領回來糧、羊等了,起先膽子小,不敢去的鄉民也登時膽子變得大了,約上左鄰右舍、親戚朋友,亦都趕緊前去領糧等。
今天凌晨,曹幹親自率部對任家的塢堡展開進攻。
曹幹笑道:「地嘛,咱肯定不能留下來種地,也給鄉民們分了!」
胡仁說道:「任緒殺了就是,至於繳獲……」他從曹幹分糧的這個舉動,大致能夠推測出曹幹對這批繳獲的態度,便說道:「咱留些,剩下的給鄉民們分了!」
王敬遲疑說道:「也不是不可。就是咱分糧,百姓都不敢拿,咱分地,他們怕更不敢要了吧?」
倆人都很高興。
待至塢堡近處,看到了地上未乾的血跡,和遠處垂頭喪氣地蹲坐地上,被賊兵看管著的任家宗兵們,這些百姓又不覺膽戰心驚起來。
胡仁豎起一根蘿蔔粗的手指,說道:「讓這任緒死個明白,讓南鄉的鄉民都能解氣,這是妙處之一。」豎起又一根手指,說道:「鄉民們訴完苦后,對咱自然親近,咱再給他們分糧,他們定也就肯拿,這是妙處之二。」又豎起一根手指,說道:「對咱親近了,咱隨後募兵,也就不費力氣,這是妙處之三!」問曹幹,說道:「校尉,我說的對不對?」